屋外可能站著人,陳歌覺得這樣開門很不保險,但他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是個機會,不容錯過的機會。


    “應臣沒有走遠,門外很可能是個陷阱,有人在等著我開門鑽進去。”


    貓叫聲可以預警應臣,但是對應臣那個幫手卻沒有辦法,陳歌自己深有體會,之前他就被那個孩子從樓上推了下去,整個過程中那孩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直到最後才露出獠牙。


    “現在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應臣和他的幫手分別守在木頭先生、紅小姐家門口;第二種情況是應臣躲在樓道裏某處,他的幫手並沒有走,就站在門口,剛才那些話都是應臣故意說給我聽的。”


    陳歌反複思考這兩種情況,對於普通人的來說,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呆在裙子女士家裏,雖然變態殺人狂有這房間的鑰匙,但隻要自己堵好房門,應該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可這麽做相當於完全喪失了主動,應臣可以充分利用這個時間,去做各種事情。


    陳歌自己體力有限,之前能苦苦支撐下去已經殊為不易,再耗下去,出現意外的概率會越來越大。


    更讓他不放心的是木頭先生和紅小姐,畢竟應臣這個混蛋毫無人性,任何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三人之中隻要有一個出了問題,應瞳再想要睜眼就會變得非常困難了。


    “或許我可以利用應臣給我設置的陷阱,用這個陷阱轉變我現在被動的局麵。”他心裏產生了一個想法,不過這個想法要實施,必須要先確定自己門外有人在才行。


    陳歌將沙發往後拖動,他故意弄出了很大的聲響,但實際上隻移動了幾厘米遠。


    握住門把手,陳歌一點點取下了斜頂著門鎖的拖把。


    他緩緩壓下門把手,鎖頭已經打開。


    周圍安靜的嚇人,聽不到任何聲音,外麵的走廊上似乎一個人也沒有。


    “是我想多了?”陳歌屏住唿吸,他慢慢拉動房門,就在他快要將門打開的時候,一股巨力忽然撞到了防盜門上!


    “有人!”


    門板碰到了後麵的沙發,有一隻冰涼的手從門縫處伸了進來,幹枯的手指抓住了陳歌的手腕!


    陳歌也在一瞬間做出反應,拚了命想要關上房門。


    沙發沒有完全移開,此時門板撞在了沙發上,緩衝了一下,這救了陳歌的命。


    門板無法完全推開,陳歌雙手都用來關門,但是對方抓住了他的手腕,門外那人的手卡在門縫處,根本就關不上門。


    防盜門的縫隙越來越大,陳歌看不到眼前的場景,他心急如焚,此時根本顧不上太多,他直接低頭咬向抓住自己手腕的那隻手!


    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咬合力極為驚人,門外傳來一聲小孩的尖叫,那人吃痛鬆開了手,陳歌立刻撞向防盜門,硬是在這時候將門給關上了。


    他拿起地上頂門的拖把,斜放在門把手下麵,然後重新將沙發推到門口。


    大口大口喘著氣,陳歌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用身體頂住沙發,而就在這時,他口袋裏裙子女士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陳歌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連續點動不同位置,片刻後電話被接通。


    “喂?”


    “是我,應臣在我門外。”


    手機那邊傳來了木頭先生的聲音,他語氣陰沉,聲音壓得特別低。


    “你反鎖好房門,距離門遠一點,一定要保證應臣聽不到我們之間的交談。”陳歌調整了一下唿吸,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應臣知道應瞳接納了阿目,他肯定會去找木頭先生和紅小姐。


    “我在書房裏,距離客廳門很遠,他聽不到的。”


    “應臣有沒有對你說什麽?”


    “沒有,他就一直站在我家門口,如果不是你剛才給我提了醒,我根本不知道門外麵多了一個人。”木頭先生心有餘悸。


    “他可能是想要等你開門,然後直接衝進去,那個瘋子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陳歌不斷後退,躲到了沙發另一邊,他把聲音壓到了最低,確保自己說的話不會被門外那人聽到:“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


    “你說。”


    陳歌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要跟應臣賭一次:“應臣守在你的門外,他的幫手在我這房間門外,你現在就給紅小姐打個電話,讓她立刻帶著阿應離開那個房間,想辦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阿應藏在三樓的保潔櫃裏。”


    “保潔櫃裏?你瘋了?”


