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女子遠去，惡鬼眼中浮現著兇芒，冷冷說道：“她帶走了我的鬼幡，我不會放過她的。”
“等你有足夠的實力再說吧。”黑木收迴目光，韓虎一隻眼瞳中的碧綠褪去，重新恢複了琥珀色的光澤。
惡鬼雖然很不甘心，但也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悻悻收迴目光，韓虎的另一隻眼睛也褪去了幽暗之色，恢複如初。
“小子，剛才表現不錯。”惡鬼的聲音在韓虎耳旁響起。
韓虎沉默著，看著四周空曠的古戰場，遍地的屍骸在夕陽橘黃的暈染下顯得金光閃閃，目送著夕陽漸漸落下，韓虎收迴目光，開始朝著先前的破舊古殿走去，一路上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瘦小的背影漸漸拉長。
…………
韓虎乘著一輛馬車入城時，正是清晨時分。
之前那處古戰場位於魏國邊境，離國都新絳很遙遠，韓虎當時是隨同行學子一同遊覽古跡，一行共十三人前往邊境雀閣城外的戰場古跡，緬懷十年前那場令人唏噓的戰役，不想歸程遇上暴雨，同行皆狼狽，急著駕車離開，韓虎和學子失散，隻好入破殿中避雨。
如今花了足足四日，終於到了國都。
掀開馬車窗邊幕簾，韓虎看著四周已經熙熙攘攘的國都街頭，眼中閃過悵然之色，看了一會之後，就放下了窗簾，端坐在馬車中不動，身子輕輕隨著車身搖晃著。
此時韓虎心中複雜難明，如果不是身上多出的印記提醒著韓虎自己身上發生的異變，韓虎一直會認為自己經曆的都是一場夢。
在韓虎左臂纖細的手腕上，多出了一根藤蔓紋路，葉片栩栩如生，從腕部沿著手臂一直纏繞到心口，仿佛自身血脈一樣。
而在韓虎右肩上，如同刺青一般，多出一個猙獰的鬼頭，彌漫著陰森的黑色氣絲，聚而不散，飄蕩在韓虎身旁。
那晚破殿中兩個家夥似乎都想占據他的身軀，但彼此互相牽製，最後都沒有得逞，就這樣詭異的共存下來。
想到自己身體內住著這麽大的麻煩，而且還是兩個，雖然現在相處的很好，但指不定哪天爆發，隨便哪個都能要了他的命，韓虎柔美的臉龐上頓時愁雲彌漫。
許久之後，馬車緩緩停下，車夫掀起門簾，溫聲說道：“小君子，白鹿宮到了。”
韓虎聞言，目光看向車外，四周青蔥翠柏點綴，寧靜古樸，清靜悠然，正是白鹿泮宮。
點點頭，韓虎將身上的銀錢給了車夫，致謝後下了車。踩在光滑的青石磚上，看著四周空靈古樸的景致，連心境都寧靜了不少，韓虎鬱結的心情也有所舒緩。
整了整自己的學子服，韓虎朝著白鹿宮門走去。
白鹿宮坐落在魏國都城城西，隸屬西城區，是魏國最高的學府，教導國中子弟禮、樂、射、禦、書、數諸藝，入學的條件很是嚴苛，基本上都是貴族子弟才有機會入學，不過近年來，為了革新學政，激勵貴族子弟好學，特意允許部分平民子弟入學。韓虎就是得益於此，才能入白鹿宮進學。
白鹿宮三麵環水，中間高地建築學宮，堂式東西南北皆相對，布局嚴謹，東西南北四方宮殿皆有規製用途。
韓虎一路走來，所經之地多有水澤，白鹿宮引河水為天然活水，向內凹進構成泮池，四周多有青石雕琢成的石欄。
池水清冽，栽種著荷花，搖曳在水麵上，又有遊魚嬉戲，生機盎然，相映成趣。
黑木借著韓虎的目光，頗為好奇的看著四周，這白鹿宮倒是別有一番景致。
但是黑木注意到了另一邊的惡鬼，目光掃過四周，眼中居然浮現悵然之色，似乎曾經來過這裏一樣。
正走著，前邊就出現了不少學子，站在宮門前，靜靜等候著。
看到韓虎前來，其中有幾個學子眼中浮現尷尬之色，正是和韓虎一同出遊的學子，不過除此之外也無什麽表示，仍然靜靜的等候在門前。
韓虎神色平靜，同樣上前等待，不久之後，宮門中敲響了幾下渾厚的鍾聲，宮門緩緩大開。
鍾聲響過之後，眾學子才依次入內，韓虎也隨著眾人進入宮中，走過一麵古老高大的照壁，一片桃花林頓時映入韓虎眼中。
