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楊侗帶著數十名將校來到黃河邊,隻見寬闊的河南上,一支由千艘戰船組成的艦隊緩緩駛來,這是從黎陽出來的艦隊,運來了十萬大軍和軍械物資、攻城械備。


    楊侗登上了一艘五牙巨艦,身邊是死皮賴臉跟帶來的水天姬,她為了脫離皇宮,連續幾晚將楊侗侍候得神仙一般的快樂,一不留神,就中了美人計,答應帶她南下。


    當陰明月等修羅衛上船,這艘巨艦迅速離開北岸,橫渡黃河朝南駛去。


    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水天姬看著看著河水如潮般往兩邊破開,隻覺腹中一陣惡心,她在神武宮也坐船遊湖,隻是當時沒這種感覺,但不知為何,此刻航行在波濤洶湧的河麵之上,水天姬突然有種眩暈感。


    “夫君,我頭暈惡心要吐!是不是又有孩子了?”水天姬歪身倒在楊侗的懷中,她甩了甩腦袋,強忍那股不適,


    “一般北方人在這河麵上航行,多少會有這種症狀,這大河波濤洶湧,可不是神武宮鏡湖可比的。”楊侗聞言失笑,來之前,還專門請孫思邈為水天姬號過脈,沒有喜脈這才讓她來的,他才不會讓自己的媳婦挺著大肚子冒險。


    “哦。”水天姬應了一聲,也放下心來,如果有孩子,那她隻好返迴鄴城,乖乖的在神武宮中呆著。


    “你目光直視前方,看得遠遠的……這樣會好一些。”楊侗十分奇怪,按道理說,騎馬跟坐船差不多,自己這妻子騎術過人,各種地形她都縱橫自如,偏偏一上船就暈,真是奇了怪了。


    很快


    五牙戰船已經停泊到了對岸的滎澤縣,一隊隊士兵從船上下來,迅速牽馬上岸。


    對岸的軍營綿延數裏之地,一眼望不到盡頭,那可怕的氣勢讓人為之心悸。


    一幹將校早於岸邊等候,為首的正是第二軍主帥、胡國公秦瓊,他於兩天前率領第二軍將士成功登陸,並取得了不小的成績。


    待到楊侗登上陸地,秦瓊帶領眾將校行禮道:“末將參見聖上、娘娘!”


    “無須多禮!”楊侗將水天姬交給了修羅衛,乘上了離弦箭,朝軍營方向而去,邊走邊問道:“李淵和李密的情況如何?”


    “襄城的李恭孝統軍四萬,駐軍於陽翟,似是打算侵占滎陽,隻不過我軍來,便縮了迴去。末將擔心唐軍入境,已派王辯將軍統率三萬精騎繞城南下,將李恭孝遏止在康城之外。同時令左天成將軍奪下了幾近無防的河南郡陽城縣,一則可以和康城聯成一片,互成犄角之勢,二是製止李道宗部進入滎陽,其三則是我軍萬一受阻於虎牢關外,也可以陽城直接兵臨洛陽城下。至於李密的東郡、陳留和穎川軍,都沒什麽異動。”


    “如此一來,我軍便搶占了先機!很不錯的安排。”楊侗讚許道。


    秦瓊卻擔憂道:“二位將軍是繞城而過,後方尚是屬於王世充的地盤,末將建議以絕對的雄兵收複全境,免得二將成為孤軍。”


    “收複了幾個縣?”


    “王世充已將兵力全部收攏到了洛陽,滎澤、原武、酸棗、陽武四縣不戰而降。”


    “這麽說來,還有南部七縣沒到手了?”


    “隻需聖上一聲令下,末將保證十天內,收複全境!”秦瓊昂然道。


    “無須如此麻煩。”楊侗笑著說道:“滎陽本就是朕的囊中之物,何須動用兵戈?給朕傳令下去,隻須派小股軍隊接收城池便可,就先從滎陽縣開始吧。”


    “呃……”秦瓊微微一怔,他不知道楊侗的自信是從何而來,隻得點頭。


    “李孝恭這幾年成長迅速,朕擔心王辯將軍不是他的對手。你帶麾下萬員將士南下協助。並做好與李唐作戰的準備,糧草輜重隨後就到。”


    “喏。”秦瓊拱手一禮,迅速整軍南下。


    楊侗接著命令麥孟才、薛萬備各率一萬郡兵收複滎陽各縣,並對兩人做了一番交待,二將帶著愕然表情整軍出征。


    。。。。。。。。。。。。。。。


    滎陽城外,一支打著李唐旗號的兵馬停在城外兩箭之地的地方。


    “這是何意?”麥孟才看著城門洞裏燃燒的火焰,環顧左右道。


    “據說李淵說服鄭善果答應幫助拖住王世充的兵馬,要李唐把滎陽所部盡數殲滅,如今看來,這方法卻是便宜了我等。”陰弘智笑道。


    “麥將軍,我就不明白了,我大隋如今已經坐擁北方,聖上為何還要我們打賊軍的旗號?這白旗難看死了。”麥孟才身邊,一名少年將領忍不住抱怨道。


    “你不懂啊?”麥孟才扭頭看著少年將領笑道:“其實我也不懂,問陰郡守去。”


    少年扭頭,看向一邊的陰弘智。


    “若是打著我軍旗號,很多事情如果做了,就會落人口實。以賊軍的旗號那就好辦多了!”陰弘智笑道:“如今我軍剛剛占據滎陽這個世家聚集的地方,立足尚未穩固,更沒有屠殺世家的因由,隻能以此方式來辦。借著李淵的名義來殺人,以後責任全推往李淵頭上推。”


    “別人會信嗎?”


