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李曼一怔,淚眼汪汪的看著媽媽半晌,然後很堅定的搖頭,“不要!”


    張麗芬有片刻的無奈,不過也能猜,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就沒再說什麽。


    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吧,那你現在也別想了,媽媽不逼你,早點睡吧。”


    “嗯。”


    ……


    另一邊,李曼租住的屋子門口。


    霍霆萬分焦躁的在門口轉了幾圈,最後一腳踹在了門上,以此泄憤。


    他剛剛在這裏等了那麽久,等來等去,都沒等到李曼出現。


    霍霆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李曼,一邊貼著門板,聽裏麵有沒有動靜。


    然後確定,李曼確實不在屋子裏麵。


    在聽李曼這說話的語氣,顯然,有恃無恐。


    聽她言語當中透露出來的囂張,霍霆心裏恨得牙癢癢,真想把這個女人摁在懷裏,好好教訓。


    折騰了幾個小時,白費功夫了。


    霍霆帶著滿腔的壞情緒迴家。


    路上,他看著夜色,一直在迴想著五年前的某些事情。


    還有,李曼今天見到自己時的反應……


    如果他沒有解讀錯誤的話,李曼心裏對自己怨氣很大。


    隻是,霍霆想不清楚,他到底哪裏做錯讓她怨氣大了?


    就五年前的事來說,該怨氣大的人不是他麽。


    怎麽反倒是她了?


    莫名其妙的,霍霆竟然越想越覺得頹敗,他還作死的拿自己跟慕彥磊去相比。


    跟兒女雙全,家庭幸福的慕彥磊相比,霍霆覺得自己被絕殺。


    唔,找虐!


    ……


    迴到家中,麵對空空蕩蕩的房子,霍霆忽然感覺到一種濃濃的孤獨感。


    家本應該是一個溫馨的地方,迴到家應該是個很放鬆的狀態。


    但是霍霆迴來之後,卻覺得心累。


    在這個家裏,他竟然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霍霆邊往裏麵走,邊脫了西裝外套,隨手搭在手臂上。


    走迴自己房間時,瞥見兒子的房間裏還亮著燈,霍霆順勢瞄了一眼,


    見到兒子還坐在書桌前,似乎在寫作業。


    神是鬼差的,霍霆走了進去。


    這還是從那晚鬧不愉快之後,他第一次踏足兒子的房間。


    剛開始的那幾天,兒子都不給他進,一看見他來,就把房門關上,鎖好。


    後來,霍霆就不進了。


    聽見聲音,小正熙迴頭看了一眼,見到是霍霆,似乎有些驚訝,


    不過卻沒說話,也沒有趕他走的意思,而是迴頭繼續看自己麵前的書本。


    見到兒子,竟然把自己當透明的,霍霆有些氣憤。


    不過奇怪的是,他竟然忍住了發脾氣的衝動。


    他隨意的坐在了兒子的床邊,隔著幾步遠看著兒子,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默默的想事情。


    這氣氛,挺怪異。


    至少對小正熙來說很怪異。


    小正熙剛開始還能夠淡定自若,但感覺霍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就被看得不自在。


    於是轉頭去看霍霆,小臉緊繃,老成在在的開口。


    “爸爸,你有什麽事快說吧,說完了趕緊出去,不要一直看著我不說話!”


    聽到兒子在說話的語氣,霍霆嘴角微抽。


    這就是有樣學樣,有其父必有其子嗎?


    轉念一想,霍霆覺得,大概是因為兒子從小沒媽的原因。


    兒子從小沒媽,自己又不怎麽管,他在一個缺愛的環境裏長大,性格稍微酷一點,冷一點,倒也正常。


    他想著這些事情,就沒想著要迴應兒子。


    於是,小正熙等不及又開口了。


    “爸爸,你要是想發呆的話,迴你自己的房間裏,不要在這裏打擾我,我還要看書寫作業。”


    霍霆自嘲的笑了笑,忽然問:“還在為那天晚上的事情生我的氣啊?”


    小正熙不言語。


    小家夥倒是沒生氣,就是覺得跟父親大人沒啥感情,所以也沒什麽好說的。


    “爸爸和你道歉行不行?爸爸知道錯了,爸爸不該吼你。”霍霆盡量用誠懇的語氣說。


    “……”聞言,小正熙一臉見鬼的表情,無比驚訝的看著霍霆。


    看他那神情,簡直就像是受了驚嚇。


    霍霆覺得無語,“跟你道個歉有必要這麽驚訝,老子想跟你和好不行嗎?”


    小正熙麵露鄙夷,“整天把老子掛在嘴邊的人都是幼稚鬼!”


    “……”


    霍霆有瞬間的無語,他竟然被自己的兒子說幼稚,真是夠了。


    “你從哪學來的?誰教你說這句話的?讓他出來給我證明一下,我哪裏幼稚了?”


    小正熙似乎是猶豫了幾秒,才聲音低低的迴應,“曼姐姐。”


    “……”


    霍霆再度無言,沉默了好久才問,“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很想念她?”


    小正熙並沒有迴應,靜靜的看著霍霆,好像在權衡著什麽,良久才迴答,


    “想念又怎麽樣?她不想見到我。”


    霍霆皺眉,不解,“你怎麽知道她不想見到你?”


