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山郡北川是一個範圍不大、人口不多的下縣,它位於龍泉水上遊之南,這裏正是汶山和雲台山的分水嶺,山巒起伏、地勢險要,像一座屏風把汶山郡和金山郡隔為兩半,而北川縣便處於在這座屏風唯一的陷落地帶之上。縣城則是修建在兩山合攏而來的餘脈之間,兩邊低,中間高,無論對內還是對外都是一個堪比軍事要塞的小城。


    在這裏,還有楊文幹為首的五千名唐軍士兵,若是把縣內郡兵也算上,估計得有六千左右。


    最先對之發起“進攻”的不是殲滅了李孝常、韓威殘部的錢傑,而是從綿竹北上的一文一武。


    這天下午,騎著馬的一文一武沿著官道北上,順著城道走了數裏後,兩人便到了北川城前。這兩人是李建成麾下文武,文士是他的幕僚徐師謨、武將則是李君羨。


    好友王珪、長孫無忌的慘死,李建成的遭遇,讓他們二人和趙弘智、韋挺、謝叔方一樣,對李淵為首的李唐王朝徹底心寒,要不是李建成先一步把他們轟走,結果也免不了無辜慘死的下場,本想聽從李建成的安排,前去隋朝生活,可是對他們有知遇之恩的李建成卻被軟禁於東宮,他們都是重情得義的人,擔心李建成受到殘害,便放棄了之前的想法,潛藏在成都城中,默默的觀望態勢,玄武門之變發生以後,趁亂與李建成取得了聯係,雖然想把李建成救出來,可他們畢竟失去了一切權力,為數不多的三百侍衛,根本救不了被嚴密監視的李建成一家,當李建成被幽禁綿竹縣時,還不等他們行動,隋軍卻是先在他們之前行動,把李建成奪了去,這讓他們十分頭疼,連李世民的幾百名赤甲軍他們都對付不了,哪是隋軍的對手啊?


    可就在此時,李建成本人卻找到了他們在綿竹縣的藏匿地點,說明了他自己已經無意仕途的誌向,並說服這五名才華橫溢的文武為大隋效力,實現他們的理想和報複。於是他們就跟著李建成去見了楊侗,搖身一變,華麗麗的變成了大隋文武。


    這一次,徐師謨和李君羨前來北川說降守將楊文幹,便是楊侗接到李孝常、韓威大軍覆滅的消息後,給予兩人的任務。


    畢竟同昌郡和汶山郡的唐軍主力已經完了,已經起到威懾汶山的效果,楊侗也不想一個縣一個縣的去打,若是能夠兵不血刃的把這些各自為戰的唐軍殘部招降,不但可以快速將第一軍、第五軍收攏到雒縣,而且對於朝廷的戰後重建也大有好處。


    徐師謨看了高高的縣城一眼,對身邊的李君羨說道:“這座城池絲毫不弱‘洛陽八關’,城池南北皆是由石階拾級而上,騎兵很難上得來;至少要兩萬攜帶大型攻城武器的軍隊,還要死傷數千人才有能拿下這座城池。”


    “中原地勢較矮,山勢遠遠不由益州雄偉險峻,關塞當然不如益州雄險了。益州很多城縣要是在中原大地,就是一座高大雄偉、易守難攻的險關。”李君羨心情甚好,亂世之始,他響應天下大勢,投奔了瓦崗軍,並受到李密重用,後來李密在和王世充交戰的時候,慘敗在了圃田大戰這中,李君羨當了王世充的俘虜,並被王世充授官驃騎將軍,但他並不想當王世充官,以傷病為由致仕,後來又被殺到洛陽城下的李世民征募,本以為可以大有作為,可是李世民麾下文武已經形成一個核心集團,這些人十分排斥後來之士,也使李君羨沒有出頭的機會,後來他和張亮兵敗盧氏縣,退迴朱陽關,受到文強武弱的李建成重視,一步一步的升遷成駐守一方的大將,隻是如今,連李建成都降了奮武揚威的大隋,而隋帝對自己也是感觀甚好,這讓幾經蹉跎的李君羨覺得自己終是投對了人。


    “君羨言之有理。”徐師謨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向前緩行。


    “站住!”兩人距離城門還有百步之遙時,城外幾名巡邏的士兵便衝了上來,用手中武器指著他們,隊正上前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要去何處?”


    徐師謨拱手道:“勞煩將軍前去稟報楊文幹將軍,就說故人到訪!”