粉紅豔麗的桃花開得正盛，桃花香氣撲鼻，正如詩雲，“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走過繽紛絢麗的桃花林，白鹿宮中的建築群出現在眼前。
這些建築端莊規整，又不顯華麗，有習射箭的場所，有練習劍技的劍室，有學禦的車道，有學書的廳堂，整個呈“迴”字形結構。
東邊的堂室為東學，又稱東序，為學幹戈羽籥之所。
西邊的堂室為西學，又稱瞽宗，為演習禮儀之所。
南邊的堂室為南學，又稱成均，為學樂之所。
北邊的堂室為北學，又稱上庠，為學書之所。
今天正是學習射箭的日子，所有學子都前往東序，習射箭術。
白鹿宮中的靶場十分寬大，呈長方形，邊上種植著挺拔的楊樹，地上鋪了層細細的沙土，弓矢嶄新，擺放整齊，此時已經有不少學子來到靶場了。
射者，進退周還必中禮。
射箭不僅是一項技藝，還是一種藝術修養和重要的交際方式，所以學子們都很重視自己的箭術。
韓虎走入靶場的時候，已經有學子迫不及待的拿起架上嶄新的弓矢，手上帶著玉石製成的矢枕，拉開弓弦開始了試射。
嗡嗡嗡！！！
一支羽箭擦過靶子，斜插在地上，箭尾的羽毛顫動不止。
“哈哈，趙仲，你這箭術可是越來越差勁了，今年的小校我看你怎麽辦？”
剛剛試射的學子臉色也不好看，冷哼一聲，也不看身旁的嘲諷的學子，又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緩緩拉開，屏氣收聲，凝神盯著五十步外的箭靶，陡然鬆開弓弦。
嗖！！！
羽箭破空，劃過一條長長的軌跡，插在箭靶上，尾部嗡嗡顫動著，可惜射的有些偏，沒有正中靶心。
不過總算沒有脫靶，射箭的趙仲鬆了口氣，還是有進步的。
“知道你為什麽沒有射中靶心嗎？”身後傳來一道低沉雄渾的聲音，趙仲連忙迴頭，就看到射師正負著手，看著自己。
趙仲連忙行禮，之後才認真的想了想，說道：“是弟子的目力不足，沒有看清楚箭靶。”
“射藝，取決的不僅僅是目力，還有心態。神色要從容，姿勢要挺直，協調全身，凝神靜氣，瞄準目標，矢發即中，整個過程一氣嗬成，才算是合格的射藝。”
射師看著趙仲，“你射箭之時，隻用了眼睛和手臂，而沒有將整個身體協調，腰腹沒有發力，腳掌沒有根地，射出的箭矢又怎麽會中的。”
“是，弟子受教了。”趙仲恭敬的迴道。
“嗯，田信，你來為大家示範一次。”射師看著靶場上一名穿著緊身黑衣的彪悍少年，臉上露出笑容，招了招手說道。
“是，射師。”田信身形修長而健碩，狼背蜂腰，目光犀利，一舉一動帶著淩厲的氣勢，他也是白鹿宮諸多學子中善射者之一。
走到弓架旁，田信拿起一張角弓，手指搭在弓弦上，微微拉扯，聽到弓弦震顫的聲音，微微點頭，這才走到射箭的位置，從一旁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對準箭靶用力一拉。
颼！颼！颼！颼！颼！
一連五箭，田信射出一箭後，又循著節拍，以飛快的手法從一旁的箭筒中再抽一支，搭弓，開弓，射擊，一連五次。
整個過程如射師說的那樣，全身協調，動作流暢，一氣嗬成。
眾學子再看遠處的箭靶上，蒙著獸皮的靶中央，已經插上了五支羽箭，全都擠簇在靶心，箭箭射中。
“好！”眾人忍不住喝彩道。
“嗯，不錯。”一旁的射師也頗為讚許的點點頭。
黑木看著方才這射者，箭術的確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能做到五十步外連中五箭者也不少，隻有七十步外能保持同樣的水準，才能稱得上是善射者。
一旁的惡鬼似乎也有所觸動，眼中滿是唏噓緬懷之色，這讓黑木頗為好奇，他可是知道，這惡鬼是那處古戰場怨氣所化，生出的一頭鬼物，難保沒有獲得戰死之人生前的記憶。
就在這時，遠遠站在一旁觀看的韓虎引起了射師的注意。