    “聽著,應瞳隻有接納阿應、阿童和阿目三個人以後才有機會睜開眼睛,我們必須要讓應瞳接觸到這三個孩子。如果我們都躲在房間裏,應瞳和他的幫手隻需要守住兩扇門,我們就永遠也贏不了。”陳歌非常冷靜。


    “這太瘋狂了。”


    “阿童有密閉恐懼症,所以這個躲在保潔櫃的人隻能是阿應!”陳歌語氣中確實夾雜著一絲瘋狂,這一點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應臣堵在你家門口,你家是二樓,他的幫手堵在我的門口,我在一樓。不管這棟樓如何循環,紅小姐都距離他們很遠,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做這些事。”


    “可是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


    “應臣給我設計了一個陷阱,在設下這個陷阱的時候他露出了一個破綻,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陳歌的聲音從牙縫中傳出,他雖然看不見,但是通過應臣給他設計的陷阱確定了應臣和應臣幫手的位置。


    木頭先生思考了一會,似乎明白了陳歌想要幹什麽:“好吧,我現在就給紅小姐打電話。”


    手機掛斷,耳邊隻有忙音。


    大概十分鍾後,陳歌掌心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喂?”


    “紅小姐已經把阿應藏進了三樓的保潔櫃,謝天謝地,沒有發生意外。”手機那邊傳來木頭先生的聲音。


    “應臣還在你房間外麵嗎?”


    “恩,他剛才還敲門了,但是我沒有搭理他。”


    “很好,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一步了。”陳歌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應該有保潔吳阿姨的電話吧,讓她想辦法往我這邊靠,等她過來,我會帶著應瞳離開房間去找你。”


    “找我?可應臣就在我門外。”


    “如果應臣的幫手被拖住,他得知我和應瞳離開了房間大概率會過來找我們。”陳歌聲音有些嚇人:“紅小姐住在六樓,我們在一樓,從這裏下去,距離她很近,應臣可能也會下意識的認為我們要去紅小姐家。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在應臣去追我們的時候,把阿應從三樓的保潔櫃裏帶走,接迴你自己家。”


    木頭先生明白了陳歌的計劃,孤注一擲,破釜沉舟。


    一切順利的話,陳歌隻要帶著應瞳進入木頭先生家裏,應瞳就可以同時接納阿應和阿童。


    直麵三種恐懼,應瞳肯定可以重新睜開雙眼。


    陳歌已經不想再體驗盲人的感覺了,漆黑的世界能夠把人逼瘋,尤其是在這麽危險的情況下,稍有不慎就會落入一個變態魔鬼的手中。


    交代完以後,陳歌掛斷了電話,他抓住了應瞳的手:“應瞳,這裏是一樓,等會我們朝樓下跑,去木頭先生所在的二樓,你一定要記清楚這中間的樓層數,就算隻有你一個人了,也要獨自去找木頭先生,明白嗎?”


    “明白。”應瞳聽出了陳歌話裏的意思,如果遇到實在無法規避的情況,陳歌會去吸引應臣的注意力,就像裙子女士一樣,用生命去為應瞳爭取時間。


    當然陳歌也不是什麽高尚的人,破局唯一的希望在應瞳身上,陳歌幫助應瞳,就是在拯救自己。


    屋內又恢複平靜,陳歌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所有道具,他雙眼看不見,隻能用手撫摸著漫畫冊,指尖被某種力量牽引,員工們似乎也在唿喚著他的名字。


    防盜門很快又劇烈震動了起來,應臣的幫手想要靠蠻力打開房門,陳歌拚盡全力頂住沙發,體力在不斷流逝,這扇門後沒有員工可以依靠,他的體力消耗非常快,更可怕的是他現在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足足又過了半個小時,走廊上突然響起了一個陌生中年女人的聲音。


    “馬貴?你不迴家在這裏幹什麽?剛才鬼鬼祟祟跟在我後麵的人就是你吧?整棟樓的孩子裏就你最淘氣!”


