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窗框附近蠕動的血絲,還有周圍侵染了血跡的白布,陳歌覺得這應該隻是一場單方麵的虐.殺。


    男孩能夠成為荔灣醫院裏最恐怖的存在,實力最差也是半身紅衣,白布、窗框上的血跡應該都是他留下來的。


    “我說怎麽感覺醫院裏這麽冷清,原來是有人捷足先登了。”陳歌一臉的惋惜,看的身後三人隻皺眉頭。


    “他們自己窩裏鬥這是好事啊!剛才撞鬼的時候也沒見你唉聲歎氣,現在他們開始自相殘殺,你這個局外人反倒不樂意了。”醉漢完全無法理解陳歌,他並不知道陳歌已經把這裏看做了自己的產業,至少在閆大年的漫畫冊裝滿之前,他是不會放過那些鬼怪的。


    “這裏的鬼本性不壞,可惜被幕後黑手蠱惑,我實在是於心不忍,他們應該有更好的歸宿。”陳歌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醫院裏再無鬼魂之後才帶著幾人離開。


    “我們現在去哪?”醉漢、醫生和剪刀都跟在陳歌身後,他們知道分開沒有好下場,幹脆聚在了一起。


    “笑臉男屠殺過一整車的人,破壞了荔灣鎮幕後黑手的計劃,他和荔灣鎮幕後黑手關係應該很差;紅色高跟鞋實力不弱於笑臉男,她既然會對荔灣鎮的原住民出手,顯然也跟那個幕後黑手不對付。這兩個家夥在東郊都是不聽話的刺頭,他們獨自行動,正好能幫助我們分散幕後之人的注意力。”陳歌冷靜分析,再惡劣的局勢到他嘴裏就變了味道,仿佛此時占據上風的是他們一樣:“不著急,我們先去你剛才說的那個狗舍看看,我很想看看會笑的狗長什麽樣子。”


    “你還真要去啊?早就知道我就不給你說了。”醉漢很不情願的在前麵帶路。


    “狗舍”距離醫院很近,靠近那棟建築之後,幾位乘客的表情各不相同。


    醉漢忐忑不安,醫生小心翼翼,剪刀強裝鎮定,唯有陳歌提著碎顱錘獨自向前,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就是這裏?”陳歌推開校園的門,人還沒進去,白貓就叫了一聲,它很不安,似乎這裏有讓它很討厭的東西。


    “貓害怕狗嗎?不應該啊?”陳歌摸了摸白貓的腦袋,簡單安慰了一下它。


    “大哥,你最好小心點,那怪物非常兇殘,我見過它一麵,四肢著地,像獵狗一樣。”醉漢還想說什麽,但是發現陳歌此時已經進入院子當中,他果斷閉上了嘴巴:“這哥們也太剛了吧?”


    陳歌其實已經很謹慎了,隻不過別人看不出來而已,他擁有許音保護,還有白貓預警,每一次大膽的嚐試背後都有絕對的保障。


    “還真有一個狗舍,做的很精美,不過……”陳歌背上背包,站在院子角落,看著那個散發著惡臭的狗舍:“這個大小應該不是給狗準備的,內部空間已經足夠裝下一個人。”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也覺得奇怪,屋子裏到處都是除臭劑,明明是人住的地方卻能夠跟狗住的一樣,而該是狗住的地方,卻又造的活人也能住進去。”醉漢有點語無倫次,他一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身體就不由自主的打顫,腦袋裏嗡嗡作響,仿佛隨時都會癱倒。


    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看到醉漢的這些表現,陳歌輕輕點頭。


    他並不是在讚同醉漢說的話,而是終於確定醉漢應該就是一個普通人。


    陳歌一直在暗中觀察車上的所有乘客,現在能夠排除嫌疑,確定沒有問題的人有兩個——醉漢和剪刀。


    “沒事,如果你實在害怕就和他們站在一起。”陳歌穿過小院,忽然感覺脖頸上有些癢,伸手去撓,發現掌心多了幾根黑色的狗毛,硬硬的,有點紮手。


    “從哪來的?”仰頭朝上看去,陳歌眼睛輕輕眯起,他看見閣樓二層窗戶那裏,有一張男人的臉。


    那個男的披著一張狗皮,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陳歌也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的笑容,不像是人能做出來的,肌肉發力方式和人完全不同,導致整張臉看起來向前凸起,非常的不協調。


    靜靜的望著二樓那張人臉,陳歌剛看到的時候心跳開始加快,但隻過了兩三秒鍾,他就恢複正常。


    抬起手臂,陳歌也衝著那張臉笑了笑:“呆在那裏別亂動,我這就去找你。”


