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虛子乃是東華仙門首腦級別的人物,或許對關於王千秋的消息,自然是真實不虛的。


    至少,許易和夏神尊金甲神一戰的真實情況,他是完全掌握的。


    乃至朱掌教為了許易,親自出仙門,去向夏神尊定下七年之約,衝虛子亦知曉。


    本來嘛,宗門出了熊北冥、王姚一流的人物,乃是天大的好事。


    即便這位王千秋注定沒有點元的希望,但他的存在,天然就能抬高東華仙門的名望。


    就如同熊北冥之於太清上派。


    可衝虛子怎麽也想不到,許易會是陳遼的對手,聽夏長老的陳述,在許易狂暴迅猛的七千劍下,陳遼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


    這就讓他摸不著頭腦了。


    處於他這個層級,對不同境界實力強弱的判斷,自然比江湖上的種種傳言,更為精準。


    在他看來,每一位紫府府君,都有和四階大妖對戰的能力,其中的卓越拔尖者,能和妖族四階至強者對戰。


    王千秋不曾點元,光靠滅掉一個遠不如假丹的金甲神,根本不算什麽。


    可現如今,王千秋竟然能死死壓製住陳遼,輕鬆令其授首。


    如此實力,分明有紫府府君中的拔尖者的實力。


    光靠無量之海,和七千劍,就能做到這一步?


    衝虛子絕不會如此幼稚地認為。


    當然,對他而言,眼下的關鍵,絕非品評許易的實力,而是處理眼前的亂局。


    當信符傳來消息,顯示有紫府府君在賞宮島死亡的時候,衝虛子第一個念頭是,信符定然是出了毛病。


    很快,便有消息來報,陳遼的命魂牌破碎了。


    衝虛子火速朝此間趕來,一路上,此次自紫域歸來的全部紫府府君接二連三趕到,沒到賞宮島,便都匯聚起了。


    漫說一名紫府府君的亡故,就是一名外門弟子發生在宗門內非正常死亡,都能掀起軒然大波。


    何況,處在這大變之期,且還有一眾紫府府君匯聚。


    這件事處理不好,一眾紫府府君先就得失心。


    在宗門外,東華仙門是一個團體,而在仙門內,自又分成其它多個小團體。


    顯然,這些自紫域歸來的紫府府君,自發地就會湊成一個團體。


    本來陳遼之死,就夠棘手了,中間還夾雜了同門為奪寶相殘的大案。


    種種麻煩匯聚起來,以衝虛子的地位和手腕,處理起來,亦倍覺麻煩。


    但是,大方向他是拿定了,那便是舍小就大。


    當然,若是這王千秋上道,他也樂得保全,誰叫掌教大人格外看重此人呢。


    不過,這個檔口,就是掌教大人在場,料來也會嚴加懲戒王千秋,誰叫他和一眾關乎東華仙門未來紫府府君們站到了對立麵上去了呢。


    正是存了這番打算,衝虛子一指許易道,“王千秋,大號王梅花,本座聽過你的名號,知曉你不凡,卻沒想到短短時日,你竟成長到這等地步,令人驚歎,道聲天才毫不為過。隻是你再有天賦,也犯不著殺人,尤其不該對同門下殺手。你不要不承認,似你這等人物,莫非當著本座的麵,還要扯謊麽?到底有什麽隱情和證據,從實道來,掌教師兄如此看重你,你千萬不要讓他失望才是。”


    衝虛子話音方落,不少人同時變了臉色。


    一部分認為衝虛子太過偏袒王千秋,再是有理,豈能戕害同門,更遑論紫府府君。


    東方拓和其師雖然死得冤枉,可到底不是被誰直接用滅殺的方式滅亡的。


    陳遼和劉同洲的死法,說白了,就是犯了大忌。


    犯如此忌諱,首座大人還如此迴護,難道天才就該有特權麽?


    一時間,一些本來站在許易這邊的旁觀者,反倒起了嫉恨。


    而另一部分,則是驚歎王千秋的大名竟然驚動了掌教大人,聽首座大人的意思,連掌教大人都無比的賞識許易,還有天理麽?


    “首座大人玩笑了,晚輩有什麽天賦,不過是機緣巧合,得白長老賜下神功,苦心修煉,才有小得,萬萬稱不得天才。至於首座大人說晚輩殺害同門,這個是萬萬沒有,場間諸位同門皆是親曆者,劉同洲死於陳遼之手,陳遼死於謝武之手,若說誤殺,該是這二位誤殺,晚輩隻是適逢其會,被卷入其中。”


    “至於首座大人說的隱情,的確是有。陳遼夥同劉同洲強奪東方拓之師宣中長老金魂果之事,劉同洲已經承認,而遭陳遼滅口,但親耳聽到的同門極多。除此外,我這裏還在陳遼須彌戒中,發現了金魂果,鐵證如山,還請首座大人為東方拓和宣中長老伸冤!”


    許易高高舉著一枚金魂果,朗聲道。


    衝虛子依舊麵目平靜地盯著許易,心中卻是好一陣翻騰,隻覺牙梆子處陣陣抽緊,心頭不由得暗罵,好一個難纏的鬼。


    原來,他適才的說辭,看似對許易有利,又是激將,又是維護,又是要許易陳述隱情,又是言及勿失掌教之望,實則是在誘供。


    隻要許易親口承認了殺人,一切都好辦了,什麽隱情,什麽掌教之望,都可以靠邊站了。


    他可以名正言順,先將許易拿下,解了眼前的困局。


    至於後續如何處置,到底是迴護,還是大懲,再看局勢發展便是。


    他哪裏知曉,這慣用的招數,這迴竟然失靈了。


    這貌似至誠君子的家夥,竟死活不肯咬鉤。


    非但如此,這人竟反咬一口,將罪責全推開。


    臨了,又將東方拓師徒的冤案牽扯進來,數證並舉,眼見便要將這案子坐實,叫他衝虛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好生為難。


    盡管心中糾結,衝虛子卻絲毫不展露在臉上,盯著許易道,“東方拓師徒之死,宗門自會派執法殿追查,現在本座關注的重點是紫府府君陳遼之死,你既敢殺人,卻不敢承認,真真白叫掌教大人高看,本座看實在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許易道,“我哪裏來的盛名,再說,陳遼死在謝武手中,誰都知曉,首座大人為何偏偏要將罪名著落在我身上?再說,陳遼和我對戰,十餘招不見有性命之憂,偏偏謝武一出手,他便死了,世上可有這般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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