    士兵們聞言,神情也輕鬆了不少,雖然他們的主將楊文幹也知道隋軍大舉來犯,可北川畢竟是一個縣城,裏麵有很多普通老百姓在生活,他自然不能時時刻刻關閉城門,所以隻好在城之南北廣布斥候和明暗崗哨,一旦隋軍來犯,再行關城也不遲。


    聽說是主將故人,隊正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請問二位怎麽稱唿?”


    “就說故人徐師謨求見!”李君羨不認識楊文幹,所以說話的是徐師謨。


    “請二位稍候,我這就去稟報楊將軍。”


    “麻煩了。”


    隊正點了點頭,讓麾下繼續看著徐、李二人,自己則飛奔入城。


    士兵的緊張反應,間接的透露出主將楊文幹的焦慮,這讓徐師謨和李君羨對此行任務多了幾分信心。


    不久,那名隊正去而複返,行禮道:“將軍請二位入城說話。”


    “勞煩帶路。”徐師謨說了一聲,便和李君羨跟著隊正入城,直接走到楊文幹的書房。


    楊文幹年近四旬,相貌堂堂、身材魁偉高大,顧盼之際極有威勢,現在他一身便裝,但掩蓋不了卓爾不群的氣質。


    李君羨初見楊文幹,心中忍不住讚歎一句“好一個豪邁之士”,他是冀州武安人士,亦見過不少燕趙大地悲歌慷慨之士,可像楊文幹這種讓人看了一眼便心生敬畏的人物卻是極為罕見。


    如李君羨所料,楊文幹確實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他原先隻是李建成的宿衛,李建成發現其才,便加以重用,並讓他到外麵為將。


    楊文幹讓士兵們都退下,這才低聲說道:“徐先生怎麽到來北川城了?這裏有認識你的人。”


    徐師謨奇道:“何人?”


    “蔡允恭啊,此人現在是我的軍司馬。”楊文幹苦笑道。


    “原來是他?”徐師謨笑了起來,李世民以前為了奪嫡,便效仿楊侗的‘三館一閣’,成立了一個文學館,廣募天下名士,他時常和這些人聚在一起,談論時局政治以及治理地方等等學問,而這個蔡允恭便是其中之一。當初大家各為其主,一直隔空鬥智鬥勇。徐師謨作為李建成麾下謀士,對李世民麾下文武的關注和研究自是不低,反過來說,蔡允恭肯定也知道他徐師謨這個人和處事風格。


    徐師謨見到楊文幹憂心忡忡的模樣,笑問道:“這個蔡允恭是不是給將軍帶來麻煩了?”


    楊文幹歎了一口氣:“蔡允恭多次讓我進擊金山郡,攻敵之所必救,減輕蜀郡方麵的壓力。”


    徐師謨笑道:“他是新太子的心腹臣子,他覺得好,新太子肯定聽他的,而不是將軍你。”


    “話是如此,他想法也很好了,可不太現實。”楊文幹搖頭道:“因為我這裏隻有五千名士兵,要是去的人少了,起不到多大作用,去得多了吧,要是隋軍從綿竹北上,並且占領了北川城,江源縣的韓都督就麵臨南北夾攻的困境了。”


    徐師謨心知裴行儼擊敗李孝常和韓威、並且南下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這裏,便隨意問道:“那他是怎麽說的?”


    話音剛落,隻聽門外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我有萬他火急之事,要與楊將軍商議,哪有時間等你們稟報?”


    “蔡允恭來了。”楊文幹一指裏屋,徐師謨和李君羨會意的走了進去。


    這時,蔡允恭已經闖了進來,望著桌上的三盞茶懷,疑惑地問道:“楊將軍有客人嗎?”


    楊文幹說道:“中年的時候,兩名郎將找我商議軍情,後來我們去了軍營,茶盞沒來得及收。”


    兩名緊跟而來的親兵動作極快,上前收走了這三個茶盞,也幸好蔡允恭的心思不在這裏,否則仔細看一下,就會發現茶盞還冒熱氣,推斷出楊文幹撒謊。他見房內沒人了,這才說道:“軍情緊急,楊將軍有決定了沒有?”


    楊文幹說道:“我在早上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我們的使命是防止綿竹隋軍,確保北川城的安危,你讓我進擊金山郡也不是不可以,但我需要韓都督或是朝廷調令,否則,我無法做主。”


    蔡允恭冷冷的說道:“攻占金山好處巨大,將軍不會不知。然而將軍多番推諉,我看將軍是想擁兵自重,等著隋朝招降,好謀一個好出身。”


    “胡說八道!”楊文幹氣得重重一拍桌子:“我幾時擁兵自重了?你不要血口噴人。”


    蔡允恭為了實現出兵金山、減輕蜀郡壓力的目的,步步進逼道:“楊將軍覺得太子是聽我的話,還是聽你的?”


