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子帶來讓我看看。算了,幹脆我明天就到你府上拜訪!”

    誰知雲娘臉色卻黯淡下來:“最近你還是別上門的好,家裏亂糟糟的。”欲言又止。

    月容看她臉色不對,小心翼翼道:“家裏有什麽不如意麽?”

    雲娘猶豫一會道:“最近三個小叔議親,本來說好了田家的閨女,還沒定親,誰知迴京路上我家婆婆在路上遇到了二十年未見的手帕交,也是從西北隨了任五品外任的夫君迴京述職的,同行的還有她們的女兒郭小姐,婆婆對郭小姐喜歡得緊,便想定了這位郭小姐做媳婦。老爺卻不肯,道是‘田家老爺雖隻是一個七品縣令,但那也是詩書傳家,況在南邊也算是多年故交,兩家既已說定,雖未下定,哪有中途換人之說’。大老爺和太太在冀州就開始為這事齷齪,這兩天正交鋒的厲害,連帶整個府裏都小心翼翼的。我也不想多呆,這才跑來找你的。”

    月容掐她手臂,笑道:“原來你不是想我才來的,是為了避風頭才來的啊!”

    雲娘一躲:“想你的人有的是,也不差我一個!我那婆婆,唉……幸好現在也不是我管家,否則有的煩呢。還是你好,招婿上門,夫君又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

    月容看她眼中似有落寞,猜測可能她的夫君之中有她琢磨不透的人讓她忐忑了,便道:“現在我們不過才十五六,往後的日子還長得很呢,再過個三五年,你不也一樣對你的夫君知根知底。”雲娘低頭想了一會,道:“你說得也是。對了,你成親也有半年了,有信了嗎?”問起月容的孕事。

    月容道:“義父說我身體太弱,還得調理一兩年,這不正服著藥呢。”雲娘上下打量她,怎麽看也不像體虛的樣子,了然一笑:“還是你的夫君們體恤,年紀大些再生孩子於你更好。”

    月容不答,轉了話頭:“你的嫂子已經娶了吧?是哪家的,跟譚伯母處得好罷?”雲娘頓時神采飛揚:“娶了,是我舅舅家的表妹,上月剛生了孩子呢,還是一對雙胞胎,可把我娘樂壞了!”

    兩人東拉西扯,不覺就到了午膳時間,月容在蘊園擺了一桌請雲娘,雲娘也不客氣,兩人邊吃邊聊。月容看雲娘適量倒是不大,沒瘦下來估計是零食吃得太多、活動又太少的緣故,下午送別之前對她道:“說件不怕你惱的,雖說身寬體胖,但是也有說‘有錢難買老來瘦’的,其實年青人也一樣,你往後正餐之間戒了糕點,沒事就到園子裏走動走動,應該不久就能清減一些。”雲娘一笑:“

    也隻有你才會對我說這些話,我記住了,以後我天天來煩你!”

    京城有了雲娘,月容的日子豐富了許多,兩人隔三差五互相串門。兩人其間還到帝京附近的檀香寺進了一迴香,兩人的夫君均全體出動護送,月容終於隔著麵紗見了雲娘的三位夫君一麵。她的大夫君很忠厚,三夫君也很老實,兩人一看就是唯雲娘馬首是瞻的樣子;舉人二夫君卻很倜儻,很有一股讀書人的清高之氣,一群人他也隻跟光元談得來,月容暗暗皺眉。上香迴來,晚上恰是光元宿在蘊園,月容便問起這位崔二。

    光元道:“崔公子學問很好,春闈應該會有好收獲,不過……”光元頓了一下,看月容很認真的樣子,接著道:“為人頗有些清高,言談之中雖隱晦,但極力推崇‘諸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譚家武將出身,譚小姐恐不為他所喜。”

    原來如此!月容終於知道雲娘的忐忑從何而來,可是情之一事,別人絲毫幫不了忙。雲娘出自武官之家,心裏更向往的正是崔二這樣的讀書人,奈何崔二自有主張。幸虧大慶女多男少,否則雲娘就要被冷落,幫他納妾納通房了。不過,崔二也沒有錯,更難過的應該是他吧?雲娘還有崔大和崔三提供安慰,崔二是要一條道走到黑。除非,他飛黃騰達,做了二品大官,自請下堂。可是即便到了那時,崔家應該也不會允許他休妻吧?

    月容一會覺得雲娘可憐,一會又覺得崔二更可憐,越想越興奮、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與光元之前剛有過歡好,此時兩人身上都不著寸縷,如今她在光元懷裏動來動去,光元被她蹭得心頭火起,又擔心她錯過宿頭、一夜不得安眠損了身體,便伸出雙手一把按住光/溜溜的她、翻身壓了上去:“娘子既睡不著,我們不如再做些需要耗力氣的事以助睡眠?”不等月容反應過來,急急就衝了進去,月容疼得一口咬住他的肩……

    過得一月,臘月中旬的時候,雲娘小叔們的親事也定了下來,定的還是江口的田家小姐。雲娘驟然忙了起來,小年前一天抽了一個時辰來看月容。月容發現十天未見,雲娘居然瘦了一圈,臉上的憔悴連厚厚的香粉也遮不住,不禁大為訝異,問道:“你用了什麽法子,居然瘦的這麽快?此事不能急功近利,你可千萬別走什麽旁門左道。”

    雲娘苦笑:“哪裏需要特意的法子,自定了田家小姐,婆婆諸事不管,如今府裏都要我操持。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再加上弟妹明年六月就要進門,這進門前的諸般禮儀、宴席的規模、客人等等都得我一一過問,我現下恨不能長出三

    頭六臂來才罷!”

