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迎上斯萊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沈星極立刻領悟了:“我們這個破譯是對的?”不等斯萊瑟說什麽, 沈星極又追問說:“你早就猜到了?”“我不是全知全能的安納神。”也不是事事都能料得那麽準的, “隻是無論這信號的內容是什麽, 隻要阿林順利逃到了彼得斯那裏, 其內容隻能是彼得斯說的那個。”為斯萊瑟所用的難道是那條被監聽到的信號嗎?怎麽可能!真正為他所用的明明是阿林的通緝令!在邊珩星上,阿林的通緝令早就傳遍了整個星球,新聞聯播裏播過他,網站論壇上是他,警察們的最新工作名單上還是他, 罪名是偷盜並破壞了信號站裏價值數億的設備。但其實阿林身上有一個隨身記錄儀, 記錄了他行動的全過程,就像彼得斯在視頻裏放出來的那樣, 阿林根本沒有偷竊甚至都沒有進入到信號站內部,卻偷拍到了那個小領導在半夜三更偷偷接受信號的畫麵。這簡直就是將把柄親自送到了彼得斯的手裏去!因為在混亂區內戰中正漸漸趨向弱勢,彼得斯本來就在尋求一個機會。有了如此天賜良機, 彼得斯怎麽可能不加以利用!如果有人站出來說彼得斯在無中生有、瞎編亂造, 都不用彼得斯自己反駁,肯定會有很多人呸上一句,信你個鬼,如果那段信號平平無奇,為什麽阿林的通緝令能以那麽快的方式傳遍邊珩星?他還背負了莫須有的罪名?這分明就是想殺人滅口啊!他要被殺人滅口了, 所以他拿出來的證據肯定是真的。這是人們的思維慣性。當然,如果政府和軍方在此之前沒有於某些方麵和彼得斯達成默契,他們非要把彼得斯的言論打為“無中生有”, 那也是能夠做到的。但是,在湯姆森的野心慢慢暴露出來後,雖然政府和軍方都還沒有找到最關鍵的證據,卻已經有一些人已經把走私案和湯姆森聯係起來了,又把湯姆森和黑河聯合起來了。他們根本不在意彼得斯說的是真是假,在他們想要對付湯姆森時,他們說彼得斯這番言論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因為是“真”的,所以信號站的小領導、下令追捕阿林的警察局高層、邊珩星的最高行政長官等人都已經在第一時間被控製起來了。忽然抓了這麽一幫人,湯姆森根本來不及掃尾,在彼得斯發布視頻後,將將過去一天,就有更多的證據指向湯姆森了。“那現在是不是可以下搜查令了?比如去搜查湯姆森的祖宅之類的?”沈星極問。“是這樣沒錯。”斯萊瑟笑道。湯姆森那位用“陛下”作為代稱的家主分明已經感覺到了危機在步步靠攏。然而手下的那些蠢貨——專指湯姆森家族內部的這些人——還在互相推諉。聽聽,有個蠢貨還在說,當初就不應該大張旗鼓地通緝那個私人偵探,偷偷安排人去暗殺他就好了,所以當初是誰安排的通緝令,這個責任就應該由誰來承擔。陛下想一掌拍死這個人!都什麽時候了,推卸責任有用嗎!當時安排通緝令時,這個決策不能算是錯的。因為按照常理來說,麵對這樣的全球追捕,就連一隻蚊子都飛不出邊珩星了!可誰知道那個私人偵探就是能逃出去!真是見了鬼了!根據最新得來的消息,邊珩星那邊已經被中央守衛軍的盛瑞上將控製了。盛瑞和戴維德總統是連襟,毫無疑問是戴維德那一派的。陛下心裏清楚,他們在邊珩星的布置肯定都暴露了,所以他們湯姆森這次麵臨的危機已經不是輕飄飄就能過去的了!陛下的心裏都在滴血。他們這麽多年的布置啊!在其他人眼中,湯姆森家族早已不複昔日的榮光,其實他們隻是放棄了明麵上的發展,反而在暗處深深紮下根來,他們也在暗處結果。這些年,他們每一步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眼看著樣樣都是順利的,再過個十二十年就能改天換地了,結果……是什麽時候開始不順的呢……似乎是從武器走私的暴露開始的?不不不,似乎還得再往前倒一倒,應該是從太陽花港那邊的運輸線被砍斷開始的。