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東張西望個什麽。”


    宣副教長冷喝道,“適才上課,我便見你老神在在,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立刻給我上來。”


    “啊,原來走神就能上去,早知道,早知道”


    蔣飛幾要捶胸頓足。


    便在這時,一道黑影朝他這邊走來,鐵大剛一把將他拉迴到條案上坐好。


    正是黑衣督導開始巡場,場間暴起的混亂,快速平息。


    刀已架到脖子上了,許易哪裏還有退路,他站起身來,闊步朝講台行來,宣副教長一揮素手,那株何葉果朝他飛來。


    下一瞬,宣副教長的傳音飛入許易耳來,“你倒是塊硬骨頭,恰好,本座平生最喜歡啃硬骨頭,你要玩,本座陪你玩到底,除非你乖乖吃了那暫忘丹,否則,這南院必定成為你終身的痛苦迴憶。”


    明廳內,本是禁傳音的,許易不知她是用何等秘法做到的。


    許易看也不看她,隻當聽不見,大手一揮,何葉果飛入丹爐,許易打出一道靈氣,丹爐中光彩溢轉,不過頃刻,何葉果的三道藥性,便被分解完畢。


    隨即,許易停了手,朝宣副教長看來,忽的,窺見宣副教長美目中淌出幾乎要溢出的笑意來。


    忽的,滿廳哄堂大笑。


    “哎,舍長真的是廢了。”


    “這是做了什麽孽?”


    “我真不知道怎麽說他了,難道他要提前曆劫了?”


    “先前我還以為他終於轉運了,哪裏知道,這竟是災難的開始啊,這,這到底是為什麽呀。”


    “”


    一三七舍的幾人借著轟然的場麵,展開了激烈的討論,皆在感歎許易這衰微到極致的運氣。


    許易暗叫壞了,這瘋婆子好毒。


    他自認為自己分離藥性做得沒毛病,可場間眾人的反應,分明證明他所作所為,錯得離譜。


    看著許易緊皺的眉頭,宣副教長隻覺心中的喜意怎麽也壓抑不住。


    她都快忘了自己上次這麽高興是什麽時候了。


    不過,此刻的宣副教長完全沉浸在奸計得逞的喜悅中,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喜悅來得反常。


    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股埋藏的表演**,區別不過藏的深與淺罷了。


    至少在此刻,宣副教長的表演欲完全被激活了。


    她明明歡喜得快要笑出來,卻演技爆裂般地大發雷霆,指著許易痛罵道,“你這是在幹什麽,在嘲諷我,還是在嘲諷整個金丹學院,便是隨便拉一個南院的雜役來,都不會做出這般荒唐的事來。你給我站到門邊去,好好反省。”


    “誰是房長,好,稍後讓你們督導來見我,這樣的學員,他是怎麽帶出來的?還有,你這樣的學員簡直是南院之恥,本座決定給你這等低劣學員記大過一次,若無悔改之心,必驅逐出南院。”


    滿堂的轟然,頃刻間,死寂無聲。


    誰也沒想到這一堂觀高貴美人仙姿的課,竟上出一個大過來。


    那可是大過啊,按學院規章,基本就是目下學員所能獲得的最大罪過了。


    再過後,則就是開除了。


    短短十餘日就出了個大過,這人怕不是破了南院的一項紀錄。


    更有三十六房的好事者暗暗感歎,“許黴黴就是許黴黴,黴運沾身,擋也擋不住啊,看來今後萬萬不可與此人接近。”


    同樣,眾學員也見識了宣副教長的狠辣,真個是豔若桃李,冷若冰霜,蛇蠍美人啊。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如果你不服,像今天這般的故事,還會頻頻上演,除非你主動退學,我勸你還是乖乖地服了暫忘丹,你隻有這一個選擇。當然,你若是還要強,我可以繼續陪你玩。”


    宣副教長傳音罷,向許易一揮手,“你,別在這兒杵著了,站到門邊去。”


    許易一動不動,宣副教長眼中閃過笑意,造型完美的嘴角冷冷拽起。


    這時,黑衣督導已陰沉著臉,疾步朝許易走來。


    忽的,許易哈哈大笑起來,形態癲狂,宣副教長暗自吃驚:這人莫不是受不住折騰,亂了心智?不自覺生出一點惻隱之心來。


    “舍長瘋了?”


    鐵大剛蹭地立起來,段天岱,蔣飛,孟晚舟也都立了起來。


    若有不對,便是拚著受責罰,他們也打算將許易搶下來。


    所有的人都盯著許易,不知這位到底是怎麽了。


    連疾步朝許易靠近的督導,也停住了腳步。


    滿場就剩了他那淒涼而悲壯的笑聲。


    忽的,許易止住大笑,臉上做出一個複雜難言的表情,伸手朝宣副教長一指,痛聲道,“沒想到,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的歹毒,虧我還以為你生就一副花容月貌,即便對我用強,也定是真對我生了愛慕之心,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的歹毒。”


    “見我不從,先用權勢,把我弄去整理資料,不讓我上課。今日又處心積慮混到我三十六房來上課,一上來就整我,明知道我不曾上過課,偏要以此來讓我出醜,借機給我處罰。”


    “不就是我昨夜有事,不曾赴約,你竟使出如此卑劣手段,還枉我以為你有一片真心,心中暗暗已允了你,還為昨夜不曾赴約,特地為你寫詩一首,現在看來,你對我竟隻有欲念,見不可立即得到我,便如此折辱於我。好好,也算許某瞎了眼,這首詩還是還你,從此與你恩斷義絕。”


    許易雙目下淚,大手一揮,一張紙飄騰上天,飄飄搖搖,幾行墨字,極為清晰。


    卻見上麵寫道:昨夜星辰昨夜風,教樓西畔鼓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轟!


    轟!


    轟!


    滿場鴉雀無聲,眾人連唿吸都停住了,靜的好像荒墳。


    宣副教長先是冷笑,後是震驚,到得後來,簡直花容失色,最後表情完全凝固,癡癡盯著許易,便是白日見人飛升,都不會這般震撼。


    她心中就剩了一道聲音,“天底下怎會有這種人,怎麽就有人會無恥到這等地步,怎麽就能演到這等地步。”


    是啊,若是比演技,宣副教長此前也沒少為自己的表演,而暗暗自得。


    可此刻,再和眼前這雙目還噙著淚,滿麵悲憤的家夥相比,簡直就是金雞百花和奧斯卡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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