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道,“既如此,我就亮底牌吧,三萬玄黃精,外加結束兩山對峙。”


    王重榮冷笑道,“看來許兄還是沒睡醒啊,匡文淵是奔著奪你的仙官之位去的,弄不好辦你個罪名,你便成了戴罪之身。反之,一旦我這邊幫你結束了兩山對峙,與你便是一樁大功,就憑這個,你這假行人的位子可就坐穩了。再將道果提到四品,修成神圖四境,便能名正言順成為一名上仙,這裏外裏一算,是多大的實惠。”


    “我沒向許兄你提條件已經算客氣了,你許兄怎麽好意思提出再要三萬玄黃精,真當姓王的是白癡麽?”他研究許易不是一天兩天了,自打許易去了行人司,他的關注重點便始終放在行人司。


    許易暗道麻煩,但這個檔口,他決不能鬆口,他若鬆口,姓王的一準壓上來。這樣的局麵,他麵對得多了,最是清楚不過,等若是談判雙方都拿住了彼此的要害,這時,拚得就是誰更不在乎。


    便見許易長身而起,“既如此,沒什麽好談的了,至不濟,我這趟差事辦砸就辦砸了,匡文淵想治罪於我,也得看我鬧騰不鬧騰,以許某人今日的名聲,若鬧騰一下,難保不四方矚目。”


    “我以假行人之職位,初來乍到,便領如此重任,他匡文淵就不怕物議麽?所以,多半,我這個仙官還是保得下來。至於這五行靈,我想應該不會隻有皇道天王對它感興趣吧?”


    “王兄,你說如此重要的寶貝,如果我放出風聲去,有沒有可能換迴十萬玄黃精?王兄一直說五行靈不值這些玄黃精,不如咱們打個賭,看看到底誰的判斷更準。”


    王重榮沒來由一陣牙疼,他焉能不知這檔口的情狀,就好似他和許易彼此攥著對方的子孫根,都在以加力來威脅對方先鬆手,他覺得自己已經夠用力了,哪知道對方更狠,壓根兒當自己沒長那玩意兒。


    這還怎麽比!“行了,你也不必自作剛強,三千玄黃精,外加了結此事。”王重榮鬆口了,他賭不起,他不像許易是光棍一條,要耍狠就耍狠到底,他上麵頂著皇道天王,左右還有兩名少卿掣肘。


    此事要辦隻能辦好,不能出差錯。“兩萬。”“最多五千,再多,我隻能放棄。”“一萬五,這是我的底線。”“八千,超過這個數,天王也饒不得我。”“一萬二,許某不可能再退步。”


    “一萬,你敢吐半個不字,老子就走。”“也就是王兄你了,罷了罷了,成交。”大手一揮,許易做出一副終於讓你撿了大便宜的表情。王重榮也終於鬆了口氣,一萬玄黃精,算是剛剛觸及他的極限價位。


    為了此物,他前後折騰數十年,搭進去七八千玄黃精,若硬要對這五行靈估價,也估不出個實在價錢,總之就是,對有的人來說,此乃無用之物,對有的人而言,這簡直是無價之寶。


    “既然談妥了,咱們就將談妥的內容,落在這七寸釘頭書上。”說著,王重榮取出兩張七寸釘頭書。許易擺手,王重榮哂道,“也罷,你既信不過王某,用你的七寸釘頭書也成。”


    許易道,“這年頭,我連自己都信不著,還能信著這七寸釘頭書?再說,咱倆簽約,你是代表的皇道天王府,到時候,皇道天王舍了你一命,就能破了這七寸釘頭書,可許某卻沒辦法不把自己性命當一迴事。”


    王重榮聽出許易在挑撥離間,冷笑道,“連七寸釘頭書都信不過,卻不知你到底要如何行事?”許易道,“還是老辦法,找和盛齋的佟掌櫃做中人,再說,都是老交情了,叫上古北庭,咱們都熟門熟路。”


    彼時,許易受困於古北庭,為求一線生機,故意拖延時間,便提出了眾人將玄黃精寄存在和盛齋處,古北庭無奈,便招來了這和盛齋的佟掌櫃。事實證明,佟掌櫃極守信用。事後,許易拿迴了寄存的玄黃精。


    而其餘人等慘死,寄存的玄黃精也都被佟掌櫃按照約定,分寄給了約定的受益人。和盛齋年頭久,招牌響,背景深,可謂有口皆碑,找和盛齋做中間人,許易是放心的,也是盤算許久後,得出的結論。


    王重榮知曉許易詭計多端,狡詐非常,見他提出了和盛齋做中人,也算是知曉了許易的誠意,對此,他並無意見。事已至此,他暫時放下了對許易的憤恨,隻想趕緊將五行靈先搶入手中來,其餘以後再說。


    有了和盛齋做中人,雙方的交易變得簡單起來。在王重榮驗視後,許易先將五行靈暫存於和盛齋,當著佟掌櫃的麵,王重榮交付了許易一萬玄黃精,並約定助許易辦妥兩山對峙交涉後,再來和盛齋取五行靈


    有了靠譜中間人,雙方不存在爾虞我詐,剩下的便是約定交易細則,王重榮沒什麽交待的,倒是許易嚴格限定了五行靈的交割時間。他要求在匡文淵上報他立功的公文後的第十日,王重榮才能取走五行靈。


    對此,許易也給出了解釋,“王兄,還真不是許某多事,實在是你皇道天王府神通廣大,你王兄對我恨之入骨。我辦兩山交涉,成事隻是表,立功才是裏。若是提前交付了五行靈,以你王兄的能力,多半能折騰的許某立不下功勞。屆時,許某可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歡喜麽?”


    王重榮已經厭煩了許易無休止的心機和機鋒,左右五行靈已經到了佟掌櫃手中,他也不怕許易玩出花樣,等十天便等十天就是。


    …………


    入夜,春廬,左右窗皆大開著,山海、花海一並放入眼來。匡文淵很喜歡在春廬中打坐修行,調理性情,最厭惡的便是被人打斷神思。然而今日,他的狀態極為不對,不僅修行時,難以定心,更無語的是,張北約竟然破天荒沒經請示,便撞進春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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