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校當中的學生倉皇逃竄,可是他們又能逃到哪去?


    躲避隻是延緩魂飛魄散的時間,血色城市裏的怪物不需要鬼校意誌,所有東西對他們來說都是可以吞食的養料。


    鬼校正門撞擊在牆壁上,大門兩邊的高牆被黑色的荊棘壓塌,那男人左腳踏入鬼校,身後的血色濃霧如同一片赤潮。


    “要比預想的容易很多。”


    大霧籠罩了他的身體,隻能看見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他的頭顱緩緩轉動,最後似乎是看向了頭頂的血色鏡麵。


    “門後的每一個鬼都在打造地獄,隻有你去構建天堂。”男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笑:“倘若你真的見過天堂,就不會被遺棄在門後了。”


    他抬起腳步,繼續向前,鬼校裏沒有任何厲鬼站出來阻攔,無論是那些被鬼校收留的孤魂野鬼,還是鬼校當中誕生的紅衣。


    天空中的鏡麵浮現出越來越多的裂痕,鏡中的建築不斷崩潰,就算有林思思他們幾人支撐也無法改變什麽。


    “看來已經沒有再支撐下去的必要了。”畫家站在實驗樓頂層,看著正在崩碎的東西校區,忽然抬起手。


    他的指尖觸摸到了東西校區的天空,那是一麵鏡子,一麵由無數記憶和意誌組成的鏡子。


    “這還不是天堂,這裏隻是我的一幅畫,一幅還沒有想好取什麽名字的畫。”


    指尖穿過鏡麵,無數血絲湧向畫家,當他的手指從鏡子另一邊伸出的時候,上麵已經沾滿了血汙。


    “這幅畫毀了,再畫一幅就好了,我需要一塊新的畫板,還有新的顏料。”身體穿透鏡麵,畫家的外衣被徹底染紅。


    東西校區當中的畫家給人的感覺仿佛一片死海,沉默冷靜,走出鏡麵的他則帶給人另外一種感覺,很難形容,一舉一動都讓人不願意靠近。


    畫家離開東西校區之後,天空中的鏡子開始大塊脫落,仿佛下起了血雨。


    “放棄了嗎?”血霧中的人並沒有立刻上前,他仰頭看著鬼校某處,似乎嗅到了什麽氣息。


    實驗樓上畫家的身影已經消失,但是空中飄落的每一塊鏡子碎片上都映照出了畫家的身影。


    當第一塊鏡子碎片落在鬼校地麵上時,碎片化為無數細密的血絲,畫家的身影出現在教學樓前。


    他獨自一人站在鬼校大樓前的空地上,血霧衝擊著他的身體,黑色的荊棘在四周蔓延,但是他卻沒有像其他厲鬼那樣躲閃。


    “鬼校意誌已經分裂,你親手滅掉了自己最後的希望,常雯雨被重創,憑你一個人怎麽擋得住一座城?”血霧中的男人停下了腳步:“你完全可以像常雯雨一樣,逃離這個地方,我知道鬼校當中一定還有其他出口。”


    “出口?”畫家的外衣被染紅,血絲在他的身上交織,覆蓋在他的心口:“你站的位置不就是鬼校的出口嗎?”


    鏡子的碎片掉落在畫家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天與地的距離從未像現在這麽短,短到中間隻有一個人。


    “我是這所學校裏人人都怕的鬼,所以在他們所有人都害怕的時候,我會站在他們的最前麵。”


    雙臂猛然張開,一條條血絲凝聚成的手臂從畫家身後伸出,衝散了血霧,撐起了頭頂的鏡麵!


    “一起上吧,我要用你們的血,來完成我新的畫”


    沒有更多的言語,撐起了天空的畫家主動衝向鬼校正門,無數的意誌跟隨著畫家的聲音在嘶吼。


    鏡麵中的世界在怒吼,無數的負麵情緒如同黑色的瀑布順著畫家後背的手臂湧入他的身體!


    “我不喜歡這個樣子,但這世界上又有誰能一直做喜歡的自己。”


    一張張猙獰的臉浮現在畫家的身上,他們撕咬著畫家的身體,將所有的痛苦和仇恨注入畫家體內!


    “誰不曾在墳墓的枯骨中汲取營養,誰不曾紮根在血肉中成長,我見過無數的地獄,可正因為如此,我才要找到天堂!”


    紅衣上出現一條條黑色的裂痕,猙獰的鬼臉啃咬著紅衣之下的身體,每一道裂痕都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絕望,每一道傷口中都開始長出猙獰的人臉!


    “這是什麽能力?為什麽跟常雯雨說的不同?”血霧中的男人聲音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事情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化:“你把那些死人畫在了自己的身上?!你能獲得他們的力量?不對,你承受了他們的痛苦和絕望!是他們在啃食你的身體!”


    他的問題注定沒有答案,畫家轉瞬間已經衝入血霧。


    “我隻要那扇無主的門,你又何必出來阻攔?”血霧裏的男人揮動手臂,他身後的另外兩道身影朝前走去。


    畫家經過的地方,血霧避散,那兩道從血色城市裏走出的怪物露出了真容。


    其中一個戴著羊頭麵具,她身材完美,皮膚上塗抹著紅色的紋路,看起來非常柔弱,不斷有淚水從羊頭麵具下滲出。


    這個女人似乎沒有自己的臉,那羊頭麵具仿佛已經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另外一個怪物體型巨大,像人又像是豬,四肢著地,依稀能看出人的樣子,他帶著一個豬臉麵具,更恐怖的是這個男人身側裂開了一張半米長的嘴巴,嘴巴裏滿是尖牙。


    “善、惡,你們拖住他,我去尋找那扇門。”站在中間的男人似乎對那兩個怪物非常有信心,可還沒等他邁出腳步,戴著羊頭麵具的女人突然停止了哭泣,麵具下流出的淚水變成了血水。


    “善?”血霧中的男人迴頭看去時,正好看到暴露在畫家眼前的女人呆立在原地,她的羊頭麵具緩緩脫落,連同她的頭一起掉落在地。


    “善!”被驅散的血霧瞬間從四麵八方湧來,護住了另一邊的惡,男人確保不會被畫家看到後才敢靠近善,可是已經太晚了。


    “我不喜歡善,因為我的善,從來沒有被善待過。”畫家撕下心口被血絲包裹的一張皮,上麵正畫著羊頭女人的模樣!


    “現在隻剩下兩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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