    “別人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背這個屠殺、迫害士族的鍋!如果有人跳出來指責朝廷,朝廷就有理由來對付這些人了。”


    年少將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也不再說話,目光卻盯著燃燒的城門,火勢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熄滅了下去。


    “報!”


    一名斥候飛奔而至,對著麥孟才躬身道:“將軍,城中軍隊自西門而出,沒有與我軍交戰之意!”


    麥孟才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陰弘智。


    “明顯是王世充放棄了外圍城池,打算集重兵於洛陽城,和李唐決一死戰!洛陽的兵力越強,對李唐的損傷越大,我們別管這支軍隊。”陰弘智淡淡的道,他們本來就是打複城池的,王世充的軍隊主動撤離自是再好不過,若是傻乎乎的阻止歸師,便宜的是李淵。


    “進城!”麥孟才也是類似的想法,當即一揮手,帶領部隊開始進城。


    城門洞內,火焰尚未完全熄滅,一輛輛燒焦車架堵在了門口,一股股熱浪不斷往外湧出,也可以看出火勢的猛烈。


    麥孟才命人清理城門,以便大軍入城,便在此時,鄭善果帶著幾名家丁衝了上來,急道:“這位將軍,賊寇已從西門而出,對方隻有五千人馬!將軍何不追擊?”


    “本將做事,還用你教?”麥孟才不爽的看了鄭善果一眼,淡然道。


    “可那魏陸狗賊如今遠遁,爾等不尊唐皇之令,任其逃遁,莫非與王世充那逆賊有所勾結不成?”鄭善果目光森然的看向麥孟才,他現在恨透了魏陸,所以一定要逼這支軍隊出征,他厲聲道:“我定要在唐皇麵前告你一狀!”


    “你是誰?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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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才鄭善果,乃是滎陽鄭氏家主。”鄭善果傲然道。


    “哦?”麥孟才眼底閃過一抹寒意,扭頭看向身旁的陰弘智,戲謔道:“派人通知李孝恭,就說賊人狡詐,在我等抵達滎陽之前,識破我等計策,鄭氏家主鄭善果為阻其後路,不幸被魏陸殘殺,一門上下盡皆死於賊手。嗯,是不是這樣?”


    “將軍說得半點沒錯,事實就是這樣。”陰弘智點點頭,招來人交代著去傳信。


    “你們……”鄭善果麵色大變,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卻見幾名李唐將士已經攔住了他的退路,咽了口口水道:“我乃名士,你待如何?”


    “麥某知道。”麥孟才翻身下馬,在鄭善果驚懼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膀:“鄭家主是可殺不可辱的名士,不幸被魏陸怒殺,麥某遲來一步,不勝遺憾,他日若有機會,定為名士報仇!”


    鄭善果想跑,但麥孟才的手掌看似隨意的搭在他肩膀上,但想要掙紮,卻發現那隻手如鐵鑄一般,不管他如何掙紮都不動分毫。


    “將軍,在下情急之下口不擇言,請將軍……”


    “噗~”


    一把短劍刺穿了他的胸膛,鄭善果目光瞪得老圓,不可思議的看著麥孟才。


    “名士向來可殺不可辱,我已經成全你了,不用感謝。還有,你名士已經是死人了,死人說話會嚇到孩童的。”麥孟才將短劍拔出來,再一次刺進他的胸膛:“名士?家主?…”


    鄭善果愕然的瞪著麥孟才,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為了對付王世充在滎陽的兵力,東奔西走,甚至不惜耗盡家財,到最後好處沒占到丁點,反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就著鄭善果的衣襟將短劍擦幹淨,麥孟才抹去臉上濺上的血水,擺了擺手道:“拖下去,隨便找個地方埋了。”


    “喏。”兩名將士徑直將那鄭善果如拖死狗般拖走,留下幾個一臉驚恐的看著他們的鄭府家丁,恍然無助的看著麥孟才。


    “鄭善果是如何死的?”麥孟才看向這幾名家丁,十分和善的微笑道。


    幾名家丁麵麵相覷,有個機靈者目光一亮:“迴將軍的話,我家家主是被魏陸那狗賊子殘忍害死。”


    重新翻身上馬,讚許的看了他一眼道:“有前途,走,帶路去鄭家看看!”


    滎陽城已被麥孟才帶來的軍隊控製,到了鄭氏府宅之後,見到許多鄭氏族人在指揮家丁救火。


    麥孟才打了一個手勢,一眾士兵蜂湧上前,將那些衣冠楚楚的鄭家男女老少一把捉住,在一眾撲火百姓和鄭氏家丁目瞪口呆之中,鄭氏上下被扔進了熊熊大火之中。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一片,圍觀的、救火的刹那之間一轟而散。


    “將軍,探馬來報,隋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城外!”麥孟才剛剛要去縣衙,便接到斥候來報。


    “來了多少人?”麥孟才劍眉一揚,他知道後麵追來的是薛萬備,這一次,他們算是要將唐軍一裝到底。


    “迴將軍,來了萬多人呢。”


    “撤!”


    麥孟才走後不久,薛萬備揮兵入城,開始張榜安民。


    與此同時,從鄴城跟來的縣級官吏也一步到位,他們各帶兩千郡兵,安撫地方。


    而麥孟才則繼續追逐光往管城的‘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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