    來的人是保潔吳阿姨,陳歌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就抓著應瞳的手來到了房門口,悄悄推開了堵門的沙發。


    “我沒跟著你。”門外傳來一個孩子的聲音,光聽聲音他就是個和應瞳年齡差不多的孩子,但力氣卻比成年人還要大很多。


    “又撒謊,我都看見你了,你還說沒有。”吳阿姨的腳步聲停在了房門口:“馬貴,你見應瞳了嗎?那孩子有沒有跟你一起玩?”


    吳阿姨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焦急,她之前讓應瞳藏在保潔櫃裏,後來她可能又迴去看了一眼,結果發現應瞳不見了。


    這些陳歌都預料到了,所以才讓木頭先生聯係吳阿姨,他讓木頭先生把真相告訴了吳阿姨,然後尋求吳阿姨的幫助。


    “沒有。”


    “真沒有?平時就你欺負應瞳的次數最多。”


    “你們都被應瞳騙了!我根本沒欺負他,不信你們去問應臣!”那孩子竭力狡辯,屋子裏的陳歌倒是隱約明白了為什麽在應瞳的門後世界裏,這孩子力氣會那麽大了。


    應瞳一直被那孩子欺負,對應瞳來說,那孩子就是第二個很難反抗的存在。


    吳阿姨和男孩吵了起來,陳歌本來還在尋找機會,可是他耳邊突然聽到了極其微弱的貓叫聲。


    “應臣開始朝這邊走了!”


    機會隻有一次,陳歌不想錯過,他拿掉了頂門的拖把,背起應瞳。


    在貓叫聲又一次響起的時候,他猛地拉開了防盜門!


    “吳阿姨!這孩子想要殺了應瞳!攔住他!”


    陳歌從進入這扇門開始,就把走過一遍的路全部記下,他腦海中有整棟樓的地圖,就算雙眼幾乎完全失明,也清楚大概的路徑。


    在他喊出這句話的時候,貓叫聲明顯變得急促,陳歌直接衝進了樓道裏。


    看不見路,雖然他記得台階的高度,腿部肌肉也習慣了那個高度,但在下樓的過程中還是摔倒了一次。


    全身鑽心的疼,但是他和應瞳都沒有發出聲音,這種疼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貓叫聲在頭頂響起,陳歌剛剛跑到七樓和六樓中間,應臣就已經進入了樓道,他來的太快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應臣的速度超過了陳歌的預期,另外陳歌也低估了盲人下樓的難度。


    這麽繼續下去,他們根本到不了就會被抓住。


    “記住我說的話!”


    陳歌衝到了六樓,然後放下了應瞳,直接從背包裏取出碎顱錘,他就站在六樓走廊和樓道的拐角處。


    應瞳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他能夠在應臣那樣的折磨中活下來,本身就可以說明很多東西。


    這孩子在陳歌放下他的時候,立刻緊貼著牆壁,按照陳歌教他的方法悄無聲息朝樓下走去。


    雙手握緊碎顱錘,陳歌咬緊了牙,他耳邊的貓叫聲在慢慢逼近,從正常的叫聲,再到刺耳揪心的尖銳慘叫,應臣距離他越來越近了!


    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唿吸聲,陳歌現在滿腦子被貓咪痛苦的叫聲充滿,而當所有叫聲達到頂點的時候,他將高高揚起的碎顱錘用盡全力砸向身側的樓道口。


    “嘭!”


    碎顱錘明顯砸到了什麽東西,有重物摔倒在地。


    “砸中了?”


    陳歌沒有去探查,他拖著碎顱錘扭頭就跑。


    貓叫聲停頓了一下,然後緊緊跟在了他的身後,與此同時陳歌還聽到了應臣的聲音。


    “你好像不是樓內的住戶。”


    應臣的聲音透著一股陰寒和憤怒,這個變態殺人狂在見到陳歌的第一麵就被深深的刺激到了。


    聽見身後應臣的聲音,陳歌跑的更快了。


    他心裏捏著一把汗,希望應瞳能在自己遭遇應臣的毒手之前接納阿應和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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