等等,似乎還應該繼續往前倒一倒,在達尼爾號事件後,黑河迎來重大失利,那時就有些不順了……陛下隻覺得心口一悶,猛地吐出一大口血。陛下的年紀真的不小了,科技再發達,人類的壽數也是有限的。在過去的幾十年中,他始終信心滿滿,將所有人都視為手中的棋子,本以為在有生之年肯定能實現心中的野望,然而就在剛剛這一秒,他終於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他的“理想國”破滅了。老年人忽然承受了如此巨大的打擊,生理上就先撐不住了。親眼看著家主吐了血,年輕一些的湯姆森們臉上都閃過了擔憂的情緒,但其實心裏各有各的算計。有一位湯姆森,血緣上算是家主的孫子,但在家裏很不受重視,他趁著別人不注意時悄悄打開光腦,把家主吐血的消息發給了某位沒有到場的堂兄。上華大學。第二次參加資格賽,畢偉宸順利進入了資格賽的最後一輪!“你真的做到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南盛高興得就像是他自己進入了最後一輪一樣,“走走走,我們去小食堂吃飯吧,我請客!”他要點一桌美食作為慶祝!畢偉宸被南盛帶著往小食堂走去。他已經餓壞了,比賽真的太消耗體力了。忽然,畢偉宸的光腦發出一聲提醒。他打開一看,是學校的學生服務處發來的消息,讓畢偉宸立刻過去一趟。南盛湊了過來:“服務處嘛?難不成是有人給你寄東西來了?”“不太清楚。”畢偉宸根本沒什麽頭緒。南盛是服務處的常客,但畢偉宸家裏隻有一個奶奶,這幾年身體不太好,醫生隻說讓靜養著,又因為他的老家星球距離天元星很遠,所以家裏從不會給他寄東西過來。而除了奶奶,就沒有人會給他寄東西了啊!“去看看吧。這通知看著挺急的。”南盛說。畢偉宸隻好招了一輛校園飛車,餓著肚子去了服務處。南盛自然也跟著。到了那裏,畢偉宸核對了身份信息後,老師遞給他一張醫院下達的病危通知單。畢偉宸的臉立刻就白了。一方麵是因為餓的,一方麵是因為嚇的,畢偉宸差一點就站不住了。他奶奶病危!關鍵時刻還是南盛靠得住,他連忙扶住畢偉宸,對老師說:“老師,畢偉宸和他奶奶相依為命,他家裏隻有這麽一個親人。這種情況,我們學校可不可以請假啊?”雖然軍校生已經算是軍人了,但和真正的軍人還是有一些區別。如果是身在前線的軍人接到家人的病危通知單——其實他們往往連病危通知單都接不到,家裏的消息根本傳不到前線去——他們肯定不能請假,就算請了假也無法獨自迴到中央星係。但作為軍校生,在這上麵就寬鬆了一些。說得嚴重一些,如果畢偉宸的奶奶就此去世了,而畢偉宸趕不迴去,老人家的葬禮都沒有親人幫她操持了。反正畢偉宸是順利拿到了假期。南盛一路把畢偉宸送到校門口。因為畢偉宸要迴家,所以雖然獲得了資格賽最後一輪的比賽資格,但他隻能放棄比賽了。南盛這時也想不起資格賽,用力抱了下畢偉宸:“奶奶一定會好起來的。”“借你吉言。”票都已經在星網上買好了,畢偉宸匆匆趕往太空港,匆匆坐上了最快起飛的那艘飛船。離開軍校後,畢偉宸就能和外界取得聯係了,在飛船上,他經常通過虛擬接觸去奶奶的病房中坐著,想陪奶奶聊聊天。然而奶奶的情況確實不太好,時常昏睡。畢偉宸隻能不斷在心裏祈禱,隻求奶奶能好起來。雲宅。雲越澤迴到家中後照例先問了管家,孩子們今天表現得怎麽樣,安森的心理狀態又怎麽樣之類的。管家和雲家的關係非常親厚,雖然是雇員,但一直被要求直唿主家的名字,說:“正要和你說,安森病情又惡化了,他的主治醫生要求他住院治療。”雲越澤問:“所以他現在在醫院裏?”“是的,下午三點鍾左右,我親自開車送去的。”管家叔叔說。下午三點那會兒,雲越澤在開會。因為是機密會議,所以家裏人肯定都無法聯係上他。雲越澤本來正在脫去外穿的衣服,聞言把衣服重新穿上:“我現在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