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西陵老人診出公主身中失魂,公主服食忘憂籽之後昏睡,返京之時路過田城,臣再度為公主診脈,然公主脈象已變。公主返京之後,臣日思夜想,半月前終於想起為何覺得公主脈象熟悉。八年之前,臣曾經為福王府八公子把脈,八公子的脈象與公主一摸一樣……”

    “龔謹,你這樣便能推斷出小九就是我的妹妹,真是不簡單哪!”

    龔謹把頭埋得更低一點:“臣不敢當,公主與福王府八公子脈象一樣,臣便想起八公子的另外幾個兄弟,雖不得親見,臣鬥膽推測也是受害於失魂。清國為什麽要毒害皇上的弟弟妹妹,臣一直不得其解,後來想到公主一直被清國殺手追殺,臣記起三十年前的一件舊事,皇上請看這個,”龔謹舉了雙手過頭,托了一張紙在手掌上。

    李玥道:“放到案上吧。”龔謹膝行到桌案旁邊,把紙放到李玥右邊的幾案上,複膝行迴到原位跪好。李玥拿起那張薄紙一看,紙張已近很有些年頭,發黃變暗,紙上隻有三行行書:

    福誕天女,福臨天下,福澤蒼生。

    李玥皺了眉頭,自己這個前福王做了皇帝,這福臨天下倒也說得通,其它兩句何解?便問道:“這是何意?”

    龔謹道:“皇上,這幾句話,是大慶的國運。”

    李玥“啪”拍了一下幾案:“大膽龔謹!不得胡言亂語!”

    龔謹道:“皇上,這張字紙,是三十年前大慶欽天監華道辛給臣的。當時華道辛卜出益州大澇,然益州牧上本,言之鑿鑿風調雨順,阻止朝廷派員救助和調查。彼大澇實為益州牧貪墨修築堤壩銀子,導致江堤決口鑄成的大禍。益州牧恐朝廷知悉後追究,反誣華道辛妖言惑眾、意圖造反,時魯王蠢蠢欲動,帝信之,後華道辛全家均斬於市。華道辛與臣有舊交,下獄之前曾托此紙與臣,對臣言道‘此乃大慶國運,兄恐有不測,弟藏之,遇明主則獻’,臣不懂天道,隻當摯友舊物藏之。”

    李玥一下想通了:“你的意思,公主就是天女,天女身係大慶興衰,因而莫央必須要朕的小九死?華道辛既死,莫央如何得知這紙上所言?”

    龔謹道:“華道辛有一子,頗有卜卦天分,華道辛每卜卦必與之相商,此子於華家下獄前失蹤。”

    李玥牙咬得咯咯直響,狠狠道:“賣國賊!莫央,你好毒的計謀!知我父王技藝高超、身邊護衛如雲,行刺不易,便陰使人毒害我的母妃,使得母妃表麵看來無礙,此後生下子女卻一概夭折,

    阻止所謂的天女臨天下!要不是朕與二弟生得早,在他下毒之前業已出生,朕如今怕也是黃土一堆了!朕不信什麽天女,莫央你這個老東西,毒害我五個弟弟兩個妹妹,害得我的母妃早亡,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駙馬

    皇帝大怒,翰墨和龔謹兩人把頭伏到地上,一聲也不敢吭,把唿吸也特意壓低了。過得一刻,李玥才慢慢平息下來,道:“兩位愛卿請起吧,朕感念兩位愛卿的忠心。事已至此,朕唯有加倍疼惜小九,讓她從此快樂無憂;在政事上加倍勤勉,強壯我大慶,以圖他日能為母妃和弟弟妹妹們雪恨!”