    史上的楊文幹,敢在李唐大定的情況下反唐,又豈是好相與的人物?針鋒相對的說道:“這五千士兵成軍隻有半年之久,戰力不濟、裝備不全,你逼我出兵,無非是想犧牲這些將士,為帝都爭取到部署的時間。但我明著告訴你,沒有調令,一個兵也不會離開北川城。”


    “既然楊將軍不肯聽從我的建議,那你等著讓賢好了。”蔡允恭見到楊文幹一語道破自己的主,惱羞成怒的哼哼兩聲,轉身便走了。


    “好啊!”楊文幹對著蔡允恭的背影大聲說道:“你愛怎麽著就怎麽著,我楊文幹拭目以待。”


    “楊將軍,他不單是你的軍司馬,還是新太子的心腹,應該懷有臨陣奪軍、臨陣斬將的密令,不然的話,他哪會這麽囂張?”已經和李君羨走了出來的徐師謨說道。


    楊文幹為之一怔,但還是搖頭道:“在北川城他奪不了權,也殺不了我。他向太子誣告,我就向聖上揭發。”


    徐師謨苦笑道:“楊將軍,我問你,朝廷現在是誰在做主?”


    聽了這句話,楊文幹頓時傻了眼了。


    太子李世民是玄武門之變的大贏家,哪會讓囚禁深宮的李淵來做主啊?


    然而就在此時,蔡允恭再一次闖了進來,一進門便看到了徐師謨和李君羨,他的眼睛陡然大瞪,“徐師謨、李君羨?你們怎麽在這裏?”


    “李將軍,殺了他。”徐師謨當機立斷的說道。


    李君羨聽了這話,拔出腰間戰刀,閃電撲上,鋒利橫刀當胸刺入蔡允恭心髒,蔡允恭慘叫一聲,身體劇烈幾前彎曲了一會兒,隨即當場斃命。


    楊文幹驚得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徐師謨竟然指使這名武士殺了蔡允恭,當他迴過神來時,李君羨已經還刀歸鞘。


    不待楊文幹出聲,徐師謨便已搶先說道:“蔡允恭已死,不管將軍怎麽對待我們二人,李世民都不會饒過你,如果楊將軍還願意聽建成太子的話,那將軍還有一個機會。”


    楊文幹的心本己亂成一團,但他聽了“建成太子”四個字,急忙問道:“什麽機會?”


    徐師謨從懷中取出了一麵金牌,遞給了楊文幹,這牌子其實隻是表示隋朝使者身份的信物,並沒有什麽具體的實權,金牌一般隻能由楊侗所發;而將軍們有的時候因為作戰需要,也有權在戰時頒發使者銀牌,徐師謨這麵使者金牌就是楊侗所給,證明他是大隋的使者。


    楊文幹先是看了金牌,隻見金牌上麵有一個‘隋’字,不太確定的問道:“徐先生,你是隋朝的人?”


    “其實不單是我,便是建成太子也降了大隋……”徐師謨看了楊文幹一眼,繼續說道:“將軍還不知道吧?李孝常和韓威主力大軍已被大將軍裴行儼擊潰,大隋第一軍數萬將士正往這裏殺來,算算時間,消息明天就會傳到將軍這裏了。”


    楊文幹心頭大驚,隋軍即將兵臨城下倒是其次,關鍵是李建成竟然也投降大隋王朝了?


    徐師謨又取出一封信遞給他,“這是建成太子寫給將軍的信,將軍一看便知真偽。”


    楊文幹顫抖著手打開信件觀看,上麵的內容無非是說李唐王朝大勢已去、迴天無力,勸楊文幹早點投降大隋,給自己,也給唐軍將士謀條生路。這使楊文幹不得不相信徐師謨的話了。


    “大唐王朝寥寥無幾的幾個郡,已經被隋軍斬為無法相連的南北兩段,而且不管是北方的劉弘基,還是南方的蜀郡,都處於重兵包圍之中,天下統一已經不遠了。請楊將軍恕我直言,今天已經是將軍最後一次機會了,隻要你獻出北川城,便對大隋立了功,以後還能繼續在大隋王朝當將軍,憑本事博取榮華富貴。”徐師謨說道:“要是錯過今天,裴行儼的大軍明天就會兵臨城下,以這幾千士兵,根本就擋不住大隋百勝雄師,將軍就算僥幸不死,也隻能成為一無所有的戰俘,而以將軍的軍職,那是要服刑一輩子的,就算將軍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一家老小考慮吧?”


