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後,無所事事的霏兒迴到房間,悶悶的窩在床上,同時,打開收音機,裝作在仔細聽的樣子。


    心裏卻在想著唐心雨父親的話。


    這是第二天。


    還有八天……


    越是想,霏兒越覺得自己沒用,無權無勢,拿什麽跟人家對抗?


    恍惚之中,霏兒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陸林墨給自己的紙條。


    她急忙坐起來,正準備搜出來,聯係陸林墨。


    可是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果陸林墨能幫忙的話,慕先生應該也能,前提是不驚動唐淮南。


    如果驚動了唐淮南,他狗急跳牆,真的傷害了李曼學姐的媽媽,怎麽辦?


    還有自己的媽媽……


    想到媽媽可能已經被挾持了,霏兒心裏就仿佛被鈍刀子在剜割著,很痛很痛。


    想著這些事情不由自主又落了淚。


    霏兒並沒有哭出聲音,兀自拿著紙巾擦鼻涕眼淚,哭著哭著累了就又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霏兒忽然驚醒,睜開眼望著前方,滿臉心有餘悸的神情。


    還好,隻是夢而已。


    她剛剛夢到了媽媽,夢到媽媽被人挾持,有人拿刀割裂了媽媽的脖子上,啥時間鮮血噴湧。


    如此驚心觸目的一幕一下子把霏兒嚇醒了。


    那是她最害怕看見的一幕,也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呆坐著怔忪了片刻後,霏兒覺得口渴,迴頭看向床頭櫃,上麵放著一杯水。


    是芳姨隨時準備的一杯水,防止霏兒看不見又口渴時,能喝上水。


    此刻,霏兒正好覺得口渴,便伸手過去拿。


    她垂眸望著杯中水,兩個手捧在手心裏,小口小口喝著,不自覺就把一杯水喝完了。


    隨後,霏兒將杯子放迴原位,將手抽縮迴來的時候,霏兒卻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


    她瞪大眼睛望著自己的手,怔怔的看了接近有一分鍾,嘴微微張著,發出輕微的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眼睛,看得見了?


    “我……我看見了?”霏兒無意識的低喃一聲,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攤開手,清晰的看見自己掌心的紋路……真的看見了。


    “我……我真的能夠看得見了!”


    霏兒再度喃喃自語,仿佛做夢一樣,低聲囈語著。


    確定了這個事實,她卻情不自禁落下淚來,默默哭了一會兒後又急忙抹去眼淚。


    嗬,可笑。


    竟然有點害怕流淚太多,會讓自己的眼睛再度看不見。


    她現在的心情應是有點患得患失。


    可不是嗎,當初一開始知道自己失明的時候,無比的彷徨,無助,甚至是絕望。


    現在重新看得見了,就擔心會再度失明,怕失而複得的視力再度消失。


    如此複雜的情緒過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憂傷,難以描述的悲傷。


    這個時候看見了,能看見了,就像季川說的那樣,忽然之間就看得見了。


    可是為什麽是在這個時候?


    在她決定要離開慕先生的時候?


    老天爺,這難道就是你的指示嗎?


    這個時候讓我看得見,這樣就沒理由再粘著慕先生了,你是個正常人了,完全可以自理。


    所以,離開,是最合適的選擇?


    ……


    臨近中午飯時間,芳姨敲門進來。


    “林小姐,該起來吃午飯了。”


    “噢……我知道了。”霏兒這會兒已經平複好了自己的情緒,像之前那樣窩在在床上。


    聽到芳姨的話,霏兒垂著眼眸,慢吞吞的坐起來,麵向著門口的方向。


    盡管她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是眉宇間還是浮現一絲惆悵。


    這樣的情緒外露連芳姨都看出來了。


    “林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沒有。”霏兒下意識的否認,隨便扯了個謊,“可能是睡太久了,腦子有點兒懵,提不起精神來。”


    “噢,那我扶你下樓?”


    霏兒點點頭,沒有拒絕芳姨的好意,正好可以掩飾自己已經看得見事實。


    往前走的時候,霏兒一直垂著眼簾,借此偷偷看著地麵。


    望著腳下的瓷磚花紋,樓梯欄杆的雕花裝飾,一股久違又陌生的感覺油然而生。


    之前剛知道自己重新住進來這裏的時候,隻是覺得很熟悉,但因為眼睛看不見,隻是有種熟悉感。


    但現在眼睛能看見了,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就仿佛是看到很久以前自己就熟悉的東西,但是感覺又有點陌生。


    慕彥磊沒迴來,霏兒一個人吃的午飯。


    她垂眸望著專門給自己用的大碗,還有裏麵盛的菜式,想笑,又想哭。


    好想和慕叔叔說,她看得見了,她看得見了。


    可是她都準備要離開他了,還是別告訴他,就這樣好了。


    看見或者看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這個男人不般配。


    她要不起他。


    ……


    下午,趁著睡午覺沒人打擾的時候,霏兒走到陽台給李曼打電話。


    電話另一端,李曼正在心不在焉的處理著工作。


    見到霏兒的來電,李曼其實心裏很掙紮,第一次不太想接霏兒的電話,她怕霏兒已經做得好決定,讓她掩護她離開。


    可一方麵想到媽媽,她又希望霏兒做出決定。


    反正就是糾結。


    遲疑了幾秒,李曼拿著手機到方便接聽說話的角落裏。


    “霏兒……”


    “學姐。”


    兩個女孩子,隔著電話,異口同聲的喊了對方一聲。


    隨後,霏兒失笑,聲音裏竟然有幾分慶幸的感覺,“學姐,還好有你。”


    “霏兒……”李曼卻沉默著,好半天才說:“我……我其實不太想接到你電話。”


    這種心情,霏兒能明白。


    她又何嚐不是一樣呢?