    閣樓上明明是一個人,但是陳歌卻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活人該有的氣息。


    “荔灣鎮那麽大,每棟建築都去看看的話,時間有點緊。”陳歌進入二層小樓,在醫生他們準備跟進來的時候,他擺了擺手:“你們就呆在外麵吧。”


    “還是大家一起進去吧,這時候,千萬別逞能!”醉漢知道那怪物的厲害,有點不放心陳歌。


    “也行,不過房屋裏麵空間狹窄,你們別離我太近,我擔心傷到你們。”醉漢無意間的一句話,讓陳歌覺得他這人還不錯,值得多多注意,爭取將他一起活著帶出去。


    “明白,我們肯定不會給你添麻煩。”醉漢瞥了一眼陳歌的碎顱錘,在心裏感歎,眼前這家夥真是個不要命的莽夫。


    幾名乘客全部進入屋內,走在狹窄的走廊上,他們正要往二樓去,耳邊突然傳來了風鈴聲,原本半開著的房門自己關上了。


    “糟了!”醉漢和醫生同時朝身後看去,他們的退路被阻斷。


    幾人停在原地,剪刀的臉色也不是太好,他陰測測的說道:“這是恐怖片裏最經典的場景,房門自己關閉,往往預示著鬼要來了,它可能就在我們周圍。”


    “我就說不要這麽衝動!”醉漢有點慌了:“要不要先找個房間躲一躲,我們人多,鬼應該不會同時對我們四個人下手。”


    “有道理。”醫生也點頭同意,幾人商量完後,全部看向陳歌,開始征求陳歌的意見。


    “你們在說什麽呢?為什麽要躲?門關上了,再把它打開不就行了?”陳歌輕輕搖頭,他簡直不知道其他幾名乘客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聽到陳歌的迴答,醉漢還想說話,但是陳歌沒給他這個機會,他加速衝到房門處,掄起碎顱錘將門錘開。


    聲音很大,整棟樓都聽得清清楚楚。


    房門被錘開後,陳歌並沒有停手,對準門鎖連接處不斷掄砸,將整扇門卸下。


    “這下它再也關不上了。”他把已經變形的門踢到一邊,拖著碎顱錘走到幾人身邊:“不要總想著躲避,要學會分析。”


    陳歌覺得剪刀是個不錯的苗子,決定培養一下他:“我剛才看見那個男人在二樓,現在一樓的門自動關上,這說明房間裏不止他一個鬼,這所謂的恐怖片裏的經典場景,其實能透露給我們很多關於鬼怪的信息,要學會利用它們,分析出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風鈴聲,仿佛過道上有人來迴走動一般,陳歌迴頭看了一眼:“鬼怪有時會通過很多生活中常見的東西,來勾出我們心底的恐懼,就比如那個風鈴,這時候其實我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陳歌走到門口,將風鈴取下,塞進了自己背包裏。


    風鈴裝入背包後,那奇怪的聲音徹底消失了。


    “就是這麽簡單。”陳歌說這話的時候,醫生和醉漢滿臉的震驚,他倆指著陳歌身後。


    “哥!你背上有東西!從那個風鈴裏出來的!”


    “有鬼!有鬼啊!”


    陳歌扭頭看見了一張充斥著怨毒和仇恨的臉,有意思的是,這張臉長得和二樓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此時男人的下半身在陳歌的背包裏,上半身拚命往外爬,可是無數隻手從陳歌身後的背包伸出,死死拽住了他,硬生生又將其拽迴了背包當中。


    男人痛苦的靈魂消失不見,陳歌重新把頭扭了迴來,笑著衝其他幾名乘客說道:“那隻是幻覺而已,這就是都要給你們說的第二點,鬼怪通常過使用一些障眼法,讓我們陷入自我懷疑當中。”


    其他幾個乘客都沉默了,講道理,男鬼出現的時候他們隻是害怕,但當他們看到男鬼哭喊掙紮著消失在陳歌身後的時候,他們頭皮發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如果你們實在害怕,就呆在一樓吧。”看著地上隨處可見的除臭劑,陳歌沒有給其他幾人思考的時間,獨自朝二樓走去。


    剛才風鈴裏那個男鬼長得和二樓的人一模一樣,陳歌猜測男鬼其實才是那具身體的主人,隻不過由於某些未知的原因,男鬼的靈魂和狗的靈魂調換了,現在支配他那具身體的應該是一條狗。