    楊文幹大為心動,大隋百戰雄師即將兵臨城下,就算他死戰到底,也守不住北川城,而且李建成已降、蔡允恭已死,就算他逃到成都城,李世民也不會饒恕自己,更何況李唐王朝快完了,哪怕李世民饒了自己,結果還是會死在隋軍之手。


    他把心一橫,起身行禮道:“感謝徐先生給我這次機會,我願獻城降隋,但我有個條件!”


    “將軍請說!”徐師謨笑道。


    楊文幹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和軍中將校的父母妻兒都在成都城居住,希望我們投降以後,不要讓我們參與隋唐之戰,以免家小慘遭屠戮。”


    “這個問題不大,將軍大可放心。”說到這裏,徐師謨又問道:“軍中將校沒有問題吧?”


    楊文幹苦笑道:“唐朝主政的不是聖上,而是囚父殺弟、品行敗壞的李世民,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誰願為他賣命啊?”


    “那就好辦了,按照聖上的安排,錢傑將軍將會前來接管北川城。”徐師謨強調著說道:“明天應該就到。”


    不過徐師謨想不到的是,他還是低估了大隋鐵騎的行軍速度,殲滅了李孝常和韓威的錢傑在兩個多時辰後便已抵達北川城外,徐師謨讓李君羨帶著那麵金牌前去拜會錢傑,說明北川城已降之事。


    而楊文幹為免錢傑生疑,聽從徐師謨的建議,把北川唐軍盡數帶出城池,先一步把兵器堆積到一處,當聞訊趕來的錢傑帶兵前來,唐軍士兵已經脫了鎧甲,與兵器分列左右,等待隋軍受降。


    錢傑派遣兩名鷹揚郎將帶兵入城,占據各處要地,餘者開始清點兵器。


    當錢傑和李君羨帶著一隊親兵來到軍前,目光看向了赤手空拳的徐師謨和楊文幹。


    楊文幹連忙上前,對錢傑行禮道:“罪將楊文幹,參見錢將軍。”


    “此番能夠不戰定北川,全賴楊將軍之功,本將會如實向聖上稟報。”錢傑將楊文幹扶了起來。


    楊文幹見錢傑如此好說話,心下為之一寬,對方是楊侗親信大將,這是徐師謨比不了的,錢傑的表現在某種程度上,反應出楊侗的態度。連忙說道:“若非徐先生、李將軍冒險前來陳明大義,罪將也不會幡然醒悟。”


    “徐先生、李將軍是聖上的使者,聖上自會論功行賞。”錢傑點了點頭,這個楊文幹本事估且不論,但他顯然很會做人,真要細究起來,這也算是一種本事。


    “喏。”楊文幹連忙躬身一禮,將錢傑迎入城中。


    ……


    就在錢傑入城不久,裴行儼的大軍也到了和北川分列岷江東西兩岸的郡治汶山城,他這邊比北川更加勝利,因為李唐王朝所任命的郡丞許智仁早已是大隋的人了,他是夷陵郡已經太守許紹之子,當年李孝恭攻打夷陵時,在夷陵為許紹所阻,李淵所收買的郡丞張君乂把許紹殺死,許氏一族隻有許智仁逃過一劫,許智仁先被李淵任命為巴東雲安縣令,他與獨孤卿雲有舊,早在巴東雲安縣時,便已和北鎮軍聯係上了。


    隻是因為出身問題,李淵怕他降隋,不敢繼續讓他在戰略地位十分關鍵的巴東郡任職,於是以升遷為名,把許智仁調來汶山當郡丞。


    將士們對李唐王朝充滿了悲觀,等裴行儼大軍一到,全軍上下惶恐不安,在軍中素有威望的許智仁借機說服厭戰、畏戰的將校,一並降了裴行儼。


    至此,汶山隻有青羌自治的汶川還屬於李唐王朝,而隋朝方麵,因為北川、汶山不戰而定,使楊侗為首的第五軍、裴行儼的第一軍,能夠暢通無阻的北達同昌,尉遲恭的第七軍也可暢通無阻的南下蜀郡。