    都是兩難的決定。


    想著,霏兒不由苦笑,緩緩道:“學姐,我……看得見了。”


    聞聲,李曼臉色一僵,頓時愣住了,“你說什麽?”


    “我說,我的眼睛能夠看得見東西了,學姐,我能夠看見眼前所有的東西。”


    霏兒耐心的解釋著,似是想到了什麽,急忙叮囑道:“別激動噢,保密。”


    “霏兒……”李曼已經激動的不知道要說什麽了,“真的嗎?你真的能夠……”


    “當然是真的,明天我們去看電影吧,你幫我準備一點路費。”


    聽到這話,李曼頓時愣住,她瞬間就動了霏兒話裏麵潛藏的意思。


    這是要準備離開了。


    “你……”


    “我已經決定好了。”霏兒輕聲打斷李曼,“或許,這就是老天爺的安排吧,我可以好好照顧自己了,學姐,你不用擔心我。”


    “可是,霏兒,你……真的舍得慕先生嗎?”李曼遲疑了好半天才說出這句話來。


    霏兒苦澀一笑,“學姐,有舍有得啊,我已經想明白了,對了,我能夠看見的事,我隻告訴了你一個人,不要聲張先。”


    “嗯,我知道。”李曼有些不情願的迴答。


    “那先這樣,你先去忙吧,明天下午兩點鍾,我們在電影院見。”


    “好。”


    ……


    掛了電話,李曼站在原地,暗自平複著自己的心情,過了好久才走迴秘書室。


    她走迴去的時候,剛好碰到霍霆外出工作迴來。


    霍霆見到她低頭往前走的背影,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叫住她。


    “李助理!”


    李曼聞聲便站住,迴頭一看是霍霆,愣了幾秒,才訥訥的問:“霍總,有什麽吩咐?”


    當著其他工作人員的麵,霍霆不好直接問李曼什麽,於是邊說:“到我辦公室來!”


    說完,邁步往自己辦公室快步走去。


    “哦……”李曼拖長尾音應著,不情不願的跟在霍霆後麵。


    進了霍霆辦公室後,李曼下意識把門關好,防止某些話被人聽見,傳出閑言碎語。


    抬頭一看,霍霆正盯著自己,李曼莫名的心虛,“霍總,你幹嘛這麽看著我?”


    “因為你的行為舉止看起來很心虛!”


    言語間,霍霆邁步走到李曼麵前,不動聲色的將她逼著推到了大班桌旁,伸手將她禁錮在自己的雙臂之間。


    “說,因為什麽心虛?”


    李曼因為霍霆的靠近,臉頰微微發熱,紅著臉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話落,她身子一矮,縮著身子就向從霍霆麵前溜走。


    霍霆卻先她一步,一把扣住她的腰,將她的身子牢牢的抵在大班桌邊緣,與此同時,俊臉也湊了過去。


    “好,不心虛,那是神不守舍!你說,為什麽?”


    “你先放開我!”李曼皺著眉頭,雙手抵在霍霆心口,本能的拉開彼此的距離。


    “不說就不放!”霍霆不予置否的迴答,甚至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決定。


    “沒有的事,你想太多了!”李曼皺眉,被霍霆看的心虛,幹脆側過臉不去看他。


    “看都不敢看我,還說沒有?”霍霆似笑非笑,也不多問,直接把嘴湊過去,親她的臉。


    “霍霆,你怎麽……”


    “好久沒親你了,很想念,讓我親一下。”


    某霍霍說完話後,便厚顏無恥去找李曼的唇。


    李曼本能的躲避,但不料霍霆忽然一抬手,將她的臉用力掰了過來。


    隻聽得細微的哢一聲,李曼趕緊自己的脖頸好痛好痛。


    與此同時,霍霆的唇也貼在了她的唇上。


    霍霆一心求香吻,都沒意識到剛剛動作太猛,把李曼的脖子都扭到了。


    李曼痛的哼唧唧,一邊推著霍霆的胸膛,一邊嗚咽。


    她這般反抗,搞得霍霆感覺自己像在硬上弓似的。


    霍霆頗為掃興的退開,皺著眉頭眯著眼望著李曼,“讓我親一下怎麽了?真不乖!”


    “混蛋!你害我脖子扭到了!疼死了!”李曼氣唿唿的控訴,痛得都快哭了,然後就真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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