    田家小姐遭遇無妄之災,沒進門就得罪了婆婆,進門後日子怕不好過呢!月容一邊感慨,一邊安慰雲娘道:“好歹現在府裏是你當家了,親自操持迎了弟妹進門,以後妯娌也好相處。”

    雲娘道:“怕得就是做得不夠周全,到時兩邊不落好啊!”

    月容道:“姐姐一向豁達,但憑真心,問心無愧便好。知事的定會感激你,不知事的,姐姐也不要放在心上。”

    雲娘低頭想了一會,一笑:“你說得有道理,隻要不存私心,我管她們怎麽想的!唉,真想賴在你這不走!”

    小年過後不幾天就是大年,老太爺是前所未有的高興:張府好多年沒有這麽多人一起過年了。因隻有月容一個女眷,還是自己的義孫女,便大家不分男女圍了一桌子喝酒,半酣之時,看了月容他們四個一圈,道:“希望明年這個時候,我能抱上曾孫。”

    月容聞言苦笑,裝著嬌羞低了頭。三兄弟互看一眼,光元道:“承祖父吉言,明年定讓祖父如意。”張孝轅看他們一眼,給老太爺再滿上一杯酒:“父親,這事急不來,再來一杯。西疆的葡萄酒甘甜不醉人,月兒你們幾個也可多喝幾杯……”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二更會很晚

    、福禍

    因是新婚,新年期間月容和夫君忙著上門給人拜年,因光元在備考,大多數時候都是光宇、光涵陪著月容前去,但是義父的舅家、自己的婆婆家是一定要親自上門的。

    表叔崔英前一年三月份也給兒子崔鵬三弟兄成了親,最後娶的是自己妹妹家的小女兒李芸,李氏進門三個月就有了喜,現今已經懷孕六個月了。崔英對新婦很滿意,看見月容他們來拜年,也是真心實意的歡迎。

    月容去跟那位懷孕表嫂見禮的時候,發現是個很容易臉紅的單薄女子,肚子大得出奇,月容開玩笑道:“不會是雙胞胎吧?”李表嫂羞澀一笑:“大夫說了,就是一個,囑我少吃一些,說太大了不好生呢。”又道:“你成婚跟我差不多時候,怕也是快了,到時記得不要像我一樣口沒遮攔的。”月容微笑:“謝謝表嫂,表妹一定記住。”心裏卻壓力山大,今年才剛剛開始,問孩子的人是一堆一堆啊。

    自除夕也老太爺始,到今天這李表嫂處,關心月容孕事的人已經不知有多少撥人了。其中,將軍府薛氏的態度最耐人尋味,她陪著月容坐在花廳喝茶,一麵吩咐管家去找府裏的人參、燕窩給她帶迴去補身子,一

    麵找話:“兒女緣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有時真強求不來,你不用著急。再不濟,府裏還有匯兒哥三個,過幾年娶了媳婦、生了孩子,過繼給你們幾個也不是什麽難事。”邊上湯嬤嬤和顧嬤嬤聽了這話,在一旁直磨牙,恨不能上前抓花薛氏的臉。月容卻不以為意一笑:“母親說得極是,媳婦不急,你們也不用為媳婦急,慢慢再看罷。對了,小姑的日子定了嗎?”

    說道女兒,薛氏臉上流光溢彩:“定了,明年年初,還有一年的時間準備嫁妝,應該來得及。侯府那邊遞話說要來一百二十八台聘禮,我們將軍府到時全陪嫁迴去,你做嫂嫂的也不必添妝了。”月容聽見邊上的顧嬤嬤輕輕“嗤”了一聲,便提高聲音道:“侯府對小姑愛重,母親便可放心了。隻是不管侯府給多少,母親陪嫁多少,我這做嫂嫂的,該盡的心意還是要盡的,且等著好日子罷”

    月容還親自上了一趟雲娘家拜年,首先去跟她的婆婆劉氏見了禮。劉氏大概肚子裏的憤懣之氣未消,對著月容也就是淡淡的問候了一句:“你來了?我老婆子沒什麽趣,你還是隨大媳婦到她院裏歇歇吧。”便打發了月容。月容求之不得,跟著雲娘迴了她的院子敘話。

    雲娘勞碌一陣,身形已經瘦了下來,當年的風采已清晰可見。隻是月容發現她臉有鬱鬱之色,隔一會就會不自覺的照照鏡子,心裏便估計崔二又給她冷麵孔了。月容便扯到即將到來的春闈上去:“今兒已是初八,離元宵沒有幾天了,正月十八春闈,我們家那位過年都足不出戶,你家夫君想來也如此吧?”

