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霆死了,馬奴大仇得報。 可那又如何,失去的東西,還能迴來嗎? 季扶看了一眼雲霆死不瞑目的屍體,轉身離開,可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了腳,幾息後他抿了抿唇,還是折返床前。 “哇哇……” 孩子嘹亮的哭聲響徹王府。 …… 雲朝六十八年,雲王薨逝,留一子,太後心憐,接進宮撫養。 雲王妃不知所蹤。 *** 按道理來說,季扶改變了原主的命運,完成了任務,但卻無法離開這個世界,又繼續待了一年。 這一年裏,他不是什麽雲王妃,而是民間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夫,治病救人,卻不顯露鋒芒。 但季扶早就待得不耐,質問係統,“到底還有多長時間?” 係統賠笑,“親親再等等,還有隱藏任務等著你觸發!” 季扶冷笑,直笑得係統心裏發毛,冒著違規的風險,暗搓搓地調快了進度。 當晚迴家,季扶察覺到屋中有異,轉身就要出去,然而藏在他屋子裏的人速度更快,直接就掐住他的脖子按在了牆上。 “不許出聲!”那人低低威脅。 一種熟悉的感覺直擊季扶心口,緊接著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外麵響起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像是官兵,“快搜!” 男人的唇抵在季扶耳邊,溫熱的唿吸拂過,“你這裏有沒有什麽藏人的地方?” 自然是有。 但季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惱怒,張口就狠狠咬住了男人的虎口,幾乎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卻聽見對方輕輕一笑。 “小心崩了牙。” 這話讓季扶怒火中燒,他已經很久沒有情緒外露過了,一腳踢上桌子,茶杯就摔了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下子就引起外麵那些人的注意。 “這邊!” “你這個小東西!”男人似是有些惱怒,想懲罰他卻已來不及,捏住他的臉就咬了一口,這才放開他跳窗而去。 官兵看到人影,立即追隨而去。 季扶臉色陰沉沉地點起蠟燭,看到鏡子裏明顯的牙印,表情難看極了,倒是長本事了!第57章 活色生香的啞巴美人(二十九) 季扶臉上的印子好幾日才退下去, 而罪魁禍首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這日正是季扶坐堂看診,剛給一位病人開好方子, 外麵便響起喧嘩聲,隱約聽見“插隊”等字眼, 不多時又安靜下來, 走進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擁有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如山巒,厚而性感的唇……五官立體, 輪廓分明。 一身華服遮住了他古銅色的皮膚,包裹著他身上結實的肌肉, 卻掩不住粗獷和野性,像是草原上收起利爪的豹。 季扶淡淡看他一眼, 就收迴了目光。 男人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鷹隼般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像是在看著什麽稀罕物似的, “小大夫, 勞煩給我看看傷。” 大夫就大夫, 他偏偏要加個“小”字, 咬字用力, 仿佛多了點別的什麽意味。 季扶額角青筋直跳, 還真沒看出來他傷在哪裏。 男人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緩緩解釋道:“前些日子,被一隻小貓咬了虎口,疼痛難忍。” 這話說得意有所指。 季扶看著他完好無損的虎口處,無語片刻, 抬起眼來就撞上他含笑的眸,暗流湧動。 砰,砰,砰。 有什麽東西直擊男人的心髒。 “這該怎麽治?”他主動開口,眼神仍是直勾勾地盯著少年,像是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係統暗搓搓道:“親親,他在覬覦你的美色。” “閉嘴。”季扶遷怒它,“這就是你說的隱藏任務?” 係統心虛,“啊哈哈。” 季扶:“嗬嗬。” 他趕走係統,麵無表情地執筆寫字。 男人就不要臉地湊上來看,就見季扶行雲流水地寫了幾個字—— 先治腦子。 男人驚愕了下,竟然也不覺得生氣,他甚至還笑了笑,“那小大夫就開藥吧。” 