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啊了一聲,本能的想要抓住什麽,但卻撲了個空。


    “小玉!”


    眼睜睜看著她跌落的蕭如白,一聲驚唿,臉色大變。


    他幾乎本能的就想要從輪椅上起來。


    可是手剛撐著起身,兩條腿卻支撐不住他身體的力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膝蓋頓時鈍痛無比,蕭如白卻似乎什麽都沒感覺到,卯足了勁,爬向樓梯口。


    等他狼狽的爬到了樓梯口時,唐玉已經滾下去了。


    是真的滾下去。


    雖然一樓到二樓的樓梯不算太陡,但因為是半圓形的,樓梯的長度挺長。


    這麽滾下去,蕭如白不敢想象唐玉會受什麽樣的傷。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唐玉蜷縮在一樓的樓梯口,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蕭如白看不清楚狀況,隻能扯著嗓子朝樓下大吼,“快叫救護車!”


    先前蕭如白和唐玉發生爭執的時候,樓下的傭人們和管家都已經聽到了聲音。


    老管家更是控製不住好奇心,走到樓梯口,探出腦袋來看。


    卻沒想到,竟然見到唐玉從樓梯上滾下來的驚心畫麵。


    此刻,不用蕭如白提醒,老管家已經去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其他傭人則是圍攏在唐玉的身邊,查看她的情況。


    唐玉剛滾下來的時候,並沒有暈過去。


    恍惚之間,她感覺到有人快速的往自己衝過來。


    她恍惚的看著眼前,剛剛那種失重的感覺竟覺得有些熟悉,似乎以前就經曆過。


    與此同時,腦海中閃過某些畫麵,零零散散,快點讓她抓不住。


    沒等她看清,腦海中飛逝而過的那些畫麵,意識漸漸的抽離,渙散。


    ……


    唐玉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綿長的夢。


    夢裏麵的她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事情,起起落落,顛沛流離,有許多聲音在周圍響起。


    “應該為她和我解除婚約感到慶幸,我說過,心雨嫁給我不會幸福……”


    “每個人都要為他的選擇負責任。”


    “她還是個處,確定要這麽做嗎?”


    “人家隻不過是借你的肚子生個孩子而已,就算這個孩子和你有一半的血緣關係,


    那也不是你的,人家付了錢你也收了錢,乖乖安分的拿著錢離開這裏吧,你還年輕……”


    “小玉阿姨,為什麽還不醒來?”


    “可能是傷口太疼,再等一等。”男人聲音溫涼如水。


    “小玉阿姨,你快一點醒過來吧……”


    恍惚之間,唐玉感覺這聲音越來越近,近的就好像是在自己的耳朵邊上。


    唐玉悠悠的睜開眼,視線從模糊變為清晰。


    看清了頭頂的天花板,唐玉隱約猜到,這大概是在醫院病房。


    還沒等她轉眼看去,便聽到耳邊有小孩子驚唿雀躍的聲音響起。


    “小玉阿姨,你終於醒了……”


    唐玉扭頭看去,便見到一個小正太的俊臉,稚嫩的臉上滿是擔憂的表情。


    是小澤。


    “小玉阿姨,傷口疼不疼?我幫你唿唿好不好?”


    唐玉下意識的搖頭,聲音有些幹澀的迴應,“不疼……”


    話落,唐玉的目光順著小澤身後看去,便見到,坐在輪椅上的蕭如白。


    蕭如白此刻也正看著他,眼神裏毫不掩飾的擔憂。


    “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沒有。”唐玉再度搖頭,盯著蕭如白怔怔出神。


    腦子裏麵閃過許多淩亂的畫麵,雖然暫時還沒有理清楚。


    但是唐玉卻已經知曉,麵前這個男人和孩子,跟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是之前那種……丈夫和妻子,以及繼母的關係。


    而是……


    蕭如白是何等聰明的人,唐玉僅僅隻是一個眼神看過來,他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過當著小澤的麵蕭如白,並沒有問什麽。


    他推著輪椅,走到旁邊的櫃台,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唐玉。


    “自己能起來嗎?喝點水。”


    唐玉猶豫了幾秒,終究還是伸手去接,慢慢的撐手坐起來。


    她默默的喝完杯中水,又抬眼去看蕭如白,又看看小澤,欲言又止。


    遲疑了幾秒,唐玉終歸什麽都沒說。


    她仔細感受了一下,發現自己隻是手臂上有一些擦傷,腳踝似乎是扭傷了了。


    至於其他的地方,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舒服。


    蕭如白看她在沉思,輕聲說,


    “這次幸好隻是一些擦傷,沒傷及要害,以後下樓梯小心一些。”


    唐玉抬頭看他,“可以出院嗎?我不想待在這裏。”


    蕭如白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點頭,“好。”


    ……


    迴到家裏。


    唐玉借口要一個人呆著,故意支開小澤,但卻讓蕭如白留下。


    等到小澤離開之後,唐玉問蕭如白,“有沒有小澤小時候的照片,我想看看。”


    “沒有。”蕭如白想都沒想就迴答。


    其實是有的。


    雖然他很少給小澤拍照,自己也不喜歡拍照。


    但是小澤過生日周歲的時候,還是會留下一張照片做紀念。


    這些照片都統一弄成相冊,就放在書房的書架上。


    隻是此刻蕭如白不願意給唐玉看,他的直覺告訴他,看了,有些事就要變了。


    唐玉似乎愣了一下,有些恍惚的點頭,喃喃低語,“我自己去找。”


    話落,起身,一瘸一拐的往書房走去。


    她知道蕭如白的書房裏,放著很多的書,還有類似於相冊的東西。


    蕭如白看她這般舉動,急忙推著輪椅追上去。


    “唐玉!”