    翰墨和龔謹兩人這才敢抬了頭起來,龔謹閉了一下眼睛,毅然出聲道:“皇上,華道辛此人卜卦一向很準,公主也許真是天女臨世。”

    李玥剛要斥責,翰墨道:“皇上,公主流落邊關之時,曾用烈酒為常勇侯府世子退熱,又用縫衣針為其縫合傷口,最終救迴眾人以為不可救之劉世子。此後湟源大戰,霍、劉兩位軍醫用公主所授之法,亦救迴我大慶不少鐵血男兒,更為劉世子接上了左手斷指。公主之傷口縫合術,臣等聞所未聞,僅憑此一術,說公主福澤蒼生也不為過,臣以為龔太醫所言甚為有理。”

    李玥訝異道:“朕的小九竟有這般本事?哈哈哈……霍、劉兩位軍醫也不簡單,朕重重有賞!”接著道:“天女之事,兩位愛卿從此忘了。兩位愛卿一路急奔,辛苦了,威北公歇息幾日再行出京。龔謹,你既已迴來,便不要走了。朕的小九已經醒來,隻是經不住勞累,朕今日便帶她迴宮靜養,你熟悉太醫院諸般藥材,朕的小九就交給你了。”

    翰墨謝恩之後,出了張府便迴帝京城中自己家的祖宅去了,龔謹則隨了李玥一起去蘊園看望月容。月容已經安靜睡著,龔謹扶脈之後道:“公主無礙,隻是累了。既然越蘭玉蟾有效,臣記得太醫院的杏珍閣曾經藏有此物,待迴了太醫院,臣懇請聖上開啟杏珍閣允臣一覽。”李玥揮手道:“這有何難,迴了宮朕便把杏珍閣的鑰匙給你,有什麽好東西你盡管給朕的小九用就是。”

    半個時辰之後,李玥的禦輦抬進了蘊園,眾人小心把月容抬了上去,連嬤嬤、湯嬤嬤帶著幾個小丫頭收拾了一下月容的隨身用品,然後一起跟著進宮。光元等五人也各自迴住處收拾了東西,然後跟著禦輦、隨著皇家隊伍一起浩浩蕩蕩進了皇宮,一個時辰之後,一行人在皇宮的東南角怡園安頓下來。

    怡園很大,有十來處院子,皇上既已賜了眾人居住,月

    容又未醒,光元便做主讓月容住了正院,自己與光宇、光涵住了東院,劉琨、劉玨則住了西院。

    晚上正院熄燈之前,五人都被請迴了自己住處。光涵悶悶不樂,對光元道:“大哥,這宮裏的規矩太大了,苗嬤嬤都不許我們陪著月兒妹妹過夜,我們還是想法早日把月兒妹妹接出宮去為好。”

    光宇道:“三弟說的什麽話,月兒現下已經是大慶的公主,即使出宮,也不會迴張府了,她會有自己的公主府!”

    光涵道:“那我們怎麽辦?”

    光元一笑:“我們是月兒的駙馬,自然也會住到駙馬府裏。二弟、三弟不用擔心,月兒即使成了公主,她還是月兒。”

    光宇突然道:“大哥,我想起一件事,大慶公主必須招八個駙馬!這可如何是好?劉家兩個小子我還恨不得都踢出去呢。”

    光涵大驚:“還有這樣一條,這麽說還要來三個駙馬!”在屋裏團團轉了兩圈,道:“不怕,我就多備幾份藥,讓他們來,來了我就讓他們不舉!”

    光元哭笑不得,道:“三弟,收起你那些齷齪心思。二弟,說起來我們還得感謝劉琨和劉玨,如果沒有他們家的玉蟾,月兒也不會這麽快醒來;如果沒有昨日那場婚禮,月兒也不能順利與她的哥哥們團聚。你們也看到了,找到哥哥之後月兒多快樂!月兒多喜歡她的哥哥,她的哥哥也多喜歡她啊!劉家兄弟對月兒之深情不亞於你我,他們既然已經進門,我們就得與之好好相處,不要讓月兒為難。至於另外三個駙馬,我們要相信月兒。”

    光涵撇撇嘴:“說實話,我討厭月兒的哥哥!”

    光宇“嗤“道:“你是怕月兒喜歡自己哥哥多過喜歡你吧?小氣巴拉,這麽多年都沒一絲長進!”

