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你了!”雲霆的表情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又驚又怒, 一把掐住了男人纖細脆弱的脖子, “季庭風,你竟想對本王……” “呃……”季庭風下意識地掙紮,然而雲霆的手卻是越收越緊,像是要置他於死地。 看著這張昔日愛慕的臉漸漸從蒼白變成了紅色,甚至還有發紫的趨勢,雲霆終於在盛怒中撿迴了一絲理智, 猛地鬆開了手。 “咳咳咳……”季庭風倒在地上猛烈地咳嗽, 急促地喘息, 像是一條擱淺在岸上極度缺水的魚。 他脖子上正是一圈青紫色的掐痕, 甚至清晰地映出了雲霆的手指印,看著有幾分觸目驚心。 雲霆連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怒氣衝衝地甩手離開,這對於季庭風來說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等到男人真正離開, 躺在地上的季庭風仍是心有餘悸, 剛剛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到了雲霆冷酷的殺意。 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感受到了恐懼,雲霆是真的可以殺了他。 季庭風這會兒腸子都快悔青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碰到雲霆的逆鱗了。 *** 雲霆心中怒火滔天。 他從前那麽喜歡季庭風,都沒有想過屈居人下, 更別提現在了。季庭風居然敢以下犯上,把龍子龍孫壓在下麵,辱沒皇室,砍頭都不為過。 他隻是掐他一下,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這一天,雲霆大發雷霆,遷怒了不少人,雲王府的天空都是陰沉沉的,人人如履薄冰,氣氛壓抑得可怕。 然而這份壓抑並沒有傳到季扶的院子裏。 雲霆尋醫問藥無果,終於放下自己男人的尊嚴,扭扭捏捏地去找季扶治病。 “季扶,你要對本王負責!” 季扶不理他,他又自顧自湊上去,咬牙切齒道:“就、就上次,你把本王給踢壞了!你必須治好本王,要不然本王和你沒完!” “治不好。” 季扶無聲道。 雲霆頓時就急了,“你連看都沒看,就說治不好?” 季扶斜他一眼,“你要我看什麽?” 雲霆看懂季扶的口型,不知想到了什麽,俊臉一下子漲紅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見季扶要走,他這才恢複過來,趕緊道:“本王有錢!一箱金子,不,十箱!” “砰!”迴答他的是季扶關門的聲音。 “你!”雲霆氣得牙癢癢,可又拿這個囂張的啞巴毫無辦法,隻能放下狠話,“你不答應也得答應!是你把本王害成這個樣子!本王會天天來的!” 說到錢,季扶想到這段時間在這裏斂到的財,不禁拿出來一看,果真不少。 他隨便撿滿了一個箱子,然後讓人把馬奴叫了迴來。 馬奴知道主人叫他,立即放下自己手裏的事,趕了迴去。 看著眼前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的男人,季扶正想把箱子交給他,卻見對方先從懷裏掏出來一個東西。 季扶定睛一看,是一個折成三角的黃色平安符。 “主人,這是馬奴求來的平安符,送給主人。”馬奴定定地看著季扶,眼中閃閃發亮,虔誠地將平安符捧到了他的麵前。 季扶看了那平安符一眼,目光卻落在馬奴帶著傷痕的額頭上。 馬奴察覺到他的視線,下意識摸了摸額頭,眼睛裏飛快地閃過一絲心虛,解釋道:“這是不小心摔的。” 他撒謊了。 這是他到靈音山求平安符留下的,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磕頭,據說隻有這樣才算心誠,求出來的平安符也最靈驗。 但這些小事就不用說出來煩主人了。 季扶沒什麽表情,很快就移開了目光,將自己準備好的身契和一箱錢財拿了出來,推到了馬奴麵前。 馬奴一愣,臉上寫滿了愕然,但很快他就明白季扶的意思,不可置信道:“主人要趕奴走?” 甚至還買下了他的身契,還他一個自由身。 季扶不可置否,這些東西也算是這段時間馬奴在他身邊伺候的辛苦費了。 “馬奴不走。”馬奴瞬間就跪了下來,眼睛裏的光灰暗下去,唇緊緊地抿在一起,“馬奴想要一輩子跟著主人。” 季扶不為所動,留下東西便走。 馬奴心中頓時湧起一種被人拋棄的恐慌,主人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這一刻,他不知道哪裏生出來的勇氣,突然撲過去抱住了季扶的一雙腿,“主人,求求你不要丟棄馬奴!馬奴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裏!” 主人就是他生命中的光,離開了主人,那他和死有什麽區別? 想到這裏,馬奴一個威武雄壯的大漢竟然抱著季扶的腿,紅了眼眶,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大狗。 