    小正熙看了一眼霍霆,皺眉問,


    “爸爸,你為什麽今天晚上問這麽多奇怪的問題,你是不是喝醉酒了?”


    霍霆深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說,“爸爸忽然想知道不行?你就說你肯不肯說吧。”


    “哦……”小正熙將信將疑,沒再看霍霆,轉眼卻看自己麵前的書本,思慮了好一陣才輕聲道,


    “那天我感冒發燒出院的時候,見到曼姐姐了,我一直追著她的車子跑,


    她停了一下,但是並沒有下車,然後走了,再後來就有警察叔叔來了,


    我覺得那警察叔叔一定是曼姐叫過來的,她一定是害怕我遇到壞人遇到危險。”


    聞言,霍霆仔細想了想,發覺那是幾個月前的事。


    他的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你怎麽不跟我說這件事?”


    “你那時候也沒有問我呀,我感冒發燒你都沒有問我,就知道指責我?”


    聽到兒子提及上次的事情,霍霆自知理虧,悻悻道,“爸爸剛剛不是跟你道過歉了嗎?爸爸知道錯了。”


    小正熙不以為意,並沒有迴話。


    霍霆也沒說話,父子兩人再度沉默下來。


    不過氣氛倒是沒有先前那麽怪異了。


    過了好久,霍霆忽然問了句,“你還想讓她當你的媽媽嗎?”


    聞聲,小正熙眼前一亮,忙扭頭去看霍霆,眼神裏麵竟然有一絲興奮和期待,


    但這個興奮和期待僅僅維持了幾秒鍾,就黯淡下去了。


    小家夥轉過臉去,幽幽的看著麵前的書本,聲音也幽幽的。


    “等曼姐姐肯見你再說吧,她都不想見你,怎麽可能會答應做我的媽媽,


    要做我的媽媽,她就得嫁給你,她那麽討厭你,怎麽可能輕易嫁給你?”


    “說的好像有道理……”霍霆低聲迴應,感覺自己被深深的打擊了。


    兒子的話,越想越紮心窩子。


    頹敗了一小會兒,霍霆總算找迴了那麽一丟丟的誌氣。


    “總有一天,我會把她娶迴來!”


    小正熙眨眨眼,“那你先改一下自己的暴脾氣,曼姐姐是女孩子,一定不喜歡你這樣的暴脾氣。”


    霍霆:“……”


    ……


    遇到霍霆,似乎就沒好事。


    晚上,李曼又做噩夢了,而且夢裏麵的情形還比較恐怖。


    那個被流掉的孩子,竟然化成一個小小的厲鬼,向她索命。


    還用那種陰森恐怖的聲音,問李曼為什麽沒有保護好她?


    李曼在夢裏麵嚇了個半死,一直說著對不起。


    觸目所及,全是猩紅一片,還有從那猩紅後麵伸出來的森森骨爪。


    這樣恐怖的畫麵,比起之前,任何一次噩夢都要讓李曼難受。


    她努力想逃離這個夢境,但卻似乎被這個夢給纏住了,好像無形之中有一隻手在拖著她,不讓她逃。


    最後,還是手機鈴聲把她從噩夢中叫醒。


    李曼醒來之後,便感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想到先前夢裏麵的畫麵,不免心有餘悸。


    聽到手機還在響,她忙拿過來看,才發現是鬧鈴。


    放下手機,李曼輕輕的吐了一口悶氣,抬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起身走去床邊看張麗芬。


    張麗芬這時候還沒有醒過來。


    李曼怕她是因為昏迷沒醒,下意識的去摸了摸她的手。


    沒想到這一碰,張麗芬就睜開眼了。


    李曼喊了一聲媽,然後就聽到張麗芬有些不滿的嚷嚷,


    “哎呀,你這孩子怎麽突然碰我呀?我剛剛忽然夢到你爸爸了,被你一碰就醒了,你爸爸也見不著了。”


    李曼呆了幾秒,訥訥道:“那媽媽你繼續睡吧……”


    說完,默默走去洗手間,心裏默默腹誹著:


    為什麽媽媽能夠夢見爸爸?她卻夢見那麽恐怖的畫麵?


    ……


    吃完早餐,李曼拿著筆記本編輯辭職信,準備發給陳峰。


    當她準備把辭職信發過去時,卻接到陳鋒的來電。


    李曼想辭職的事情,還沒想好怎麽跟媽媽說。


    這會兒跟陳峰講這個事兒,李曼就默默的走到了病房外麵去。


    而這時候……陳鋒在電話那邊巴拉巴拉的講了好多。


    “李曼,你可千萬別辭職,我現在整個公司可就指望著你呢,霍總說了,


    如果我留不住你,如果沒能讓你去答應參加飯局,他就讓我在這個城市混不下去,


    這個話,不用我解釋,你應該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吧,你就當行行好,


    別辭職了,今天晚上一起去吃個晚餐,我真的得罪不起霍總這個人呐!”


    李曼關上病房門,才小聲迴應,“陳總,這是你要麵對的問題,不是我,我辭職是辭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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