    光涵不服氣:“我小氣?我小氣?我就不相信,看到月兒妹妹隻顧著跟自己哥哥說笑、看都來不及看你一眼,你心裏不是酸溜溜的,哼……”

    東院王氏三兄弟在爭吵不休,西院劉琨和劉玨兩兄弟也在嘀嘀咕咕。劉玨道:“大哥,不用住在張府,真是太好了!”

    劉琨斜了劉玨一眼,道:“這麽說來,你是後悔入贅了?”

    劉玨道:“大哥你怎麽說話呢!我都敢跟著跳崖,我還怕住進張府?隻是住在張府,王家那三個小子總像要比我們高一等似的,讓人很不舒服,現下不用住張府,不是更好?”

    劉琨靜靜道:“我寧願住在張府,也不願住進駙馬府!”

    劉玨嗤道:“大哥,想不到你還有自虐的喜好!”

    劉琨直直看著弟弟:“你是真不知道還是真不在乎?你難道不知道,凡大慶公主必須招八個駙馬,八個!或者,你根本不在乎再多三個兄弟?”

    劉玨一下跳了起來:“八個!這是誰規定的?若不是王家三個小子比我們先進門,誰耐煩跟他們做兄弟!再來三個?絕對不行!”

    劉琨苦笑:“這是瑞華帝規定的,現在你寧願住張閣老府了吧?”

    劉玨不語,過得一刻,道:“月不會答應招八個駙馬的!

    劉琨不清楚五弟的自信從何而來,但是看他滿臉篤定,心也漸漸安定下來。

    大慶明祥開平五年,三月十四,皇帝早朝,群臣三拜九叩、皇帝讓大家平身之後,第一件事便吩咐宣旨。張孝轅盡管心裏有所準備,聽罷聖旨還是大吃了一驚:明祥帝封妹妹李瑚為長公主,爵比親王;封號福佑常樂,食邑吳楚二郡。四字封號,雙郡封地,前所未有,竟比寧王還要尊榮!

    大殿之上頓時便沸騰起來,丞相謝棟當即提出異議:“公主方還朝,寸功未立,吳楚二郡均為大慶富饒之地,賦稅占國庫二成,今賜為公主湯沐浴,大大不妥,請皇上三思。”

    皇帝曰:“公主與朕離散十一載,又身中奇毒不得好。公主自幼得孝賢太後、仁武皇帝歡心,其上七兄一姐莫不溺愛。朕兄弟姐妹九人,今唯餘朕與寧王、公主三人。今朕把公主已沒之五兄一姐之富貴榮華,全加之於公主,算來隻少不多,汝如何能阻攔?”

    皇帝夭折了六個弟弟妹妹,此為皇帝最痛心之事,現在他要把六個已逝弟弟妹妹本應享有的榮華富貴全部給活著的唯一妹妹,算來真的隻少不多。雖然很有些強詞奪理,卻也無人再敢出聲反對。

    李玥看大家靜了下來,又讓太監宣了另外一道聖旨,卻是感念張孝轅救護、養育長公主有功,封為平樂侯。張孝轅堅辭不受。李玥道:“張侍郎對公主之大恩,朕若不報,便與‘好人有好報’之說相背,不利國家教化之通行,也傷及天下人之仁心。今張侍郎為天下好人之典範,不可不受。”

    張孝轅當初救醒月容,隻是出於一個醫者之心,後來養育月容,憑的也是一股赤子之心,根本沒有想到要有所迴報。認真說起來,因為月容的存在,他死寂之心算是活了過來,這些年過得也是有滋有味,現在想來,也不知是自己救了月容,還是月容救了自己。然皇上既然已經把封

    侯感恩之事提到國家教化的高度,也隻好跪叩謝恩,接受了平樂侯爵位。

    緊跟著,李玥又讓太監宣了第三道聖旨,卻是封長公主已有五位夫君為大慶的駙馬。這一道聖旨隻是把光元等五人的身份確定下來、公告天下,因此無人出聲。然而群臣散朝迴府之後,尚有適齡未娶兒郎的人家,不少都打起了剩餘三個駙馬位置的主意。