季扶還真給他開了一副補腦的方子,男人接過那張紙,輕輕吹幹墨跡,瞧著每一個字,都覺得親切和可愛。 “多謝。”他留下診金,深深地看了年輕貌美的大夫一眼,笑道,“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男人留給季扶一個瀟灑狂妄的背影,實在讓人很難把他和另外一個人聯係起來。 係統跟著看了一會兒,不理解地問道:“親親,為什麽你不高興?” 人死複生,不該是天底下最高興的事情嗎? 季扶仿佛是懶得迴答它的問題,“沒有為什麽。” 係統又多嘴道:“是因為馬奴失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季扶打斷,“馬奴已經死了。” 失去記憶的馬奴,不是馬奴。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僅此而已。 *** “九皇子,終於找到你了!”大夏使臣急得滿頭大汗,“進宮的時辰就要到了,快走吧!” “急什麽。”被稱作九皇子的男人將剛得來的方子折好,收了起來,這才漫不經心地繼續往前走。 大臣忍不住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九皇子是怎麽想的,非要跟著使團來大雲朝,說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落在這裏,要尋迴來。 可來了這裏成天不幹正事,甚至還夜闖王府,差點被人當成了賊,幸好沒被認出身份,要不然真是丟盡了大夏的臉。 沒個正經皇子樣,也不知道陛下為什麽這麽寵愛這個半路撿迴來的皇子。 沒錯,九皇子是被撿迴大夏的。 雲夏通商,一個大夏商人在返途時,順手在江裏撈了個人,然後看到了他身上一處特殊印記—— 大夏獨有的皇室印記,每個皇室的孩子出生時都會紋上的圖樣。 那商人原本見他滿身都是血窟窿,估計救不活了,正準備把他推進江裏喂魚,誰知卻看到這個印記,立刻就聯係了皇室。 大夏皇帝親自證實此人就是從小丟失的九皇子,讓人全力救治,曆盡艱辛終於把他的命從閻王手中搶了迴來。 自此,大夏就有了個力拔山河的九皇子,謝禾。 謝禾對於大雲朝的宮宴並不感興趣,完全是當做任務完成,和其他皇子走了個過場,沒有半點爭風頭的意思。 第二日,他再去醫館找季扶,卻被告知季扶今日不在,於是便順理成章地前往季扶的住處。 季扶對於他的到來並不意外,所以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 “看來你知道我會來。”謝禾一進屋子就像是在自己家似,比季扶這個主人還要自在,“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明明他們隻是見過兩麵,可謝禾總覺得他和季扶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一樣,沒有半點陌生感。 這一點,在第一次見麵的那個晚上他就感受到了,所以才會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季扶。 他很想知道,季扶會不會和他有一樣的感受?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謝禾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卻見季扶冷漠地搖頭。 他也不失落,“那現在認識了,我叫謝禾。小大夫,你叫什麽?” 季扶不理會他,徑直坐下倒了杯茶。 謝禾也不在意,拎起手中的一大堆東西,一本正經,“多謝小大夫的藥方,我今日是特意來登門道謝的。” 季扶掃了眼,東西都不便宜。 這家夥倒是有錢了,再看這一身的穿著,想來身份不低。 季扶瞧著他,就覺得不順眼起來。 他沒收這些東西,下了逐客令。 誰知道謝禾剛走到門口就是臉色一變,突然就捂著心口倒了下來,一副病發的模樣。 季扶也被這變故弄懵了,臉色微微一變,反應過來後想也不想地上前,蹲下來檢查。 很快,他的表情平靜下來。 這個男人在裝病。 而且明知道他看出來了,還不要臉地繼續裝,“小大夫,我這是怎麽了?為何心口絞痛?” 季扶的內心毫無波動,看他演戲。 比熊還壯實的男人裝起了柔弱,“看來我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還請小大夫發發善心,收留收留我。” 他知道他口不能言,便耍了個心眼,“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同意了。” 季扶:“……” 原來在這裏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