季扶:“……” 他低頭看著腳下這隻可憐兮兮的笨熊,片刻笑了下,手落下去慢慢抓住了他的頭發。 “你確定?”季扶的唇瓣張合緩慢。 馬奴蹭蹭他的手心,堅定道:“馬奴要永遠和主人在一起。” 季扶的手慢慢收緊,馬奴麵不改色,充滿希翼地望著他,猶如最虔誠的信徒。 “好。”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後悔。 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背叛。 馬奴眼睛裏重新燃起了光,比任何時候還要亮,胸口急促地起伏著。 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吐不出半個字,隻能任由它們在胸腔裏翻湧沸騰,一片滾燙。 *** 雲霆說到做到,還真的天天過來騷擾季扶,要求他把自己治好。 季庭風不知內情,隻以為是自己那天惹惱了雲霆,對方才會故意天天都去找季扶。 脖子上的掐痕還隱隱作痛,季庭風對那天的雲霆有了心理陰影,可也清楚地明白,他現在能靠的人隻有雲霆。 季家不僅放棄了他,還絕了他的後路,想到自己這些年來為季家付出的心血,忍著惡心和雲霆曖昧,最後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季庭風不甘又怨恨。 總有一天,他會讓他們後悔!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挽迴雲霆。 季庭風絞盡腦汁之時,一個機會送上了門——王府裏一個下人,不知從哪裏染上了瘟疫,奄奄一息。 王府裏立即展開了隔離消毒工作,可不幸的是,雲霆還是十分倒黴地被傳染上了,直接就病倒了。 這個朝代治療瘟疫的藥物還沒有研製出來,隻有預防藥物,真正染上了就隻能靠著病人自己熬過去。 熬過去了,自然是撿迴了一條命,熬不過去,隻能說是福薄了。 王府眾人也惜命啊,沒有誰想要照顧雲霆,可又不得不去,每天侍疾都是心驚膽戰,生怕一不小心就給染上了。 雲霆這個時候還尚有意識,哪裏能忍下人們這種態度,立刻杖殺了表現得略微明顯的幾個,眾人對他的恐懼立刻勝過了瘟疫。 而這個時候,主動提出來要親自照顧雲霆的季庭風就格外紮眼了。 就連雲霆都詫異了一下,隨後就拒絕道:“不用。” 可他的病發展得飛快,很快他就沒有力氣再拒絕季庭風了,季庭風貼身照顧著他,樣樣都親力親為,連王府裏的下人都十分感動。 “看來季大公子對王爺也是真心的,竟然不顧傳染的危險,貼身照顧王爺。” “是啊!王爺若是知道,也一定會很感動吧!” “說起來,自從王爺病倒之後,季二公子作為名正言順的王妃,竟然一次也沒有來看過王爺,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就是,季二公子不是大夫嗎?怎麽也不過來想想辦法?” 雲霆迷迷糊糊之間就聽見了“季二公子”幾個字,無意識地叫出了季扶的名字。 隻是聲音太微弱,照顧他的季庭風不得不湊過去聽。 “季扶……” 季庭風的臉色一僵,他一字一頓地說道:“王爺,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我不是季扶,我是季庭風。” 雲霆這個時候哪裏聽得懂他的話,隻是不斷地重複著,“季扶,我要季扶……” 他心裏對季扶的醫術有著一種近乎天然的信任和依賴,此刻全身上下哪裏都不舒服,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季扶,想讓他為自己緩解這難受的滋味。 季庭風頓時覺得這幾天的辛苦白費,像是喂了狗似的,一張清俊的臉表情說不出的難看。 一旁的下人聽到自家王爺的話,立即就去找季扶,季庭風想攔都攔不住。 該死的,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能讓季扶分享甚至是搶走自己的功勞!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下人不多時就帶迴來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 “王爺,季二公子不見了!” “什麽!”雲霆垂死病中驚坐起,一雙眼睛布滿了紅血絲,死死地瞪著那個下人,銳利的目光就是要把他割成碎片,“你再說一遍!” 下人頂著他可怕的眼神,結結巴巴地重複了一遍,“季、季二公子不見了!房裏值錢的東西也一並不見了……好、好像是收拾包袱跑路了!” “他竟然!竟敢!”雲霆心中的怒意如同火山裏的滾燙岩漿,一口火氣上不來下不去,燒得他喉嚨都灼痛起來,氣血瘋狂上湧,猛然就吐了一口鮮血! “追!把他抓迴來!” 作者有話要說:王爺吐血而亡,本文完(bushi)。第47章 活色生香的啞巴美人(十九) 雲霆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什麽, 立即又一字一頓地命令道:“去!看那個馬奴還在不在府裏?” “是,王爺!”下人匆匆去又匆匆迴,“迴王爺, 馬奴也不見了!” 這話一出, 大家好似明白了什麽, 不由自主地往雲霆頭上瞟, 好像瞧見了點綠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