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判,你問案吧。本來,此事,本官可以不過問,但既然涉及到許易,為免人說本官徇私,還是由你來公斷吧。”


    餘都使大大方方一推,將主動權推迴給薛判尊,隔著麵紗,她玩味的目光,投在許易身上。


    本來,她是有意來給許易些甜頭的,畢竟,連累許易遭了池魚之殃。


    但許易到場後,骨氣十足,竟然敢不傳遞意念向他求救,她索性就不給許易傳遞意念的機會了,就是要看這家夥最後怎麽收場。


    現在好了,範城他們摻和了進來,事情越發熱鬧了,餘都使看戲的心情就更重了。


    你許易不是敢不抱我大腿哭求麽,我就束手不助,倒要看你怎麽過這關。


    薛判心情壓抑,但事已至此,隻能問案了,他冷冷掃視全場,目光最後在範城臉上定格,“你叫嚷得最兇,便由你來說,許易因何毆傷你三人?”


    範城道,“此人履職不力,被降為黃巾力士,我等前去寬慰,他反不領情,便大發狂性,向我三人痛下辣手,猝不及防之下,我三人便受了重傷。事發之時,丁使恰巧在場,他可作證。”


    他不由得慶幸許易的張狂,明明丁使在場,他還要發作,這是現成的把柄,神仙來了,都翻不過來。


    薛判尊盯著許易道,“此事當真?不對,許易不是功曹麽,怎麽成了力士,因何事被降職?”


    薛判尊位高權重,散仙院內隻手遮天,對下麵的功曹都極少照麵,除了年頭特別久的功曹,他會有印象,像許易這種新晉升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還是餘都使到來後,點出有個“許功曹”,他才知道許易是功曹的職位,並認真記下此人。


    現在一聽,許易又被降成了黃巾力士,他麵上有些掛不住了,這不是等於將散仙院的這些糟心事,堆在了餘都使麵前麽?丟人現眼。


    夏奇傑上前一步,梗著脖子道,“許易奉命,向通呈院轉送呈文,延期不至,於通呈院受罰,鑒於其人辦事不力,我和邱院使議定,將其罷為力士,戴罪立功,以觀後效。”


    薛判尊掃了夏奇傑一眼,後者眼神中流露出哀求之色。


    薛判尊雖極少過問下麵的事兒,對下麵的醃臢事也絕不是一無所知。


    適才夏奇傑不顧體統,強行站出來想要喝退方太鬆三人,他就猜到這裏麵有夏奇傑的事兒。


    此刻,夏奇傑如此一表述,他立時明白了,大概弄清了前因後果。


    向通呈院呈文的手段,懲罰下屬,這並不是什麽新鮮招數。


    此刻,見夏奇傑流露出的哀求之色,想到此人在自己麾下多年,也算是任勞任怨,薛判尊心中就軟了。


    若真是通呈院定的罪過,他也不好推翻,隻能順水推舟放過。


    當然,這還要看餘都使如何表態,如果餘都使表現出強烈意願,想要搭救許易,他是不介意向餘都使示好,換個人情迴來。


    倘若餘都使沒這個意思,那許易隻能怨他命不好了。


    夏奇傑話音落定,薛判尊含笑朝餘都使看來,餘都使並無任何表示,他心中納罕,轉念想,莫非雙方真的就是普通文友,這位餘都使興之所至,才轉過來看看?


    薛判尊道,“許易,事實俱明,你有何話說。”


    許易道,“夏院使汙蔑下吏。我何時在通呈院受罰?又何時呈遞公文延期?我的公文早就當麵呈交給通呈院的洪院使了,何來延期一說。對了,當時,還有仙林城的名士劉冠岑佐證。夏院使若是不信,可以當場向通呈院去信。”


    夏奇傑心中咯噔一下,立時意識到自己可能掉進一個局裏了,輕敵啊!


    許易歸來的消息,是範城稟報的,範城稟報時,還順帶著遞交了隆廣和方太鬆彈劾許易的奏本,而這一切,都在夏奇傑預料之中。


    是他布的局,許易在通呈院討不了好那是一定的。


    盡管如此,生性謹慎的他,還是給通呈院的陳院使去了消息,確信陳院使沒有收到呈文,他才簽發了對許易的懲罰公文。


    他哪裏想到,許易竟有這麽大的折騰勁兒,短短幾日,竟然打通了通呈院的關節,還布下此局,引自己入彀。


    不對,這個餘都使是怎麽迴事,難道,她也是被許易引來的,這,這……


    ?


    夏奇傑心裏慌了,如果許易有能力布下這偌大的局,他還撲騰什麽勁兒呢?


    夏奇傑卻是高看許易了,他前麵的分析都對,許易故作重傷而迴,就是在誘導範城,方太鬆等人,通呈院那邊,當日請洪院使飲酒時,他就特意交代了,讓洪院使直接呈走就是。


    他要故意賣個破綻,看夏奇傑接不接招。


    他卻沒想到範城等人急著看暗算他的結果,急得都快瘋了,他才賣個破綻,這幫人就急吼吼衝了過來,急著幫他走完了免職程序。


    夏奇傑也全然沒把他當一迴事,隻是下意識地謹慎了一迴,還是被範城等人拐帶得入了彀。


    布局到此,許易已經拿到了實證,剩下的就是走關係,他準備再去跪舔餘都使,希望餘都使能賣個麵子,這樣他的這盤棋就全走活了。


    可他沒想到,餘都使念著連累他被韓霸兒追殺,特意趕過來送他人情。如此,倒是免了他一番折騰。


    卻說,許易讓夏奇傑當場聯係通呈院那邊,夏奇傑並未行動。


    事已至此,他哪裏還不明白,許易說的必定是真,再驗證隻能是自取其辱。當務之急,是要善後。


    念頭到此,夏奇傑便恨得牙齒癢癢,若不是範城這幾個蠢貨,非要將事情在此處鬧開,他又怎會連一點騰挪的餘地都沒有。


    越想他越覺許易詭詐,明明是這家夥口口聲聲說,不要把事情在外人麵前鬧開,實際上,心裏巴不得範城等人鬧大。


    偏偏這幫蠢貨卻搶著入彀,這幫蠢豬手下,真是害死人啊。


    夏奇傑不想動,安道珍卻取出如意珠,當場聯係了洪院使,得到了肯定答複。


    隆廣,方太鬆心中咯噔一下,徹底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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