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空又恢複了寶石一般的絢麗色彩,清晨時分,楊侗便從軍營之中率軍到了李世謨修在兩山口的軍事要塞。


    在他到來之前的日子裏,二吐聯軍不是沒有出兵攻打過山口要塞,但他們明明人多,卻每次都讓李世謨壓著打。


    原因,自然是跟李世謨修建的這個要塞有關,李世謨是將門子弟,自小就得到父親李景的培養,軍事素養相當高,是一個走一步看百步的人物。


    當初他擇地建堡的時候,二吐聯軍還在整頓,加上前來出工出力的牧民極多,所以他這軍堡沒有按照要塞來設計,而是當成了城池來修建,一是加強與羌人溝通,二是為了收留願意在此定居的高原百姓,三是為了讓四周牧民在暴風雪到來之時有一個躲避風雪的地方。所以他這所謂的軍堡除了適合生活之外,還據有易守難攻的特點。隻是由於時間來不及,且物料難尋,隻修成了南麵之城牆,但是對來堵二吐聯軍卻已經綽綽有餘了。


    城外山勢延綿,隻有幾條道路可供二吐聯軍行走,與之相對應的城牆,李世謨反而修得比較低矮,攻城一方看到這些地方的城牆比較矮小,又順路,便會自然而然會重點進攻,這對於兵力不足的守城一方來說,隻需守住這幾個點就夠了。其他高地,隻要派人看守自可無憂。


    二吐聯軍每次進攻都是照著低矮城牆打,但他們沒有大型攻城器械,也沒有大型弓弩,加上混合攻擊、調度不統,很容易讓李世謨看出破綻,以至於人多勢眾的二吐聯軍傷亡極重,打得相當辛苦。


    此時關上,河源郡新任太守杜楚客帶著一幹下屬來到楊侗身前,行禮道:“微臣參見聖上、皇後、皇妃……”


    “平身吧,怎麽不見李將軍?”作為郡守,杜楚客上任之後,便擔起了後勤之重任,時常在郡治赤水城和要塞之間奔波,所以在這裏看到他,楊侗也不意外。


    “啟稟聖上,李將軍正在城樓之上觀看敵情。”杜楚客介紹道:“自聖上昨天同意鬥將、鬥陣,二吐聯軍天黑之前,又將營寨立在十裏之外的開闊地帶,李將軍覺得如今當以守城為重,因此沒來接駕,還望聖上恕罪。”


    杜楚客是河源文吏之首,主管政務,身為通守的李世謨主管軍務,是軍隊之首,兩人這些天配合默契,已經結下不錯的交情,杜楚客生怕楊侗怪罪,連忙為李世謨開脫。


    “這有什麽恕罪不恕罪的?”楊侗看了杜楚客一眼,隨即恍然失笑:“大敵當前,一切以守城為重,不必要的虛禮能廢則廢,李將軍若是扔下正事不管,跑來這裏麵聖,朕才真要降罪於他了。”


    “聖上英明,是微臣多慮了。”杜楚客訕訕一笑,他雖不是中樞之臣,可也知道楊侗是個務實求真的人,隻是李世謨這個搭檔相當不錯,一時間,有些緊張過度了。


    “還習慣吧?”楊侗看了杜楚客一眼,徑直往城樓方向走去。


    杜楚客為之一怔,想不到楊侗不是詢問戰事,而是關心自己,心下頓時湧起一股濃重的暖流,連忙答道:“開始幾天,有嘔吐之兆,睡眠也不好,不過現在慢慢適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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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適應就好。”楊侗說道:“這次出動的軍隊極多,加上夥夫、輜重兵的話,每天都是不小的開銷,我們不缺物資,關鍵在於搬運。如今眾多民夫都壓在河源身上,對於地廣人稀的河源郡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負荷。作為郡守,你不但要保證各軍物資不斷,還要照顧地方百姓的承受力,平息民間怨氣,身上的擔子比起作戰之將還要重。可千萬別倒下了。”


    “多謝聖上關心,微臣扛得起。”杜楚客感動的行了一禮,又說道:“不過正如聖上所說言,河源百姓雖然積極配合朝廷打這場戰場,但受限於人口,百姓身上的壓力的確不小,微臣有一個方案,或許能解決搬運物資的問題。”


    “什麽方案?”見到敵軍一時未至,楊侗便和杜楚客聊了起來。


    “河源郡除了黃河,還有很多縱橫南北的流河,我們可以借鑒胡人的辦法,用皮筏子來運輸物資,一艘大型皮筏子相當於一艘千石貨船。雖說河道大多自南自北,物資到南方多是逆流而行,但我們可以用畜力在岸邊牽引,一艘皮筏子隻要兩三個民夫看管拉船牛馬即可。這樣既能滿足軍隊所需,又可節省人力和時間。”


    “這個辦法不錯。但是這裏的水流多是高山上的冰雪融水,每到山洪暴發,便會衝入很多尖石,皮筏很容易被劃破,恐怕不太適合吧?”


