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悄悄咽下屈辱,撐著酸痛欲裂的身子,越過花池,躥過一節遊廊,遠遠繞開。


    女郎盯著他遠去的身影,一雙美目愣生生燒出了兩團焰火,終究不便再追出去。


    “怎麽了,怎麽了,副教長大人,到底出了何事。”


    許易才去,七八名黑衣人狂飆而來,衝女郎行禮罷,詢問情由。


    “怎麽也沒怎麽,這明廳間間一樣,四四方方,看著便讓人生氣,我拆了,你們抓緊修好,我不希望我下迴再來時,這裏還是原來模樣。”


    副教長大人咬牙切齒拋下一句後,一甩袖子,大步去了。


    一眾黑衣人麵麵相覷,各自茫然。


    “這,這可如何是好,難道重建都不行,這也太……”


    “費什麽話,不想混了,就繼續叭叭,副教長大人豈是你我惹得起的,趕緊找人來弄,弄出格調來,弄出風情來。”


    居中的黑衣漢子大聲訓斥。


    許易渾身痛極,卻還得忍痛朝三十六房的明廳鑽去,他隻能寄望於洪督導大發廢話神通,將時間拖下去。


    很快,他的希望就破滅了。


    當他衝進明廳時,本就軒闊的明廳,越發顯得空蕩,隻餘了四雙生無可戀的眼睛,癡癡地盯著他。


    “結束了,這就結束了?”


    許易大喝一聲,身子頓時軟了下來。


    這迴卻沒人心疼他,鐵大剛四人緩緩向他行來,蔣飛急吼吼道,“我說舍長大人,您到底作什麽妖,您要是沒信心,可以不爭啊,您這是玩得什麽路子,到底什麽大事兒,您要拖到現在才迴來。實話實話吧,您到底弄了幾枚精甲,本來捕獵就有運氣成分,您運氣不好,大夥兒誰也不會怪你,可您……”


    蔣飛正繼續噴灑著怨憤,叮叮當當,一堆黑亮的物事,落在地板上。


    噗通,噗通,四人齊齊跌倒,皆朝那精甲搶來。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嗚嗚嗚……”


    頭一聲驚歎,次一聲冤哭,段天岱嘶嚎得極有韻律。


    “三十七枚,三十七枚啊,你,你,我,我……你可知新當選的房長張君越才弄了幾枚精甲?十三枚,十三枚就當了房長啊,我,我……”


    蔣飛悲憤欲絕,嘶嚎震天,若非明廳內禁製重重,整個營地都將聽到他慘烈的嘶嚎。


    “無法接受,舍長,到底是誰叫你!”


    孟晚舟急聲問道。


    他話一出口,蔣飛、段天岱齊齊歇聲,皆朝許易看來。


    許易癱在地上,沉沉歎息一聲,“一個對頭,哎,不說也罷,不說也罷,事已至此,多言何益,我這幾天走背字,老幾位都離我遠些,沾了晦氣,倒了血黴,可別怨我。”


    他這般一說,幾人皆唬了一跳,讓開一大截。


    實在是許易的這般遭遇,簡直就不是倒黴能形容的,到手的鴨子,還能這樣撲棱棱地飛了。


    “我說,找洪督導申斥,諸位以為如何,總不能這樣就忍了?”


    鐵大剛一臉認真地說。


    諸人皆朝他看來,眼神竟是探詢,那意思是在說,“老鐵你沒睡醒,還是這個關頭,竟還有閑心開這等玩笑。”


    許易擺擺手,“行了,許某還真不想當這個房長,一堆破事兒,看來我還是適合閑雲野鶴的日子啊。”


    聰明如許易,吃不到葡萄時,也難免是一句“那葡萄真他馬酸,幸虧我沒吃”。


    事已至此,一三七舍的五人,在明廳內枯坐了近一個時辰,才稍稍宣泄了些怨氣,不得不接受這令人絕望的現實


    “走吧,分新舍了,再也不用去擠那個破洞了,人家都去新舍了,飯堂也快閉了,再慘的事兒,日子還要過不是。”


    蔣飛吆喝一句,扶起許易,當先朝外行去。


    新分的屋舍,讓眾人稍稍精神了一些,看規模就是一間凡俗的小院,占地極窄,到底有五間小房,還有個獨立的小院。


    如此環境,在過往,誰都是瞧不上的。


    可在那狹窄的鼠穴中,憋了七日,今日換到了這人住的地方,便是蝸居,也是廣廈了。


    一到房間,許易便在床上倒了下來,打開窗子,對外招唿一聲,說自己累極了,飯便不吃了。


    鐵大剛幾人知他心情不佳,也不來煩他,各自去了。


    許易便獨自在房內躺了。


    他忍不住要感謝學院的陣法師們,每一間屋子都有獨立的聲音禁製,以至於他能安靜地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平複身體和心靈的創傷。


    眼下真的出大問題了,那難纏的女魔頭,他不僅打不過,而且還惹不起。


    偏偏他還不得不繼續在這南院中生存,還有的是麻煩。


    要怎麽渡過眼前的危機?


    許易腦海不停翻轉,任憑他智計百出,眼下也有些袖手無策。


    麵對一個憤怒的女人,理智貌似真的不起作用。


    若是起作用,他真的願意放下麵子,去老老實實賠個罪,將眼下的麻煩挺過去。


    他是來學習的,不是來和誰賭氣的。


    在床上挨了一個時辰,身體的創傷恢複了不少,胸前的徽章亮了,傳來消息,說是院長要做開學講話,讓大家半柱香內,在南廣場集合。


    不多時,蔣飛敲門進來,門被推開,外麵的聲音也放了進來。


    “一三七舍的,磨蹭什麽,快點,快點,三十六房就你們最慢,若是耽擱了張房長那關,你們可過不去……”


    啪的一聲,蔣飛將門摔上,“我的舍長大人,現在你可瞧見了吧,就因為你的一個疏忽,哎,也不是你的疏忽,算是老天和我一三七舍開了個天大玩笑。現在好了,阿貓阿狗全抖起來了,看看他們囂張的,奶奶的……”


    蔣飛正抱怨著,鐵大剛、孟晚舟,段天岱全推門行了進來,臉上的顏色皆不大好。


    許易道,“都平和些,人家權在手,便將令來行,再正常不過。咱們就做順民吧,左右又不是在衙門裏當差,張房長若是有點城府,就不會蹬鼻子上臉。”


    很快,許易的預言,便被打碎了。


    他們一三七舍集體趕到南廣場時,三十六房的隊列已經整頓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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