    “這還真是個不錯的怪談。”作為怪談協會會長,陳歌覺得自己有義務將所有怪談收集起來。


    來到二樓,他喚出許音跟在自己身邊,已經做好了交手的準備,可是眼前的發生事情卻讓他有些驚訝。


    那個剛才在二樓衝著自己笑的怪人,此時就站在二樓走廊中間。


    他披著狗皮,臉上帶著詭異的笑臉,奇怪的是陳歌卻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敵意,就好像這男的和陳歌之前認識一樣。


    “剛才在外麵,他也是因為發現了我,所以才主動露頭?”事出反常必有妖,陳歌讓許音對男人試探了幾下,但那男人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隻是目光中帶著少許疑惑,似乎陳歌不應該攻擊他才對。


    “這家夥以前認識我?不可能啊!這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麵,難道是厲鬼眷顧者稱號發揮了作用?”陳歌靠近那男的,對方也不躲閃,很是聽話,就像一條被馴養的寵物一樣。


    “邪門了。”陳歌是吃軟不吃硬,對方一副任你欺負就是不還手的樣子,這讓陳歌覺得非常奇怪。


    他試著對準男人使用漫畫冊,但是卻沒有任何效果,這男的擁有活人的軀體,沒辦法被收進漫畫冊當中。


    換句話說,這男的其實還活著,隻不過是用狗的靈魂活了下去。


    陳歌試著和他交流,可惜完全沒用。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意思?”陳歌讓許音看住這個男的,自己進入旁邊的房間搜查。


    在男人剛才呆過的那個房間裏,他有了收獲。


    房間牆壁上貼滿了照片,記錄了一個人,或者說一條狗的故事。


    照片最開始是一個年輕人虐待各種動物,用各種殘忍的方式,這些照片記錄下了他的罪行。


    一直到有一天,他撿到了一隻黑色的小狗,這隻狗生命力非常頑強,不管怎麽折磨,最後都很幸運的活了下來。


    男人覺得這條狗不一般,就把它圈養在自己家裏,在折磨它的同時也會去虐殺其他的動物。


    他的虐殺,小狗都看在眼中,一直到小狗長大。


    有一次男人折磨過黑狗之後,以為這條狗已經死了,所以就沒有給它上鎖。


    當天夜裏,奄奄一息的黑狗重新爬起,鑽進了屋子臥室裏。


    陳歌拿著最後幾張照片,黑狗用盡全力和男人廝殺,一人一狗都倒在了血泊裏。


    最終黑狗永遠的倒下了,不過當男人從血泊裏坐起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狗的表情。


    看完照片,陳歌明白了男人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但他還有一個問題沒有想明白,這個家夥為什麽對自己一點敵意都沒有?


    從頭又看了一遍照片,陳歌發現了問題所在。


    小黑狗第一次出現的時候,照片上除了狗主人、黑狗外,還有一道和自己體型很像的影子。


    他往後翻看其他照片,幾乎所有的照片上都有影子的存在。


    “小黑狗曆經折磨沒死,難道是影子在暗中保護?影子和我外形很像,這也能說得通黑狗為什麽會對我沒有敵意,他認錯了人!把我當成了那道影子!”


    陳歌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影子真的是童年時候的我嗎?他用另外一種方式在不斷成長?”


    外人認錯,還可能是巧合,現在連荔灣鎮裏的原住民都認錯了,這讓陳歌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那個影子百分百和他有關!


    “或許他和我真的很像,不過也僅僅隻是某些方麵相似而已。”看著牆上的照片,陳歌也曾救助過被虐待的動物,比如白貓,從這方麵來說,他和影子確實有相同的地方。


    不過兩者的性格和對問題的處理方式上則完全不同。


    陳歌救了白貓後,將它帶迴鬼屋收養,而影子救了小黑狗後,不僅沒有收養它,還任由它繼續被虐待,直到最後咬死了主人。


    怨恨、絕望、痛苦、敵視,從影子幫助小黑狗的方法,就能看出他的性格。


    “這個家夥太危險了。”陳歌將照片全部貼迴遠處,走出房間。


    男人蹲在地上,歪頭打量陳歌,他似乎意識到了一些不對。


    “這家夥一定要留著,影子能改變外形,偽裝成其他人,或許我可以借助黑狗來找出影子的真身。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那個影子好好談談。”


    陳歌蹲在男人身前,盯著男人的眼睛,他使用陰瞳,想要看穿男人皮囊下的那個靈魂。


    “出來吧,你需要一個新家了。”


    陳歌不斷勸說,男人的麵部表情慢慢開始發生變化。


    幾分鍾後,一條傷痕累累的黑狗掙紮著從男人體內鑽出。


    使用漫畫冊,陳歌將黑狗收入其中,在他收起黑狗的一瞬間,口袋裏的黑色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滑動屏幕,上麵足足有五條未讀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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