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涯道,“我隻怕李信一去不迴。”


    許易道,“既然信不過,為何找他。”


    李鐵涯道,“我非是信不過李信,而是信不過單福波,換作單福海,或許不一樣,但這次和我們對接的是單福波,此人好謀而惜財,多半不會出這個價錢。李信一去,恐遭他的毒手。”


    許易眸光閃動,“既如此,為何還讓李信去。”


    李鐵涯喟歎,“除此之外,我還有別的選擇麽?李信乃我族弟,最是親厚,我若能親往,自是我領這赴死之路。我既不能行,自隻有李信代行,總不能讓別的兄弟選此死路。”


    “大哥。”


    群盜感動不已,唿號不絕。


    許易暗道,“這家夥倒是個人物,見縫插針地邀買人心。”


    許易道,“既然你不看好李信此行,我的希望多半要落空了。既然得不到玄黃精,我留你們也沒用。罷了,你們都走吧。”


    說著,許易大手一揮,群盜身上的禁製盡數剝落。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連李鐵涯這種見慣風浪的也看不明白了。


    群盜更是麵麵相覷,最後所有的目光皆在許易臉上匯聚。


    許易淡然道,“沒什麽好驚訝的,我殺你們,徒增殺孽。都說星空盜無惡不作,其實也不過是向天掙命的苦人。都在修煉界求活,邪庭也不比星空盜高尚。我既不需要你們念什麽恩情?也不怕你們再來報複。隻有一點?今後這恭月城,不許你們踏足?能做到否?”


    李鐵涯當先拜倒?“恩公之命,莫敢不從。”


    這一切實在太出乎他預料了?他料準了許易多半不會殺自己等人,但未必不會加以禁錮?引自己等人為助力。


    這樣的事兒?在星空古道屢見不鮮,但似許易這般慷慨的表現,大氣的說理,他還真是聞所未聞。


    “恩公之命?莫敢不從。”


    眾盜皆拜倒。


    許易擺手道?“恩不恩的,稱不上,記得你們應下的話就好。行了,你們都去吧,千萬別誤了李信性命。”


    當下?許易催動禁製,整個衛獄所在的空間?忽然突出。


    霎時間,所有人出現都山腹外的一處懸空平台上。


    李鐵涯率眾再度向許易一禮?隨即騰空而上,轉瞬消失不見。


    荒魅道?“你這是做什麽?假仁假義?濟得甚事。便是用禁製製住這幫人也好。”


    荒魅是料準了許易想要引這幫人為己用,但他不讚成許易采取的手段。


    許易道,“李鐵涯修為比我還高,我能用什麽手段禁錮他?再說,似他這樣的人物,哪有那麽好收服的,一旦操控不好,便立遭反噬。不如放他遠遁,從此相忘於江湖,傳揚出去,豈不是一場佳話。”


    荒魅怔了怔,繼而扯著公鴨嗓子大叫起來,“哈哈,我想明白了。什麽狗屁佳話。你小子根本就是和李鐵涯打了個對對胡,他用仁義統攝大風盜,你今還以仁義,隻要李鐵涯還想繼續號令大風盜,你這人情,他是想不還也不行。若是不還,他自己在大風盜內的根基就先爛了,絕,真踏馬絕。不過,大風盜便是還你人情,也是在將來,指望李鐵涯為你和單家翻臉,那是休想。”


    話音方落,荒魅忽然睹見許易神色怪異,忽地想到一事,驚訝怪叫,“草,你不會要對李信下毒手吧。”


    荒魅是真的膽寒了,這才多會兒工夫,這混賬就想的那麽遠了。


    許易不置可否,一看他這德行,荒魅就知道自己說準了。


    他驚聲道,“你也別當李鐵涯是傻的,他焉能不懷疑是你的首尾。”


    就在荒魅叭叭之際,李鐵涯正在和李信剛接通了如意珠,李信正報告說他快要趕到通天宮了,讓李鐵涯堅持。


    不待李鐵涯說話,那邊傳來了打鬥聲和喝叱聲,“姓李的,你還敢迴來,說,李鐵涯把老子賣了多少錢。”


    風大,聲音模糊,隱隱綽綽能勉強聽見內容。


    下一瞬,如意珠破碎了,這邊的溝通中斷了。


    “狗?的,姓單的也太不是人了。”


    李鐵涯怒不可遏,他是真沒指望單福波出資救自己,可姓單的也太不是人了吧,直接幹掉了李信,連個給遂傑迴信的人都不留,這是逼著遂傑幹掉自己一幹人等啊。


    一幹大風盜全惱了,他們平素的勾當就是殺人越貨,向來不把誰放在眼中,單福波如此陰毒,此仇豈可不報。


    一時間人人鼓噪,誓與單家不共戴天。李鐵涯雖怒,但也不會蠢到殺上通天宮,當下調動人馬,先返迴來老巢,開始策劃進攻單家的其他堂口。


    大風盜隻是許易走的一個閑招,並未指望依靠大風盜能扳倒單家。


    他也沒對李信下毒手,隻是放翻了拘禁了起來,派去幹這髒活的正是他新收的那個親衛隊。


    充任隊長的金俊眉有著金巫的實力,傳聞手段也是不凡。


    此番,許易把活兒派給他,既是信任,也是考驗他的實力,結果讓他很滿意。


    就在李鐵涯一夥兒大風盜恨毒了單福波的時候,作為當事一方的單福波渾然不覺,他正在通天宮中咆哮,痛斥李鐵涯無能。


    此番為了請動李鐵涯,他可是代表單家出了血本,本以為是手到擒來的活計,結果弄出了這天大的紕漏。


    此種結局,他完全無法接受。


    “看來不是什麽小魚小蝦,而是大風大浪,得換思路。”


    在一旁枯坐飲茶看單福波發飆半晌的單福海終於說話了。“現在我總算明白了遂傑的底氣何在。對上這種能看明白的對手,總比對上看不明白的對手舒服。”


    單福波皺眉道,“既然三哥說了,我也就想知道姓遂的作甚就挑了我單家下手,我們和他沒仇啊。”


    單福海道,“他要挑的是世家大族,撞上我單家不過是適逢其會。這也從側麵說明了一個問題,族中的子弟還是要多多約束管教,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因為他們的狂妄就會招惹下破家滅族的禍患。”


    “遂傑此人要的是名,震動星河古道的名,顯耀於逆星宮的名。所以,對上一個顯赫的世家大族無疑是一條暴得大名的捷徑。可惜,我們成了他獲名的工具。更可惜的是,他挑錯了對象,找到了我們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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