“你為什麽不下場試射？”射師看著身子單薄瘦弱的韓虎，眉毛一挑，出言問道。
“迴射師，弟子體弱，不能開弓，若是勉強，會傷到自己。”韓虎說著，眼中露出沮喪之色，以前他就是因為體弱，而沒有好好習射箭術，入學快要一年了，眼看著馬上就要考校了，其餘諸藝還好，就射、禦、劍術諸藝讓韓虎頭疼不已，要是年末考校不能合格，他就要被革出白鹿宮了。
“是啊！射師，韓虎雖然名為虎，但力氣比狸貓大不了多少，第一次試射的時候差點被弓弦割開手指，委實不適合射術這等雅藝，也就數算小藝更適合他，以後也許能當個倉吏。”一旁眉宇間帶著些許貴氣的少年開口，看著韓虎眼中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他是貴族出身，向來看不起韓虎這些因為學政而入學的平民子弟，尤其是韓虎在數算上很有天賦而受到講師的稱讚時，就更讓他們這些貴族學子不快。
平民出身的學子，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墊底，敢爬到貴族學子的頭上，是想造反嗎？
田信聞言，神色微動，但還是壓下想要為韓虎出頭的念頭，他也是平民子弟出身，但也清楚彼此之間的差距，他因為出色的射禦已經得到了一位貴族的賞識，學業完成後就會被授官，要是能獲得戰功或許還會獲得一塊封地，子孫要是努力沒準又是一家貴族，此刻實在犯不上為了韓虎得罪一位貴族學子，要知道這些學子雖然不能提拔他，但想要壞事還是很容易的。
射師聞言，臉上浮現不愉之色，冷冷看了一眼出言的貴族學子，這學子連忙閉口不言。
白鹿宮作為魏國最高學府，教導學子各藝的學官大都是國中各個領域的佼佼者擔任，比如教導射藝的射師，都是由軍中神射手輪流擔任，這幾天是這位射師頂替上一位射手，對這些學子也很陌生，認識的人也不多，但無疑很盡責。
看著孤零零站在一旁的韓虎，射師走到弓架旁，選了一把軟弓，向著韓虎招了招手。
“來，你用這把弓試射一次看看。”
“等你有足夠的實力再說吧。”黑木收迴目光，韓虎一隻眼瞳中的碧綠褪去，重新恢複了琥珀色的光澤。
惡鬼雖然很不甘心，但也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悻悻收迴目光，韓虎的另一隻眼睛也褪去了幽暗之色，恢複如初。
“小子，剛才表現不錯。”惡鬼的聲音在韓虎耳旁響起。
韓虎沉默著，看著四周空曠的古戰場，遍地的屍骸在夕陽橘黃的暈染下顯得金光閃閃，目送著夕陽漸漸落下，韓虎收迴目光，開始朝著先前的破舊古殿走去，一路上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瘦小的背影漸漸拉長。
…………
韓虎乘著一輛馬車入城時，正是清晨時分。
之前那處古戰場位於魏國邊境，離國都新絳很遙遠，韓虎當時是隨同行學子一同遊覽古跡，一行共十三人前往邊境雀閣城外的戰場古跡，緬懷十年前那場令人唏噓的戰役，不想歸程遇上暴雨，同行皆狼狽，急著駕車離開，韓虎和學子失散，隻好入破殿中避雨。
如今花了足足四日，終於到了國都。
掀開馬車窗邊幕簾，韓虎看著四周已經熙熙攘攘的國都街頭，眼中閃過悵然之色，看了一會之後，就放下了窗簾，端坐在馬車中不動，身子輕輕隨著車身搖晃著。
此時韓虎心中複雜難明，如果不是身上多出的印記提醒著韓虎自己身上發生的異變，韓虎一直會認為自己經曆的都是一場夢。
在韓虎左臂纖細的手腕上，多出了一根藤蔓紋路，葉片栩栩如生，從腕部沿著手臂一直纏繞到心口，仿佛自身血脈一樣。
而在韓虎右肩上，如同刺青一般，多出一個猙獰的鬼頭，彌漫著陰森的黑色氣絲，聚而不散，飄蕩在韓虎身旁。
那晚破殿中兩個家夥似乎都想占據他的身軀，但彼此互相牽製，最後都沒有得逞，就這樣詭異的共存下來。
