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暄遞給她一條手帕:「今晚我會陪你下山,你想給他買什麽,就盡情買吧。」


    ☆、102


    孟醒蹲在百擷嬌的第四天,新任的樓主絳止人如其名一身絳紅衣衫,親自侍候在他身邊,正鐵青著臉給他念讀聞竹覓的來信。


    讀至「在下將擇日與君會麵」時,孟醒終於撐開眼瞼,一甩拂塵,懶懶地換了個姿勢:「打斷一下,『擇日』是哪日呀?」


    絳止朝他一福身:「護法事務繁忙,至少近幾天恐怕抽不出時間來見您。」


    「噢,那請樓主研墨,替貧道代為書信。」孟醒不知好歹地含著笑,指尖點著案幾,「就寫...擇日不如撞日,否則今晚等死。」


    絳止緊繃的身子陡然一抖,壓根不敢再看孟醒,孟醒卻渾然不覺他的驚懼,依然溫溫柔柔地問:「樓主,不會寫字?」


    「...會的。絳止這就去寫。」


    這位爺從四天前造訪百擷嬌,就把百擷嬌鬧得人仰馬翻,這四天根本沒有客人敢來,百擷嬌背靠歡喜宗,在雲都多年根基,這樣的陣仗卻還是頭一次遇見。


    而孟醒的要求偏偏非財非色,而是指名道姓要見燕還生。


    燕還生艷名在外,坊間都傳他最愛耽溺百擷嬌,可憑斬春君的本事,酩酊劍敢招惹,百擷嬌卻斷然不敢,況且歡喜宗又穩如泰山,列在前十的南柯公子久不露麵,絳止根本不敢自作主張。


    好在聞竹覓不曾真的放棄他們,在這緊要關頭還記得寫封信來安撫孟醒,可惜言辭曖昧,孟醒顯然不吃這套。


    然而絳止的信還沒送出去,已有歡喜宗的門生趕來稟報,說兩位護法已經到了百擷嬌,隻等著和孟道長見麵。


    絳止欣喜若狂地迴過頭,可那張最最金貴的臥榻上哪裏還有孟醒的蹤跡,不過須臾,堂中已經傳來聞竹覓噙著笑意的問候:「酩酊劍,久仰。」


    孟醒懷抱拂塵,背負長劍,仿佛置身喧囂紅塵之中的一片白雪,這時冷冷地打量著聞竹覓和聞梅尋二人,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貧道亦然。」


    聞梅尋早就拔劍出鞘,戒備地看著孟醒,她雖已名列前十,但從未和孟醒交過手,況且她還需要護著聞竹覓,此時臨陣不能不慎重。聞竹覓看出姐姐的緊張,伸手壓了壓她拿劍的手:「孟道長不會這麽莽撞的。」


    孟醒展顏一笑,算作迴應。


    「道長這一身,衣裳是雲都千金一匹的削雲綃,髮簪和佩玉是翡都最貴重的羊脂白玉,都很適合道長,真是好品味,」聞竹覓輕輕一笑,「道長和二殿下,想必相處很好。」


    孟醒也迴以一笑,不掩得意地解釋:「二徒弟很好,不過東西都是大徒弟買的。」


    聞竹覓愣了一下,把他這句話翻來覆去琢磨了幾遍,也沒聽出什麽弦外之音,可孟醒笑得高深莫測,讓他不得不嚴陣以待,仔細品讀。


    直到聞梅尋直接道:「你大徒弟有錢,與你何幹。」


    孟醒接著笑:「他不但有錢,他還孝順。羨慕嗎?」


    聞竹覓:「......」


    「嗤,」聞梅尋柳眉微挑,不屑道,「竹覓也很好。」


    「不錯,但還是貧道的徒弟更好。」


    聞竹覓連忙打斷兩人幼稚的鬥嘴,不著痕跡地帶過話題:「是沈重暄沈公子嗎?三年前他在試劍會上的表現,確然是令人驚艷,恐怕那一年除卻道長,他便是江湖上最大的驚喜了。」


    孟醒眨眨眼,反問:「斬春君差了麽?」


    聞竹覓不動如山:「在下和斬春君並非同道之人。」


    孟醒仔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變化,可惜聞竹覓麵上功夫實在過人,孟醒半晌沒捉到破綻,復道:「無妨,貧道隻是問問而已,不是同床之人就好。」


    「在下聽說道長這幾日都在雲都尋找斬春君的蹤跡,這也太為難我們了,」聞竹覓錯身擋住聞梅尋幾欲動作的手,溫和地笑了笑,「斬春君以前的確常來雲都與在下閑談,但這三年間,已沒有再見過他了。」


    孟醒並不意外他這套說辭,隻是好整以暇地打量著他,片刻開口:「貧道找了他三年,十三州都找了個遍,公子以為呢?」


    聞竹覓也被這句話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和聞梅尋對上一眼,試探著問:「...那道長和他...」


    聞梅尋補上聞竹覓的未盡之意:「是相好嗎?」


    孟醒:「?」


    聞竹覓的眸中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興奮之意,孟醒唯恐再過幾日千樽酒那邊就要傳來他和燕還生的苦戀情深,連忙抬手揮開那陣好奇的打量,從懷裏摸出一紙書信:「這是燕還生寫給貧道的信。」


    聞竹覓:「唔。」


    他的反應十分平淡,孟醒微微蹙眉,這樣的反應既可以解釋為此事早在聞竹覓意料之中,也可以解釋為聞竹覓並不關心他倆的事,但這二者千差萬別,孟醒不敢妄自揣度聞竹覓這人,隻能觀察一番,繼續問:「他邀貧道,來百擷嬌與他見麵。」


    聞竹覓道:「但他這幾日都沒有來。」


    「因為貧道提前來了。」


    聞竹覓眼神微涼,主動問:「道長是希望我們為您做什麽事呢?」


    孟醒也不委婉,直截了當地點點頭:「確實有事相求。」


    「...家姐身體抱恙,恐怕有心無力,道長還是...」


    孟醒打斷他的話,十分苦惱地沖他一甩拂塵:「公子,貧道的兩個徒弟都還幹淨得很,連個相好都沒有,一個是皇嗣,一個是貴公子,帶來百擷嬌,這名聲傳出去,今後可上哪討媳婦?所以貧道是來請公子代為轉告,請斬春君將地方改為千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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