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學道,你敢誆我!”


    胡院使大怒。


    “韓司座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找死!”


    許易怒聲喝道,騰身而起,砰的又是一巴掌,再度將胡院使抽飛,半天裏下起一場血雨,胡院使再度昏死過去。


    韓學道怒狂,一道神念朝許易掃出,直刺許易眉心,許易身形一晃,避讓開來。


    他已修出了神念,對待神念的攻擊,不再像當初那般,完全無法察覺。


    在他眼中,韓學道的神念是一柄尖刺,來勢洶洶,不對,對上早有防備的他,避開不是難事。


    “老韓,真打下去,你未必是我對手,何況,你一個掌紀司副司座,我一個第一科主事,弄出偌大動靜,叫外人看去了,不知道該傳承什麽樣子。”


    許易擺出一副顧全大局的麵孔。


    韓學道向來認為,武力滅敵,乃是下下著,可方才他真是被許易氣蒙了。


    什麽“陰險”,“奸詐”,已完全不足以形容這麽個家夥了。


    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到,許易會反手來這麽一下。


    “姓許的,你到底想幹什麽,想要魚死網破,韓某人奉陪到底。”


    韓學道強壓住快要沸騰的思緒,寒聲喝道。他就想知道,許易這麽幹,到底是為什麽。


    他不信許易會蠢笨到,認為他栽的那個髒帽子,就能一直扣到底,姓胡的隻要腦子沒短路,稍稍盤算,就能迴過味兒來。


    若許易是十足蠢貨,他或許還會認為許易是出了瞎招,偏生這家夥奸詐如狐,他不信這家夥會沒有後手。


    “老韓,你完全沒必要把你當你的對手,更沒必要覺得我會擋了你的升遷之路,我覺得你應該換個思路想想。”


    許易陡然翻轉了麵目。


    韓學道冷笑道,“換個思路?換個什麽思路?再聽你的蠱惑,把姓胡的叫醒,然後,再讓你給我栽一通髒,再讓姓胡的挨你一巴掌,再昏死過去?”


    許易笑道,“老韓,你都作這麽大官了,肚量真得大一點。好吧,我來起頭,咱們從正麵來。你說待會兒,你把老胡叫醒了,他會不會聽你解釋。”


    韓學道眼角射出寒光,“你以為呢?”


    “我覺得不會!”許易道。


    “你真以為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韓學道幹脆在座椅上落定。


    許易道,“即便事實如此,許某也不會承認。”


    蹭地一下,韓學道又立了起來,“看來沒什麽好跟你說的了。”說著,便要離開。


    許易道,“老韓,你說如果我給掌紀廳,去一封述職報告,會有什麽後果。我知道你們把流程都走的差不多了,但這件事真的能端上台麵?我調來掌紀司多久,擔任第一科主事的時間更是用指頭都掰得清楚,這就又要調動我?說得過去麽?”


    “好,即便是調動我,可有清吏司和我談話的備案,許某在掌紀司應該是立了功的吧,就算是平調,這個流程,你們也能免?”


    “即便真要調許某,調去我根本就不熟悉的夏長老的長老院擔任副院使,理由真的成立麽?”


    一串串問題,如磁芯珠一般投來,炸得韓學道焦頭爛額。


    不錯,他今次請許易過來,正是想走個流程,換句話說,盡量以溫和的方式,讓許易將這件事認下來。


    畢竟,長老一級的大人物都溝通完畢的事,身為淮西府的官吏,誰能不認。


    可他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如今的局麵,更沒想到許易對官場規則的精通,簡直超乎了他的預料,樁樁件件,都打到了關節點上。


    的確,這樁人事任命,帶著幾分荒唐,可滿淮西,荒唐的任命多了,憑什麽你姓許的就不認。


    韓學道想大聲嘶吼,偏偏有氣無力。


    他心裏是清楚的,許易真的將此事捅上去,掌紀廳震怒之餘,肯定是會有所動作的,他韓學道必定要吃掌紀廳的瓜落。


    想想,他真有些心累,他求的不過是個息事寧人,領了功勞,靜等高升,這個要求真的很過分麽,全淮西,放在哪個衙門,不是再正常不過,憑什麽你姓許的又不認。


    韓學道心念萬千,卻難置一言,許易卻不管他,自說自話道,“你說我若是上報了,不提掌紀廳的反應,你猜胡院使會怎麽想這件事?許某先前給老韓你戴的帽子,姓胡的會信幾成,不,是夏長老會信幾成?”


    韓學道如墜冰窖,他發現眼前立著的家夥,簡直就是魔鬼,透過一點點蛛絲馬跡,轉瞬就織出了這麽大個圈套,將他一點點地纏繞其中,細細捆綁,最終動彈不得。


    不錯,他先前是自信胡院使不會中許易的奸計,前提是建立在掌紀廳沒有反應的情況下。


    一旦許易上報,掌紀廳有了反應,胡院使還會聽他韓某人的分辨?


    這叫黃泥巴落進褲襠,他根本無法分辨。


    胡院使誤解不誤解,韓學道並不十分在意,關鍵是夏長老,關鍵是夏長老身後那一撥人該怎麽想。


    “我猜,夏長老以及那些大人們,必定不會把你韓司座往好的方向想,道理很簡單,因為你韓司座有動機,有壞他們好事的動機。”


    許易魔鬼般的聲音再度響起。


    “動機,什麽動機!”


    韓學道的思維已經有些跟不上了,可他潛意識卻催著他趕快聽下去。


    許易道,“很簡單,維護我許某人的動機。維護我許易,便是維護掌紀司如今的整頓紀律的風潮,而整頓紀律,你韓司座大權在握,好處多多,這還需要我說麽。事實上,若非那幫家夥逼迫,你韓司座也絕不會上趕著自斷權柄。”


    “這有了胡院使提供的實證,再加上這動機,韓司座,你覺得他們你再向那邊靠攏,還靠得過去麽?”


    “你……好毒的心思,你早就想好了要害我!”


    韓學道滿麵鐵青,顫聲喝道,他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反駁許易。


    許易擺擺手,“老韓,你該感謝我。好了,正著說說完了,該反著說了,也便是咱們換一種思路看看,會有什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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