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深知,便是一磚一瓦都有其用處。


    眼前的白如水,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人,但正是這些小人,在第一線維持著廣龍堂的運轉。


    而且,這些小人不是草木石瓦,而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許易從不會忽略這些小人物的**,更知道用什麽辦法,能讓這幫人效死力。


    許易一番話出,白如水猛地叩起頭來,撞的地麵咚咚有聲,高唿道,“謹領堂主法旨,如水等奴仆必誓死效忠堂主。”


    白如水實在太激動了,許易這番話,簡直說到了他的心坎裏去了。


    他們這幫人,若誰能得一張告身,便能若得了這一世的保障。


    修煉界並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在求長生,諸如白如水這等人,早早就碰到了修煉一道的天花板,注定會在天道規則下,化作凡人。


    無法修得長生,固然殘酷,可人總得麵對現實。


    一旦麵對了現世,自然能意識到榮華富貴,才是這一世的終極追求。


    而那張告身,對白如水等人而言,就是榮華富貴的保障。


    而許易在這個時候許諾,且是對他一人說出,白如水自然另有一番解讀。


    他認為堂主大人這是在暗示自己,暗示那些令牌告身中,必定有一枚是屬於他白如水的。


    許易不在乎白如水怎麽想,他隻需要鼓舞士氣,再堅持這最後一迴。


    許易揮退了白如水,很快,白如水引著個鬥篷人入內。


    那鬥篷人捂得極為嚴實,整個麵目也攏了黑紗。


    鬥篷人立在許易身前三丈,沙啞著聲音道,“我幾番相約,許兄都不至,今日反來請我,不知何事?”


    許易笑道,“特來請尊駕看一場戲法。”


    “戲法?”


    鬥篷人奇道。


    “正是!”


    許易朝西麵的石門一指,“請!”


    那處正是煉房。


    ………………


    軒闊的大廳內,數十顆鮫珠鑲在四壁,散發著皎潔清麗的光芒,將整個大廳映照得纖毫畢現。


    饒是早有心裏準備,真等跨進廳來,許易也吃了一驚。


    整個大廳內,黑壓壓站了一片,粗粗一數,竟多達三百餘人。


    許易分明記得第一次開盤,來了十餘個客商。


    第二次多些,足有五十餘人。


    卻怎麽也想不到,這第三迴竟來了三百餘人。


    這些人敢來,肯定是有符合最低要求的基礎數目的丹材出售。


    見得許易到來,場麵頓起嗡嗡,許易抬手一禮,“廢話我就不說了,還是老規矩。”


    很快,便有一隊隊隨侍,將眾人引著朝左側的遊廊行去。


    即便是來了三百餘人,隨侍的配備也絲毫未有不足。


    許易暗暗讚歎白如水那幫家夥果然堪用。


    不多時,已頗局促的大廳,已變得空空蕩蕩,荒祖如幽靈一般的身影,忽然從西北門竄了進來,“成交了,那三家好黑的心腸,他們三家準備的量,竟已和前一輪所交易的全部丹材持平。擺明了是想將咱們撐死,公子,為了收他們三家的貨,咱們的備用元丹已經消耗了一半還多啊,剩下的那些人,就算儲備量再少,也必定比那三家多啊,這可如何是好。”


    荒祖一臉的憂色。


    他弄不明白自家公子怎麽來的那麽多元丹,但眼下的情況是,即便有那麽多元丹,依舊無法應付眼前的場麵。


    這場仗,模糊到讓荒祖看不到任何的勝算。


    許易道,“不必多想,就是一筆買賣,成不成,都不打緊,你何必這般焦慮。行了,大戲既然演完了,讓群演都出來吧,時間再久些,恐怕就要惹人生厭了。”


    不是恐怕,而是已經惹人生厭了。


    原來,許易適才的所謂老規矩,其實就是做個那三家客商看的。


    其餘人等都沒有成交,隻要王七絕、雷千嘯、左風三家派來的臥底客商,均成交了。


    從這個角度上說,其他客商都被許易戲耍了,成了許易指導的這出大戲的免費群演。


    “許堂主,這是何意,莫非拿我等作玩笑?”


    “是不是許堂主元丹準備的不充足,沒那麽大鍋,卻非要來這麽多米?”


    “廣龍堂到底是什麽意思,莫非是想用這等玩笑,來證明自己的影響力,自絕於天下?”


    “姓許的,老子這迴為了你,快要傾家蕩產,你若敢不給個說法,老子拆了你的廣龍堂!”


    “…………”


    一時間,眾聲皆亂,鼓噪一片。


    許易抬手虛壓,氣沉丹田,暴喝道,“諸位何必著急,許某還沒那麽無聊,請諸位前來,就為開個玩笑。若是諸位不願聽許某說,想要繼續亂下去,許某就給諸位一個時辰,待諸位吵夠了,許某再來說話。”


    他這般一說,場麵立時肅靜了。


    眾人皆盯著他,許易擺了擺手,兩隊隨侍到來,捧著一摞摞的蒲團。


    很快,三百餘蒲團發下,眾人皆在蒲團上落座了,獨獨許易在前站了。


    他含笑道,“許某先與諸位陪個不是,先前的唐突,非是許某誠心為之,而是不得已。諸位能來,已算是給許某麵子了,便是許某的朋友,既是朋友,許某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今番許某到任廣龍堂,其實很多朋友都知道,乃是肩負著拯危救亡任務的。慶興城中,有四個堂口,許某可以毫不諱言的說,其他三個堂口在廣龍堂大亂的當下,是處於嫌疑之地的,所以許某會特別關照。”


    “先前要諸位白走一遭,對許某而言,卻意義重大。其中有三位客商卻是成交了,這三家正是其餘三個堂口派來的臥底,當然,也許人家真的是關心我廣龍堂收攬丹材不足,特地好心地來幫幫場子。”


    “我也不瞞諸位,三大堂口的商客,這次向許某總計出售了十三萬元丹的丹材。”


    話至此處,滿場一片嘩然。


    說著,許易出示了三張交割單據,文字如鐵,紅印似血。


    這下,場中的嘩聲更大了。


    許易道,“諸位試想,我既連對頭的丹材都肯收,難道會不收諸位的麽?所以諸位何必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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