    唐玉聞聲迴轉身來看蕭如白,語氣有些衝,“你不給我看,我就自己去找!我要看!”


    話音落下,唐玉忍著痛腳踝的痛,快步衝進書房。


    在蕭如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書房的門關上,反鎖。


    “小玉!”


    門外隱約傳來蕭如白低沉的叫喚聲。


    唐玉卻不管不顧,快步衝到書架麵前,瀏覽了一番後,快速的找到她以為的那個相冊。


    相冊卻不是小澤的,而是蕭如白學生時代的。


    唐玉大略翻看了一下之後,又從旁邊找,終於找到另外一本小的。


    這本是小澤的。


    翻開第一頁,看見第一張相片,唐玉頓時就愣住了。


    她盯著第一張相片,淚水悄無聲息的湧上眼眶,控製不住的往下掉。


    相片上的孩子,顯然是剛出生沒多久。


    她認得這個孩子,她認得……


    真的是這樣!


    原來真的是這樣!


    再往後看就是現在唐玉所熟悉的小澤,麵容也一點點的隨著時間產生了變化。


    轉瞬之間,許多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瞬間就將唐玉的意識淹沒。


    她捂著相冊,有些無力的跌坐在地上,臉埋在膝蓋間,無聲的痛哭。


    有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唐玉並沒有去看。


    是蕭如白讓管家拿了鑰匙,開門進來。


    見到唐玉坐在地上痛哭,蕭如白眉頭一緊,很心疼,但是他卻沒能過去抱她。


    雙腳行動不便,也導致他的舉動受限。


    他努力將輪椅推近一些,伸手去摸唐玉的頭發。


    卻沒想到他剛碰到唐玉的發絲,唐玉卻像是被什麽髒東西沾上了,猛的躲開。


    “你不要碰我!”她躲得遠遠的,遠到蕭如白碰不到。


    看她哭得梨花帶淚,蕭如白很心疼,生平第一次體會到無力。


    心愛的女人痛哭流涕,可他卻連走到她身邊擁她入懷,安慰她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別哭了。”蕭如白忍著內心酸澀,沉聲說。


    唐玉抽噎了幾聲,漸漸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她淚眼模糊的望著蕭如白。


    “管家說過,蕭家不會接受來路不明的女人,哪怕是雇傭一個傭人,或者像我這樣專門照顧小澤的保姆!對嗎?”


    “是。”蕭如白迴答的很剪短。


    “你知道我來路不明,我連證件都不齊全,你為什麽要雇傭我?”


    蕭如白略微一怔,眼神複雜的望著唐玉,許久,他問了一個看似不搭邊的問題。


    “想起以前的事了?”


    聞言,唐玉苦笑,眼淚再度落了下來。


    她哽咽著問:“你知道我的一切過往對不對!也知道我是小澤的……”


    沒等她說完,蕭如白點頭打斷她,“是。”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把我留在這裏,才跟我結婚,你不愛我,你對我那麽好,都是因為小澤……”


    蕭如白眉頭緊蹙,沉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你好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


    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嗎?小玉,如果你願意,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  “我做不到!我介意!我介意的要死!我甚至……恨你!”


    蕭如白無言,目光深沉如海的盯著唐玉,許久才問了句:“所以,你想怎樣?”


    ……


    兩個星期後,京市。


    這天,慕彥磊剛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迴住處。


    到家時,阿姨剛好做好晚餐,慕彥磊準備吃,卻接到徐海的來電。


    “慕先生,唐淮南快不行了。”電話那頭,徐海說話的語氣顯得有些焦躁。


    慕彥磊倒是很淡定,“就這件事?”


    徐海被大boss冷淡的態度噎了一下,說話語氣瞬間訕訕的,


    “慕先生,那個……唐小姐又迴來了,而且,我們的人發現,送她迴來的是蕭如白的人,還尊稱她為夫人。”


    “是嗎?”慕彥磊揉了揉眉心,原本淡漠的神色終於有了一些情緒變化,


    “訂好機票,我迴去一趟。”


    “好的!”


    掛了電話,慕彥磊便起身離桌。


    阿姨見狀,下意識問了句:“慕先生,您不吃晚飯了嗎?”


    “你吃吧。”


    慕彥磊頭也不迴的丟下一句,路過客廳轉角櫃時,慕彥磊略微駐足,從上麵拿了幾條帶餐飲品。這是葉落給他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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