想到自己身體內住著這麽大的麻煩，而且還是兩個，雖然現在相處的很好，但指不定哪天爆發，隨便哪個都能要了他的命，韓虎柔美的臉龐上頓時愁雲彌漫。
許久之後，馬車緩緩停下，車夫掀起門簾，溫聲說道：“小君子，白鹿宮到了。”
韓虎聞言，目光看向車外，四周青蔥翠柏點綴，寧靜古樸，清靜悠然，正是白鹿泮宮。
點點頭，韓虎將身上的銀錢給了車夫，致謝後下了車。踩在光滑的青石磚上，看著四周空靈古樸的景致，連心境都寧靜了不少，韓虎鬱結的心情也有所舒緩。
整了整自己的學子服，韓虎朝著白鹿宮門走去。
白鹿宮坐落在魏國都城城西，隸屬西城區，是魏國最高的學府，教導國中子弟禮、樂、射、禦、書、數諸藝，入學的條件很是嚴苛，基本上都是貴族子弟才有機會入學，不過近年來，為了革新學政，激勵貴族子弟好學，特意允許部分平民子弟入學。韓虎就是得益於此，才能入白鹿宮進學。
白鹿宮三麵環水，中間高地建築學宮，堂式東西南北皆相對，布局嚴謹，東西南北四方宮殿皆有規製用途。
韓虎一路走來，所經之地多有水澤，白鹿宮引河水為天然活水，向內凹進構成泮池，四周多有青石雕琢成的石欄。
池水清冽，栽種著荷花，搖曳在水麵上，又有遊魚嬉戲，生機盎然，相映成趣。
黑木借著韓虎的目光，頗為好奇的看著四周，這白鹿宮倒是別有一番景致。
但是黑木注意到了另一邊的惡鬼，目光掃過四周，眼中居然浮現悵然之色，似乎曾經來過這裏一樣。
正走著，前邊就出現了不少學子，站在宮門前，靜靜等候著。
看到韓虎前來，其中有幾個學子眼中浮現尷尬之色，正是和韓虎一同出遊的學子，不過除此之外也無什麽表示，仍然靜靜的等候在門前。
韓虎神色平靜，同樣上前等待，不久之後，宮門中敲響了幾下渾厚的鍾聲，宮門緩緩大開。
鍾聲響過之後，眾學子才依次入內，韓虎也隨著眾人進入宮中，走過一麵古老高大的照壁，一片桃花林頓時映入韓虎眼中。
粉紅豔麗的桃花開得正盛，桃花香氣撲鼻，正如詩雲，“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走過繽紛絢麗的桃花林，白鹿宮中的建築群出現在眼前。
這些建築端莊規整，又不顯華麗，有習射箭的場所，有練習劍技的劍室，有學禦的車道，有學書的廳堂，整個呈“迴”字形結構。
東邊的堂室為東學，又稱東序，為學幹戈羽籥之所。
西邊的堂室為西學，又稱瞽宗，為演習禮儀之所。
南邊的堂室為南學，又稱成均，為學樂之所。
北邊的堂室為北學，又稱上庠，為學書之所。
今天正是學習射箭的日子，所有學子都前往東序，習射箭術。
白鹿宮中的靶場十分寬大，呈長方形，邊上種植著挺拔的楊樹，地上鋪了層細細的沙土，弓矢嶄新，擺放整齊，此時已經有不少學子來到靶場了。
射者，進退周還必中禮。
射箭不僅是一項技藝，還是一種藝術修養和重要的交際方式，所以學子們都很重視自己的箭術。
韓虎走入靶場的時候，已經有學子迫不及待的拿起架上嶄新的弓矢，手上帶著玉石製成的矢枕，拉開弓弦開始了試射。
嗡嗡嗡！！！
一支羽箭擦過靶子，斜插在地上，箭尾的羽毛顫動不止。
“哈哈，趙仲，你這箭術可是越來越差勁了，今年的小校我看你怎麽辦？”
剛剛試射的學子臉色也不好看，冷哼一聲，也不看身旁的嘲諷的學子，又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緩緩拉開，屏氣收聲，凝神盯著五十步外的箭靶，陡然鬆開弓弦。
嗖！！！
羽箭破空，劃過一條長長的軌跡，插在箭靶上，尾部嗡嗡顫動著，可惜射的有些偏，沒有正中靶心。
不過總算沒有脫靶，射箭的趙仲鬆了口氣，還是有進步的。
“知道你為什麽沒有射中靶心嗎？”身後傳來一道低沉雄渾的聲音，趙仲連忙迴頭，就看到射師正負著手，看著自己。
趙仲連忙行禮，之後才認真的想了想，說道：“是弟子的目力不足，沒有看清楚箭靶。”
“射藝，取決的不僅僅是目力，還有心態。神色要從容，姿勢要挺直，協調全身，凝神靜氣，瞄準目標，矢發即中，整個過程一氣嗬成，才算是合格的射藝。”