    “聖上言之有理,但那都是上遊,而且山石多是裸露在河床之上,沒什麽暗礁,對於木船影響肯定很大,稍一不慎就被撞到,但是這些大石也擋去了山上滑落的小石,這些大小礁石經過急流的長年衝刷,已經變得十分圓潤,早已沒有鋒利的銳角,不用擔心皮筏被撕裂,況且皮筏本身彈力很好,如果再加牛皮覆蓋,完全不用擔心觸礁沉沒,若是遇到有尖石的地方,我們也可以事先清理,雖說萬事開頭難,但隻要清理幹淨,百姓以後也能這樣運輸貨物,甚至還能惠及千年。”


    楊侗點頭道:“可以先找幾條重要河流試試,如果不行,隻能讓馬車在陸地上跑了。這件事就由你來牽頭,號召河源百姓參與。千萬要記住,不但不能少了百姓工錢,還要讓他們知道,清理河道乃是利在千秋的利民工程,直接獲益的是他們。”


    說到這裏,楊侗不由得想起了楊廣修建的洛陽、官道、紫河長城、大運河等等一係列大工程,於是又著重叮囑道:“河源郡以遊牧民族為主,受教育程度低,明白人少之又少。當你營造一些利民工程的時候,他們先入為主,誤以為你是在壓榨他們,而不會理解長遠用心。你以後做事情的時候,不但要做,事先還要說得一清二楚,不然的話,百姓不但不會理解你的用心良苦,還跳出來橫加指責,最終致使德政變成暴政。當然了,也不能急功近利,監督更加不能鬆懈。”


    杜楚客連忙躬身施禮:“微臣謹遵聖上教誨。”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經到了城樓上,李世謨正在巡查城防,見楊侗上來,當即上前行禮。


    楊侗點了點頭,問道:“敵軍情況如何?”


    “迴聖上,敵軍得到聖上的加應以後,十萬主力移至城外,甚至還派兵前來溺戰,被末將打退了。”李世謨笑著說道。


    “十萬?好大的氣派。”看著城下狹窄通道,楊侗不禁曬然一笑,問道:“敵軍一次,能投入多麽兵馬?”


    “積石關關前地勢狹窄,敵軍雖多,但每次攻城的時候,能夠投入的兵力頂多隻有一萬,再多就擺不開了。最開始朗日讚普是盡可能的多派兵力,我軍將士幾乎不用瞄準,就一箭一個,吃了幾次虧,朗日讚普後來就學聰明了。”


    積石關居高臨下,關前地勢狹窄,城牆高達五丈,而且城牆還有一個向內收攏的坡度,二吐聯軍的雲梯斜城一貼,高度差就出來了,幾乎起不到什麽作用。上麵的滾木礌石往下一放,也不像以往那樣直接砸到人群,而是因為有坡度的緣故,滾木礌石能在城牆上多留一會兒,翻翻滾滾、威力更大,最終的結果是讓敵軍的傷亡比起平麵城牆高出無數倍。


    楊侗仔細看了看城牆,也不禁笑了起來。


    設計這個城池的李世謨,真是用心險惡呐,幾乎每一段城牆都是虛虛實實的陷阱,目的自然是要把戰果進一步擴大。換成是他來攻,也隻能按著李世謨既定的套路來打。


    楊侗取出望遠鏡朝城外看了過去,就如李世謨所說,遠方盡是連綿不絕的大營,一眼望不到頭,也是因為前方地勢平坦開闊,否則的話,還真放下這麽多人。


    “行儼。”


    “末將在。”正在觀看的裴行儼放下了望遠鏡,走了過來。


    “你要是朗日讚普,當如何來打?”楊侗笑問道。


    “李將軍這個積石關太難打了。末將要是朗日讚普,隻要打上一陣,觀看虛實,便會調頭尋找其他入境之徑,這裏隻需留下一支偏師防止李將軍南下就行了。要是其他地方能破,則可直擊良非川,積石關不攻自破。”裴行儼說道。


    “楊鋒。”楊侗看向了身邊的楊鋒,他的五千羌兵昨晚跟著蘇烏走了,這位羌族大將自留下鬥將。


    “末將在。”


    “朕問你,積石關明明難打,那朗日讚普為何還要打?”楊侗現在打算考考他。


    “他傻啊。”楊鋒說話不經大腦,就這麽直接來了一句。


    眾人聞言,盡皆一怔,繼而開懷大笑起來。


    “難道我說錯了嗎?”楊鋒不解的看著大家。


    “呃……你說得沒錯。”楊侗無語的看了楊鋒一眼,又說道:“不過朕似乎明白朗日讚普的用心了。”


    “什麽用心?”英姿颯爽的衛鳳舞拚命忍笑,她覺得這些軍中大將都有自己的特色,說話做事的方式,都和她以前接觸的人不同,十分搞笑。


    她終於明白楊侗和水天姬、陰明月、楊沁芳為何要當將軍,為何不願呆在宮裏了;雖然行軍生活苦是苦了一點,可這裏豐富多彩,比生活方式單一的宮廷有趣得多。


    “他的用心應該和行儼說的一樣,就是把朕拖在這裏,其主力實際已經離開。”


    裴行儼問道:“聖上是說他的軍營也是空的?”


    “空肯定不是空的。”楊侗指著密密麻麻的大營,說道:“他們的軍營自南向北,一眼望不到邊,營盤又是連夜所立,到底有沒有十萬兵,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諸位將軍,時候也已不早,與朕去會會朗日讚普,挫敵銳氣。”


    “末將遵命。”眾將應命。


    所謂挫敵銳氣,自然是鬥將、鬥陣。在冷兵器時代,鬥將從不是幼稚之舉。當然了,你前提要有猛將,而楊侗最不缺少的就是猛將了。


    “敵軍要是沒有十萬兵,咱們索性燒掉大營。所以這一次……”楊侗目光掃了一遍,對李世謨說道:“李將軍率領三千兵馬守關,餘者隨朕出關,見機行事。”


    “喏。”眾將興高采烈,紛紛準備。


    出戰的號角聲,頓時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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