    雲娘勉強一笑:“可不是,大年初一開始就閉門不出,一日三餐都是在書房用的。”月容道:“帝京如今還很冷,你得多弄幾個火盆到書房方好。再有,燉些羊肉湯給他送去,夜裏歇息會暖和許多。”

    雲娘感激一笑:“這些我都已經做了,他倒好,越發不肯出書房了。”

    月容道:“春闈已經停了四年,你夫君肯定很在意這次下場,你隻把他的吃穿照顧好了,別的暫時先不理會。如果你著急,他更著急,一切等放榜之後再作計較。對了,我聽說考場裏麵冷得很,我前幾天給我家要下場的那位做了一雙厚棉鞋和厚護膝,今天我迴去遣了人把樣子送給你,你照著做上一套讓他考場裏用。”雲娘道了謝,兩人又談了半個時辰的話,月容這才告辭。

    迴到府裏已是傍晚時刻,光宇站在蘊園門前東張西望,看她迴來快步迎了上去,握了她兩手,這大冷天的扶著她走進裏屋,一邊嘮叨:“也不帶個

    手爐,都要凍成冰棍了。”月容一笑:“原是帶了手爐的,剛進府時顧嬤嬤要去將軍府,我把手爐給她了。你今天怎麽迴來了?”西疆和北疆的戰事尚未結束,南北大營也處於戰備狀態,光宇初四就迴營去了,原本定好是正月十五才可休沐的。

    光宇道:“最近清國的探子又活躍起來了,上麵已經看住了幾個窩點,我今天是迴來收拾東西的,一個時辰後就走,恐怕要十天半月才能迴來,大概不能陪你過元宵節了。這個,先給你。”從懷裏摸出一個發簪,扶了月容的頭給她插好,左看右看一會,微笑點頭。

    月容卻緊張起來:“你們要到哪裏去?有多少人?”光宇拍拍她的肩:“請恕我不能告訴你,我答應你平安迴來就是。”月容看他這個樣子,心裏越發沒底,不過光宇的性子她也清楚,多說無益,隻得道:“記住你跟我的保證。”

    直到光元下場參加春闈考試,光宇也沒有音信傳來。月容每天心神不寧,老太爺都看出來了,安慰她道:“宇兒他們的行動由聖上的親衛帶隊負責,有了上一迴的教訓,他們這次準備應該很充分,不會有事的。沒有音信就是好信,你要相信宇兒。”

    光涵看她幹什麽事都替不起勁,知道她為光宇擔心,雖然他自己也為二哥擔心,心裏還是有些不自在,對月容道:“二哥武功那麽好,肯定會平安迴來的,月兒不用擔心,對了,流雲齋新出了一本書,就是你上次提到的‘時尚公子’,我把樣本拿迴來了,午膳後你到和園去一趟,幫我參詳參詳。”

    春闈一考三天,這三天之內吃喝拉撒均在考場之內,光元出考場那一天,月容發現他已經瘦了一圈,趕緊端了燉好的湯給他送去。光元形容憔悴,精神卻很好,對月容道:“你提的法子真管用,經、史部分,因把曆年考題做了一遍,果然思路大開,下筆如有神助;就是策論,你也提到皇上既準了征衣令和勵業令的頒行,此次春闈聖上出題,必然偏向民生,今天開卷一看,果然如此呢。”說道這裏,光元停住,伸出雙手捧了月容的臉揉搓:“月兒要是個男人,怕能考個狀元迴來呢!”月容笑道:“元哥哥謙虛了,我這般隻識得幾個字的人,就是事先知道考題,也會答得牛頭不對馬嘴。預先恭賀哥哥了!”

    光元果然進了前十名,而後又參加了殿試,放榜那天,張府外鑼鼓喧嘩,報喜的人剛要叩門,冷不防被一大漢一把推到一邊,那人把大門上的銅環扣得當當作響,大川急急開門出來,發現是大黑,再一看,衣角還往下滴著血,大驚:“你不是跟著

    二公子的嗎?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了?”大黑一把抓住大川:“城外五裏,嶽王廟,二公子……”話沒說完,一下就昏了過去。這時,報喜的人高聲大喊:“張府光元,進士及第,聖上欽點探花!”

    作者有話要說:這算是5月3號的二更,很少。太累了,4號多寫一點

    、火攻

    幸好皇榜選在了官員休沐這一天公布,老太爺、張孝轅、光元、光涵都在家,大川一邊吩咐小廝們到府裏各處通知,一邊和兩個小廝架了大黑進予園藥廬。剛放下大黑不過半刻,老太爺、光元、光涵和月容就到了。張孝轅當即決定:老太爺去大門外應付前來賀喜的人群;光元、光宇兩兄弟馬上帶人去城外嶽王廟;他則給大黑包紮、等大黑醒來問明情況之後也馬上出發。月容看事情緊急,擔心光宇也受了傷,便道:“爹爹,你跟元哥哥他們一道走,大黑的傷我來料理。”

    張孝轅剛才已看過大黑的腰上的傷口,是普通的刀傷,創口不深,月容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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