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見範鬱的姑姑如此配合,他便主動上前,將地上的畫撿起。


    白紙上畫著一座黑房子,房子裏擠滿了紅色的小人,在所有紅色小人不願靠近的位置,還有一個極為醒目的黑色小人。


    “這就是你說的畫裏有我?怎麽證明?”陳歌可不會僅憑一幅畫就相信對方。


    “範鬱畫裏的人一直都是紅色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黑色小人出現,想了很久,才確定這個黑色小人就是你,因為最近一個月,隻有你一個外人進入過我家。”範鬱的姑姑站在廁所角落,身上的雨滴滑落在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僅此而已?那這些紅色小人是什麽意思?黑色小人和紅色小人又有什麽區別?”


    範鬱的姑姑站在黑暗中默默看著陳歌,就在陳歌以為對方不會說出真相的時候,她突然開口:“紅色小人代表著鬼,黑色我第一次見,可能是代表人吧。”


    “鬼?”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有些東西確實說不清楚。”範鬱的姑姑聲音平靜,這番話她似乎早就想好了:“在範鬱的父母沒有出事前,我就知道範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這件事他的父母也清楚,不過他的父母並不相信鬼魂之類的東西。”


    “範鬱的父母都不相信,為什麽你會相信?”陳歌的好奇心被勾了出來。


    “一開始誰都不知道範鬱有這個能力,直到我丈夫和兩個孩子因為車禍去世,那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時間,隻要看到他們的照片我就會崩潰痛哭,每當這時候,範鬱總會拿著他的畫跑來找到,黑色的房子裏畫著兩個紅色的小人,他說那兩個紅色小人就是弟弟和妹妹。”


    範鬱的姑姑眼神中有了一絲少見的暖意:“我起初並不相信,以為是範鬱在哄我開心,但隨著範鬱畫出越來越多的畫,我動搖了。我找到範鬱,問他弟弟和妹妹現在在幹什麽,他描述的十分詳細,其中還有一些我孩子特有的小習慣,這些東西隻有我這個做母親的知道。”


    “所以你就相信了範鬱能夠看見鬼魂?”


    “是的,可能我主觀上也渴望這一切都是真的,有時候我甚至會以為自己的孩子附到了範鬱身上。”


    “就算這是真的,僅憑一幅畫也說明不了什麽,難道被範鬱畫在畫裏的人都會死?”陳歌仍未放下戒心。


    “你可以看一下這張畫的另外一麵。”


    在範鬱姑姑的提示下,陳歌把畫翻了過來,白紙上畫著一口枯井,井裏麵有幾個顏色更加鮮豔的紅色小人正在向外爬,一個黑色小人站在井邊,有意思的是畫紙背麵黑色小人的位置,正好也是畫紙正麵黑色小人站立的位置。


    “這學校據說有一口死過很多人的井,井裏麵的鬼快要脫困,而你就站在井口,你已經被它們盯上,再停留在這裏,會出事的。”範鬱姑姑說的很真誠,似乎確實是在為陳歌著想。


    摸了摸畫紙,陳歌仔細盯著畫看了半天,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他對比了畫紙正反兩麵的小人,心中有了答案。


    “看來是我誤會你了。”陳歌隨手將範鬱的畫塞進口袋,並沒有要歸還的意思:“正好我也準備離開,咱倆路上也能做個伴,這地方太瘮人了。”


    “是啊。”範鬱的姑姑點了點頭,朝陳歌走來。


    陳歌也好像徹底相信了範鬱的姑姑,轉身離開,他將沒有任何防備的背後暴露在範鬱姑姑的視野中。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前一後。


    陳歌走的很慢,工具錘緊握在手,身後範鬱的姑姑好像是害怕一個人獨處,漸漸加快了腳步,這時候如果有人能看到陳歌表情的話,就會發現,走在前麵的陳歌,雙眼平靜的嚇人。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當範鬱的姑姑快要超過陳歌時,這個黑瘦女人露出了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表情,臉上青筋繃起,藏在雨衣下麵的手突然伸出,拿著什麽東西刺向陳歌!


    “早就知道你有問題。”陳歌的反應比她還要快,出手比她還要狠,工具錘直接掄了過去,緊跟著又一腳踹出。


    “嘭!”


    範鬱的姑姑撞在了廁所後牆上,手裏的東西也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陳歌走到跟前,這時候才看清楚,那發出聲響的是一把剔骨刀。這刀不大,是屠宰中用來剔斷筋骨、切割軟骨的,非常鋒利。


    披頭散發,範鬱的姑姑好像惡鬼一般從地上爬起,但陳歌沒有給她進攻自己的機會,又“幫助”她躺倒在地。


    “在你家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有問題,隻是一直證明不了,現在終於讓我看到你的真麵目了。”


    力量對比懸殊,範鬱的姑姑試了幾下沒有站起來,她看向陳歌的目光滿是憎惡:“你是怎麽發現的?”


    “從一開始我就沒相信過你,還有這張畫,背麵的畫是你自己偽造的,你以為孩子的畫很容易模仿嗎?別用那種眼光看我,犯了錯的人是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陳歌將剔骨刀撿起,看著冒著寒意的刀鋒:“範鬱的父母是你殺的吧?不管出於什麽樣的動機,殺死自己的親人,你和禽獸又有什麽區別?”


    “我從沒想過殺人!你根本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範鬱的姑姑麵色猙獰,似乎想到了什麽很不好的迴憶。


    “我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兇手之一。”陳歌在考慮如何讓對方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殺人的是範鬱的父親!”


    “把所有罪責推到一個死人頭上?你以為這樣就能洗白自己嗎?”陳歌確定範鬱姑姑身上沒有其他兇器後,才稍微放鬆下來。


    “是真的。”範鬱的姑姑趴在地上,終於說出了隱藏在心底的記憶:“我哥有特殊癖好,就在這個廁所裏,他逼瘋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後來聽說是自殺了。這件事發生以後,我哥就更加不正常了,疑神疑鬼,總說有人要殺他。嫂子實在受不了決定跟他離婚,但是我哥死活不同意,嫂子沒辦法就威脅我哥,說如果不離婚,就將他的癖好和罪行全部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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