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們不契合,但很幸福

    仲夏的夜晚有一種很甜蜜的味道在蔓延。悶熱的氣氛彌漫,使人的唿吸不再輕易。細心聽,可以聽到耳邊的蛐蛐在偷偷唱著一些依戀夏天的歌兒。是夏。一陣夏風拂過,吹動了新綠的樹葉,也吹亮了觀夏人的心。

    我和零,就走在這樣寧靜而繁華的街道上。

    燈光照亮了整座城,燈紅酒綠。根本不需要月光清冷的光輝。玖棄零靜靜地走在我的身邊。有的時候,我走在他的身邊,卻從來不覺得他是在我的身邊的——他就同羽毛一般,很輕易就會飛走。或許,我應該感謝上帝在創造完美的他的時候並沒有為他填上一雙可以翱翔天際的翅膀……

    若不是感受到他一強一弱的氣息,我根本不敢承認他是真切存在在我身邊的……

    零就是這樣,讓人永遠都捉摸不透……

    盡管路上的人已經很少了,但路過的人都會將目光落在我和零的身上。這是難免的,不是嗎?因為我和他的外貌與正常人完全不同。橙色的燈光搖曳在他櫻花色的發絲上,劍眉沒有蹙起,也因此不明白他的思緒,清冷的冰藍瞳仁裏成像著一份冷漠與疏離,白皙的皮膚如嬰兒般柔嫩。而我,盡管我根本看不到我自己,但是我知道,我寶石藍色的發絲已經成功的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而我同是寶石藍色的眸子總是習慣性的望向零——以此確認他是存在的。

    正常人,都會是黑發黑眸。而我和他……先天就是這樣的外貌……

    突然感到有些寒——心寒,因此,我的手輕輕挽上了零的胳膊,零沒有拒絕,空洞的眸子麻木的地望著前方……

    “冰小己——”他輕聲唿喚著我。冰小己,是他對我的專屬稱唿……

    “嗯?”我抬頭望著零。

    “難道……你從來都沒想過,為什麽你會是天生的藍發藍眸麽?就像……”零冰藍色的瞳仁突然緊縮,“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思考我為什麽會是粉發藍眸一樣……”

    零的眼神,很糾結……像是在努力的與什麽抗衡一般……

    “沒有。”我實話實說。

    他沉默了。

    “我想,我的藍發藍眸……”我欲言又止,轉過頭對上零正好轉過來看我的眼神,接著自己的話語,“……也是我母親在一生下我以後就拋棄我的原因吧……”曾經說到這裏,我的眼淚都會迎上眼眶,而今卻已麻木,不再有任何的感覺了。身為母親的,在看到自己生下的孩子是藍發藍眸,都會覺得她是妖怪而感到恐懼的吧,所以……我理解她……所以……我才會那麽堅強樂觀地活出自己……

    零,也是在一生下後就被拋棄的孩子……

    我們,同病相憐……

    “但是,你知道嗎?”我轉過眸,對上他冰冷的藍眸,“在這個家,我很幸福。因為這個家裏,有大叔……”說到這裏,零的目光再次沉沒,我卻輕輕的笑了,“還有……你。”當我落下這個“你”字的尾音,我看到零的目光蕩漾了……卻僅僅隻有一瞬,他根本舍不得讓我抓住他的思緒!

    “十年前,你來到這個家,你是冰冷的。十年後,你依然是冰冷的。你對大叔淡淡,對我也很淡淡;你對大叔很了解,對我也是很了解;我們曾有過那麽多的幸福時光,難道你忘了嗎?”說到此處,不知為何,淚意浮現,“盡管你從來沒有把你自己當做這個家庭的一員,但我……卻一直把你當做家人,零……你知道嗎?你、是我的家人……”

    他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我的眼睛……

    他,又在逃避!

    他從來不敢下達什麽承諾!從來不!

    玖棄零……你究竟要逃到什麽時候?

    大叔,你,我,我們這三個本該擁有三個家庭的人,卻湊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看似溫暖實則有些尷尬的家庭……這個尷尬,正是來自於零……

    他,很怕留情……

    “零……”我的手滑入他的手邊,緊緊握住他的手,同時也感受到了自己的震撼,“這個家的我們雖然並不契合,但我們……還是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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