    皇上已經明說,他怎麽寵他的小九妹都不算過分,加上皇上現在隻有寧王一個兄弟,因此,長公主駙馬將來必定受到重用、注定一生富貴。大多數人都喜歡富貴,跟長公主最親近的就是平樂侯,平樂侯張孝轅從此不得安寧,天天有人攜了公子上門推銷;更有人打聽到譚雲娘是長公主昔日的閨蜜,崔府竟也熱鬧起來,天天有貴婦上門拜訪。

    光元繼母薛氏無人理會,但她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有一天問自己的三個兒子:“你們想不想做駙馬?”光匯已經長大,道:“母親,你還是迴房再睡一會吧,我看你還做著夢呢!”光全道:“母親,三個哥哥已經是駙馬了,你就知足吧!”光良道:“我想做嫂嫂的駙馬,這樣就能天天跟大哥在一起!”薛氏聽了三個兒子的迴答,頭疼之餘,徹底死心。

    常勇侯府也很熱鬧,天天有相熟的貴婦攜了公子來請安,程氏白天滿臉笑容接待來賓,晚上則與常勇侯評論各家公子:“張家的那個四公子,長得尖嘴猴腮,怎麽配跟琨兒和玨兒站在一起!羅家的大公子倒是長得不錯,然文不成武不就,最大的愛好就是鬥蛐蛐,羅夫人帶他出來也不覺丟人!謝家的公子是個進士不錯,也俊朗,可是據說跟綠袖館的頭牌很是說不清,我呸……”

    常勇侯笑呤呤聽著,冷不丁插一句:“你那時還說長公主是個野丫頭呢!”

    程氏麵不改色:“後來我不還是同意了你們父子去提親,是人家自己不答應。後來琨兒和玨兒喝了毒藥威脅我,我還不是厚著臉皮抱了越蘭玉蟾去提親。天下沒有鬥得過兒女的父母,我已經認輸了。可是,即使她今天已經貴為公主,我還是為我的琨兒和玨兒心痛。我那麽好的兩個兒子,居然不能與一個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嗚嗚……”

    月容住在後宮怡園,每天吃了睡,睡了散步,再吃,再睡,沒人跟她提前朝的事,她也不問,但是她知道外麵必定風起雲湧。過得一月,她已經能夠正常作息,便陸續接待來訪客人。首先來的是哥哥的四妃,談話之中,月容知道哥哥這個皇帝也不是很好當:哥哥也有無奈,也在玩平衡之術。

    後宮貴、德、淑、賢四妃,沒有皇後。賢妃是李玥的結發夫妻,月容自小認識,也是南海陳家的女兒,陳氏與李玥算是青梅竹馬。李玥比自己大十五歲,自己三歲那年,李玥和陳氏成親,自己當時還大哭大鬧,對新娘很是敵視。後來發現哥哥並沒有冷落自己,自己反而多了一個嫂嫂疼惜,這才消停下來,對陳氏也漸漸好了。哥哥登基五年,沒有立結發妻子為皇後,陳氏隻得了四妃最末的賢妃封號;卻另納了三妃,反而是丞相謝棟的小女後來居上,得了四妃之首貴妃的封號。德妃,兵部尚書高遠的女兒;淑妃,吏部尚書鄭驤的女兒。

    月容想一會就頭疼,索性不想,四妃告辭之後,又遣了宮女半路把賢妃叫了迴來說話:“長公主的鳳眼老繡不好,聞娘娘繡藝精湛,不知能否請娘娘移步指點。”陳氏有些訝異,既而一笑:“公主有請,本宮豈能推辭。”返身迴了怡園。

    賢妃剛進門,月容便站了起來,走過去拉了她就座,一邊道:“筱竹姐姐,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看。”陳氏乍聽得閨名“筱竹”,愣了一下,既而便紅了眼眶,道:“九妹,這麽多年你受苦了。”月容道:“我不苦,外麵天高地廣,我倒是覺得筱竹姐姐比我苦多了。”陳氏聽了這話,終於忍不住,眼淚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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