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同衙為官,大家有的是時間認識,許都使若真想了解大家,稍後我讓人把咱們衙門的頭頭腦腦的資料,都給你送過去。.如果許都使還想了解得更深入一些,其餘人等我讓他們挨個兒找許大人報到,包括看門的老秦,不知道許大人以為如何?”


    中年漢子平視著許易,本就銳利的目光,絲毫不收斂鋒芒。


    其人是官場老油子,很清楚許易先前讓各人自我介紹,乃是立威,他如何會坐視許易成就好事。


    中年漢子話音方落,滿場陡起數聲輕笑。


    許易微微一笑,“好吧,就如冷副都使所言,還是往後慢慢了解。”


    中年漢子墨眉一掀,“許都使知道冷某?”


    許易道,“略略聽過一些冷副都使的事跡。”


    才一打眼,許易便認出中年漢子來。


    冷興,第一都排位第一的副都使,感魂中期修為,積年老吏,去歲剛剛入星,一星星吏,也是三位副都使中,唯一一位星吏。


    “想必不是什麽好事。”


    冷興微笑說道。


    “的確不是什麽好事。”


    許易道,“傳說冷興副都使頭腦不清,不識上下尊卑,不明禮數。”


    “你!”


    冷興勃然變色,他沒想到許易詞鋒如此犀利,抓住破綻,立時就使動手腕。


    他更沒想到許易竟是如此激進,初來乍到,還未落穩腳跟,就敢跟自己翻臉。


    許易微笑不變,“現在看來傳說也並不隻是傳說。好了,冷副都使有什麽話,還是放到會上說吧。”


    許易徑直行到大紅會議桌的主位上落定。


    冷興暴怒,“許都使,你坐錯位子了吧。”


    先前,正是他坐此位,許易來時,分明就看見他坐了此位,借著說話的當口,他離開了位子,卻沒想到姓許的打臉打上癮了,大庭廣眾之下,竟敢搶了自己的位子。


    許易眉眼也不抬,“坐錯了麽。此間以我為尊,我坐主位,哪裏有錯?”


    冷興冷道,“以你為尊?許都使,莫非你真不識大小,我來問你,都使和副主事,誰大誰小!”


    這是最讓冷興不痛快的,本來沒有許易,他正位都使乃是穩穩的,上麵連副主事的職銜都給了他,也順勢提了一級星吏,本來一切都很完美,結果,就差最後一道程序,許易過來卡了位置。


    他如今是一級星吏,副主事,卻偏偏還兼著副都使,從未有過這麽荒唐的兼差。


    “自然是副主事大,許都使不明上下尊卑?”


    一位紅臉胖子粗著嗓門喊開了。


    “就是!許都使來此理職,這點粗淺的知識還是要有吧?”


    緊挨著紅臉胖子的那人瘦長瘦長,仿若麻杆兒,陰仄仄地說道。


    隨即,又有四五人響應,轉瞬,竟過了半數。


    得了馳援,冷興氣勢大漲,冷冷盯著許易道,“如何,許都使現在該知道誰大誰小了吧。”


    “如此,這位子還真該你坐了?”


    許易站起身來。


    冷興嘿然道,“來來,給許都使騰座?”說罷,轉眼斜睨許易,“請入……”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巨響,冷興被抽飛出去,直直撞在牆壁上,再落定時,已麵目全非。


    滿場針落可聞,所有的人都瞪圓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一切。


    冷興猛地推開扶起他的眾人,蹭地躥到近前,頂著一張血肉模糊的臉蛋,“姓許的,你敢動手,你敢在此間動手,我看你是不想活……”


    啪的一聲,許易又是一巴掌抽過去,冷興的身子動也未動,脖頸處出一道脆響,眼球白,喉頭咕咚一聲,整個人昏死過去。


    大開眼界,眾人簡直大開眼界,十餘雙眼目,齊齊盯著許易,宛見妖魔。


    “許大人,你,你怎麽敢在此間動手,真不懼《官律》麽?”


    紅臉胖子壯著膽子問道。


    聖庭有《官律》凡有四萬八千餘條,約束官員行為,其中有一條,為眾官銘記,便是官員之間嚴禁私鬥。


    故而冷興雖修為遠不及許易,也敢與許易正麵交鋒,實在是官場自有法則,倫理。


    修為反倒是末節,至少絕不至以拳頭分勝負。


    以至於自第一都成立以來,還不曾出現過這種在議事廳,動拳頭的現象。


    許易此舉,簡直破了天荒,也闖了大禍。


    《官律》中分法禁,與法則,違反法則,輕則申斥,重則罰靈石,再重則降免官職。


    若是違反法禁,輕則拘禁,重則判死。


    許易大庭廣眾之下,毆打同僚,這可是違反了法禁,單看如此嚴重之情節,如以《官律》判,多半是要論死。


    上來就自殺,眾人何時見過這等上官。


    有知曉其底細的,暗暗替許易惋惜起來,這麽個官場愣頭青,死得真冤。


    紅臉胖子話罷,許易淡淡掃了他一眼,後者頓覺心驚肉跳,生怕許易破罐子破摔,對自己下起毒手來。


    許易卻不睬他,伸腳在冷興背脊後,輕輕一提。


    冷興頓時劇烈咳嗽,大口吐黑血。


    紅臉胖子和瘦竹竿,蹭地躥上前去,此冷興口中塞著丹藥。


    不多時,冷興迴過氣來,推開紅臉胖子和瘦竹竿,冷冷盯著許易,如看死人。


    許易冷哼一聲,“肉皮還癢?”


    冷興頓時打個寒顫,陡然想起來,這人已是破罐子,自己何苦再招惹,移步便朝門外行去。


    許易一晃身,攔住冷興,“哪裏去?不覺得忘了什麽事?”


    “你想幹什麽?”


    冷興蹭地閃開數丈,躲到人堆來。


    許易冷道,“《官律》法則第三千七百二十三律,第四條,下級佐吏、星吏見上級星吏、星官,該當如何?”


    冷興陡然怔住。


    “怎麽,忘了?那我來告訴你把,下級佐吏、星吏見上級星吏、星官,當行注目禮,右手中指食指並攏,舉至右眉眉翼處,並問上官好。如有違者,當右有司下文申斥,上官不滿者,可以之掌刑。”


    許易字正腔圓,一詞一句道來,調理分明。


    冷興及眾人呆若木雞,冷興忽的仰天嘶嚎一聲,口中鮮血狂噴,兜頭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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