    。。。。。。


    同一個夜晚、同一片天空,仿大興而建的成都城,如同一張棋盤靜靜的躺在月光之下,與大興、洛陽、鄴城不同的是,成都城這張‘棋盤’充滿了蕭瑟、肅殺氣,由於戰爭時間,這座有門十二個的大城,白天隻開三個,分別是正南、正東、正西門。一到申酉之交、也就是下午六點的時候,三門同時緊閉,除了官員、士兵和特許出行的人以外,餘人一概不得通行。


    城內各坊門則要晚半個時辰關閉,隻要坊門一鎖,所有街道都變得冷冷清清,當夜幕完全覆蓋大地,黑漆漆一片的街道,除了巡邏士兵偶爾通過,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一戶戶人家都亮起了燈,猶如點點繁星。


    要說燈火通明的地方自然也有,比如說象征李唐權力巔峰的太極宮,燈火整晚整晚亮到天明。


    城中百姓知道,皇宮之主是因為不利戰事寢食不安、坐臥不寧,時時刻刻在處理各種軍政大事。


    這確實沒錯。不過,隻是其中之一。


    主要還是李世民奪權之後,眼見隋軍大舉進軍,心知自己的軍隊不如驍勇善戰的隋軍,所以加緊備戰,每日每夜帶著兵卒在皇宮之內中操練,努力將奪自李神通的三萬軍隊打造成百煉之軍。


    今天傍晚,一連串緊急軍情紛至遝來,巴西陷落、同昌告急、汶山告急、順政告急……張瑱兵敗新城通泉縣,新城全郡失守,薛萬均和黃君漢會師於遂寧郡治方義縣,遂寧北部失守,南部的蘇定方從青石縣北上,夾攻張士貴父子所在的方義縣。


    隋朝部署在益州南部的大軍也開始發動了,沈光從眉山通義縣北上,直撲隆山郡;李靖則是從資陽和義縣北上,逼向內江縣,為薛萬均和蘇定方牽製內江縣的侯君集,使其無力支援張士貴,另外兩支騎兵各由杜伏威和段德操統帥,從涪陵郡的赤水縣溯安居水北上,分別殺向資陽郡中部的安嶽縣、隆康縣,迂迴著準備襲擊侯君集大後方,斷其糧道。為免兩麵受敵,侯君集退守郡治盤古縣,使李靖兵不血刃的占領了內江縣,並進一步威壓而來。


    更可怕的是,楊侗親自帶領大軍,利用那古怪的“孔明燈”,居高臨下的壓製雒縣弓箭手,掩護地麵上的士兵攻城,一旦雒縣失守,隋軍不日便要兵臨成都城下了。


    各個方向修建的烽燧紛紛點燃烽火,紛紛向成都城送來大軍壓境的信號,烽火濃煙不間斷的直衝天際,一連串緊急情報驚得李世民心驚肉跳,急得他召集屬下商議各種緊急軍情。


    “很明顯,楊侗這是要把我軍割成一個個孤立的小塊,然後集中重兵一一殲滅。”竇軌對眾人說道:“從黃君漢、薛萬均、蘇定方的進軍路線即可看出,隋軍現在的目標是張士貴將軍,殺向資陽安嶽縣的杜伏威負責斷張將軍退路。而殺向資陽隆康縣的段德操、沿著綿水北上內江的李靖明顯是牽製侯君集將軍,侯將軍現在已經動彈不得了,一旦杜伏威占領了安嶽縣,張將軍西撤之路就被切斷了。”


    李世民沉思片刻,問道:“相國的態度是什麽?”


    竇軌說道:“遂寧三縣失去其二,明顯是守不了了,微臣的意思是將它放棄,讓張將軍守住資陽安居、普慈、安嶽三縣,確保侯將軍後方不失,同時也是製止南部隋軍進入蜀郡。”


    殷開山接口道:“殿下,竇相國說得很透徹,我們的兵力嚴重不足,一旦張將軍被圍殲在遂寧,侯將軍就麵臨十幾萬大軍從三麵包圍和堵截,將士無路可退,要麽投降、要麽等著全軍覆滅,我們時間不多了,殿下要是再不下令,這兩支大軍都要完了,屆時將有數十萬大軍進入蜀郡。”


    “傳我命令,令張士貴火速西撤,兩天之內務必撤迴資陽郡。”李世民默然良久,又命令翟長孫率一萬五千名士兵火速南下,支援隆山唐軍抵禦沈光的進攻。


    然而,李世民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有一個更大的危機就潛伏在蜀郡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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