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好賊,受死!”


    “”


    雲八,雲十一,雲十三三位在場觀禮的長老,終於忍不住,暴起發難。


    豈料,喝聲方出,真元還不及催動,三人胸口頓時,爆出一道血花,兜頭便倒。


    神念催動須彌戒,無數丹藥,狂朝口中倒去。


    一念破防,一念殺人,此等手段才顯,滿場肅然。


    雲七長老心頭發寒,雲八,雲十一乃是真元二轉強者,論及戰力,幾乎能同階縱橫,加上雲十三,三人同時發難。


    縱使這該死的家夥,是真元三轉,也未必沒有一搏之力,隻需撐上片刻,等待支援到來,自能底定大局。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三大陽尊,竟沒接住一招,更可怖的是,連他都沒弄明白,這青麵男子是如何發招。


    真元三轉,怎麽可能強到此種不可理喻的地步?


    許易方一出場,便接二連三地掀起**。


    然則,前番數次,掀起的**加在一處,也沒有這迴來得猛烈。


    實在是因為陽尊境的戰鬥,實在太罕見了。


    修行到了陽尊境,幾乎十成十成了聖庭的貴人,要麽有顯赫官身,要麽加入了頂級勢力。


    一句話,陽尊無散修。


    說穿了,修到了陽尊境,一旦起爭鬥,往往便是兩大勢力的爭鬥。


    在聖庭平和的大環境下,這種大勢力的爭鬥,幾乎是很難發生的。


    除非爆發關衝城那樣的大戰。


    至於陽尊間的私鬥,那就更加隱秘了。


    可以說,適才許易大戰雲家三位長老的戰鬥,是場中多達半數的陰尊強者,所不曾得見得。


    詭異的招數,莫名的勝利,完全超乎了這些人的理解。


    蘇郡主傳音道:“文能做出錦繡詩篇,武能平滅當世強者,此等人物若不是傳說中的老妖怪,可就真配得上咱們的秦仙子了。”


    鄭世子聞聽此言,微微撇撇嘴,卻未有反駁。


    即使是違心的話,也是有底線的。


    秦清根本不理會蘇郡主的打趣。


    但蘇郡主所言的青麵男子文武雙全,她亦心生敬佩。


    真元三轉的強者,秦清見過不少,但像眼前這青麵男子這般能輕鬆碾壓真元二轉強者的卻是極少。


    見多識廣如她,竟也未能看破許易到底是怎樣團滅雲家三位長老的。


    “雲老七,再敢語出不遜,就別怪我不給你留臉麵。”


    許易指著雲七長老,朗聲說道。


    雲七長麵黑如碳,冷道:“尊駕修為強橫,手段毒辣,雲七自問不是敵手,但尊駕若真以為但憑你強大修為,便能橫壓我雲家,隻怕打錯了算盤,便是慕光明到此,也休想翻了我雲家的天。是戰是和,但憑尊駕一句話。”


    口上如是說,雲七長老心中已將許易作了死人。


    他這般應答,一者是維護雲家臉麵,二者為拖延時間,等待雲家的力量聚齊,爾後一鼓撲殺許易。


    許易冷笑道:“先前某便說得清楚了,某此來,隻為為我義妹討個公道。數番動手,某皆是被動防禦,場間諸位皆是明證。倒是雲老七你頻頻衝我下手,你現在還能站著說話。你不覺得問出這句是戰是和,十分可笑麽!”


    許易數番出手,皆為下死手,非是他變了性情,而是吟秋郡主之事,他還未完全想透。


    聖庭,聖主,是壓在他頭頂的龐然大物,在此隱患未消除前,他沒辦法徹底和雲家扯破臉。


    更何況,吟秋郡主的安危,他也沒辦法不考慮。


    直到此刻,他還在搜羅著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兩全之法。


    不待雲七長老搭話,卻聽吟秋郡主插言道,“既有聖使在此,自然全憑聖使心意。”


    許易驚訝至極,傳音吟秋郡主道:“郡主深情厚意,許易沒齒難忘,此間之事有我,必不叫郡主受辱。”


    一驚之後,許易便迴過味來。


    此刻,他既已跳出身來,即便氣勢大漲、容貌改變,瞞得過場間所有人,也定瞞不過吟秋郡主。


    而此時吟秋郡主陡然插話,一改先前話鋒,竟是要留在雲家。


    許易哪裏還不明白,她這是認出了自己,分明替自己著想,不願自己受到牽連,與整個雲家,進而與整個北境聖庭為敵。


    他感動之餘,心中平生一股豪氣,傳音道,“你無需為我多想,今日你想走便走,隻要我還在,誰都攔不住你。便是天塌了,我也替你頂上,你隻管前行。”


    口上卻繼續虛應著雲七長老,打著毫無意義地口水官司。


    吟秋郡主忽然笑了,淒美的宛若晚霞吞咽了夕陽,傳音道:“你還活著,也讓我知道你還活著,我已經很開心了。”


    自認出許易後,再品咂許易自現身以來所說話語,吟秋郡主已全然了解了許易對自己的全部態度。


    若非自己陡然生出此種風波,她甚至知道,許易恐怕永遠不會現身。


    而許易現身後的“義結金蘭”,雖是對外的托詞,可吟秋郡主自然聽得出這四字背後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她知許易心思,亦知許易知她心思,正是這種互知,才讓她格外悲涼。


    忽的,吟秋郡主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句詩來: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許易不願見吟秋,因為注定悲苦和無果。


    她付出太多,他無以為報。


    他盼她安好,卻隻願天涯相忘。


    這種純粹基於感激的情感,沒有滋生出愛情,反在心頭壓了千萬斤枷鎖。


    他欲承其重,而乏其力。


    此刻,他現身相見,所聽所觀,俱是無盡悲涼。


    他心中有千萬情緒,卻難成一言。


    念頭轉動,他傳音道,“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迴。浣女隔簾春君少!”


    詩未誦完,許易陡然止住。


    吟秋在心中念道,“湘妃幽怨齊侯才。”隨即,心頭一片冰涼,默道,“原來如此。”


    許易搬運李商隱的那首“無題”,所用典故,為切合此界,換用了原“無題”中的兩句。


    其中“浣女隔簾春君少,湘妃幽怨齊侯才”,說的亦是此界的兩個著名的愛情故事。


    其中湘妃幽怨齊侯才,說的是,聖庭還未誕生時,各國紛爭,發生在其中一個喚作“越國”中的故事。


    越國國主有美人敕封為妃,因出生在湘地,時人便以湘妃名之。


    越國有一諸侯,號為齊侯,才智絕世,風采冠絕當代。


    偶然機會,齊侯與湘妃會麵,竟陰差陽錯的和湘妃,以及湘妃的婢女,發生了感情糾葛。


    齊侯愛上了湘妃的婢女青鸞,湘妃愛上了齊侯,為方便齊侯與青鸞私會。


    湘妃故意觸怒了越國國主,被趕入了京郊的尼庵修持。


    齊侯得以長和青鸞私會,直到十數年後,青鸞病逝,臨終才告知湘妃心意。


    齊侯大為感動,趕去相見湘妃,豈料,便在時,越國國主駕崩,諸妃須得殉葬,湘妃被急招入宮。


    齊侯為救湘妃,倉促起事,事敗被殺,在其屍身上發現一方白帕,上麵書著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唯將此身謝卿恩。


    湘妃聞之,自縊而亡。


    吟秋冰雪聰明,許易吟詩至此斷句,她如何不明白,許易借助這個故事在對她說什麽。


    一直以來,許易始終迴避,讓她升騰了希望,直到此刻,揭開謎題,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不會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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