射師看著趙仲，“你射箭之時，隻用了眼睛和手臂，而沒有將整個身體協調，腰腹沒有發力，腳掌沒有根地，射出的箭矢又怎麽會中的。”
“是，弟子受教了。”趙仲恭敬的迴道。
“嗯，田信，你來為大家示範一次。”射師看著靶場上一名穿著緊身黑衣的彪悍少年，臉上露出笑容，招了招手說道。
“是，射師。”田信身形修長而健碩，狼背蜂腰，目光犀利，一舉一動帶著淩厲的氣勢，他也是白鹿宮諸多學子中善射者之一。
走到弓架旁，田信拿起一張角弓，手指搭在弓弦上，微微拉扯，聽到弓弦震顫的聲音，微微點頭，這才走到射箭的位置，從一旁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對準箭靶用力一拉。
颼！颼！颼！颼！颼！
一連五箭，田信射出一箭後，又循著節拍，以飛快的手法從一旁的箭筒中再抽一支，搭弓，開弓，射擊，一連五次。
整個過程如射師說的那樣，全身協調，動作流暢，一氣嗬成。
眾學子再看遠處的箭靶上，蒙著獸皮的靶中央，已經插上了五支羽箭，全都擠簇在靶心，箭箭射中。
“好！”眾人忍不住喝彩道。
“嗯，不錯。”一旁的射師也頗為讚許的點點頭。
黑木看著方才這射者，箭術的確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能做到五十步外連中五箭者也不少，隻有七十步外能保持同樣的水準，才能稱得上是善射者。
一旁的惡鬼似乎也有所觸動，眼中滿是唏噓緬懷之色，這讓黑木頗為好奇，他可是知道，這惡鬼是那處古戰場怨氣所化，生出的一頭鬼物，難保沒有獲得戰死之人生前的記憶。
就在這時，遠遠站在一旁觀看的韓虎引起了射師的注意。
“你為什麽不下場試射？”射師看著身子單薄瘦弱的韓虎，眉毛一挑，出言問道。
“迴射師，弟子體弱，不能開弓，若是勉強，會傷到自己。”韓虎說著，眼中露出沮喪之色，以前他就是因為體弱，而沒有好好習射箭術，入學快要一年了，眼看著馬上就要考校了，其餘諸藝還好，就射、禦、劍術諸藝讓韓虎頭疼不已，要是年末考校不能合格，他就要被革出白鹿宮了。
“是啊！射師，韓虎雖然名為虎，但力氣比狸貓大不了多少，第一次試射的時候差點被弓弦割開手指，委實不適合射術這等雅藝，也就數算小藝更適合他，以後也許能當個倉吏。”一旁眉宇間帶著些許貴氣的少年開口，看著韓虎眼中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他是貴族出身，向來看不起韓虎這些因為學政而入學的平民子弟，尤其是韓虎在數算上很有天賦而受到講師的稱讚時，就更讓他們這些貴族學子不快。
平民出身的學子，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墊底，敢爬到貴族學子的頭上，是想造反嗎？
田信聞言，神色微動，但還是壓下想要為韓虎出頭的念頭，他也是平民子弟出身，但也清楚彼此之間的差距，他因為出色的射禦已經得到了一位貴族的賞識，學業完成後就會被授官，要是能獲得戰功或許還會獲得一塊封地，子孫要是努力沒準又是一家貴族，此刻實在犯不上為了韓虎得罪一位貴族學子，要知道這些學子雖然不能提拔他，但想要壞事還是很容易的。
射師聞言，臉上浮現不愉之色，冷冷看了一眼出言的貴族學子，這學子連忙閉口不言。
白鹿宮作為魏國最高學府，教導學子各藝的學官大都是國中各個領域的佼佼者擔任，比如教導射藝的射師，都是由軍中神射手輪流擔任，這幾天是這位射師頂替上一位射手，對這些學子也很陌生，認識的人也不多，但無疑很盡責。
看著孤零零站在一旁的韓虎，射師走到弓架旁，選了一把軟弓，向著韓虎招了招手。
“來，你用這把弓試射一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