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暗暗暗暗驚心秦長老的洞徹人心,連忙道,“晚輩不要此物?”


    “這麽說,周家的地魂符,果然被你騙走了?”秦長老的目光頭一次在許易麵上凝住。


    許易抱拳道,“前輩當麵,晚輩不敢欺瞞,的確如此,周宗世誆我入他家門為奴,晚輩順水推舟,有仇報仇罷了。”


    三言兩語,許易已洞悉了秦長老的玲瓏心思,對上這種人物,最好實話實說。


    “你膽子倒是不小?”秦長老冷笑道。


    許易微微笑道,“某有前輩罩著,不怕周家人。”


    “這麽說,你在衝姓周的下刀子的時候,就想到了利用我?”


    秦長老聲音愈冷。


    “也不全是如此,許某選擇將天神圖殘圖送給前輩,乃是事後起意,當時不過是想著這天神圖殘圖利用好了,能扛過周家的打擊,這才對周宗世翻的臉。”


    許易已徹底放開了,對上這麽個聰明的前輩,任何馬虎眼,隻會得負分,不如據實以告。


    “接著說,別讓我一句一句的問。”


    秦長老聲音依舊冰寒。


    許易簡直無語了,這位前輩的性情實在是太古怪了,他都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這位還不滿意,趕忙賠小心道,“晚輩得了這天神圖殘圖,的確是對府中的諸位大人物,暗地裏做過評估,思前想後,選擇了交給前輩。道理很簡單,前輩早年才華蓋世,這點和晚輩有些相像……”


    秦長老終於動容,怔怔盯著他,似想知道此人的臉皮,到底是什麽做的。


    許易幹咳兩聲,“晚輩素來有一說一,擂台十八連勝,勉強能和前輩昔年的天資稍稍比擬……”


    “行了,用不著往秦某人臉上貼金,我承認便是我在感魂中期境時,也定然不是你的敵手。這些廢話就不說了,至於你為何選擇秦某人,秦某人也大概知道了,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麽。”


    秦長老揮揮手道,罕見地沒有不耐煩。


    許易鎮定再三,終於厚著臉道,“晚輩,晚輩想要前輩的照拂!”


    秦長老冷笑一聲,“你倒是貪心,隻是,秦某終年閉關,也不想和不相幹的人糾纏,若非看你送的天神圖殘圖於秦某有些作用,你豈能站在此間,速速說來,到底要什麽?”


    許易徹底無語,他真沒想到這人竟是油鹽不進,原想著靠著那巨資換來的天神圖殘圖,尋一終極保護傘,卻沒想到是這般局麵。


    “那晚輩別無他求,前番訟獄都之事,多謝前輩照拂。”


    許易一抱拳,轉身行去。


    秦長老卻不留他,任他自行。


    許易暗自叫苦,腳下卻絲毫不敢稍慢,心中已連番暗歎“失策”。


    他選擇秦長老,的確不是盲目所為,而是多番打探府中幾位長老各自秉性、事跡作出的選擇。


    甚至將天神圖殘圖,送與秦長老,也是讓方掌事花了老大力氣,才聯係上秦長老的一位近侍。


    卻沒想到這位秦長老幹淨利落到了這等份上,好大一塊餡餅,平白浪費了。


    一直轉過了紫竹林,憑著超卓的感知,尋到了臨崖沐風的岑副使。


    “如何,可有收獲?”


    岑副使急急迎上前來,麵上越發溫暖了。


    他那位主子的脾性,他最是清楚,向來清冷,不見外人,便是他雖號稱秦長老府院的副使。


    一年到頭也難見秦長老一麵,偶有恩典,得慕仙顏,也不過片刻,匆匆被打發迴去。


    如今,這姓許的和自己那位主子一見便是一炷香的功夫,這是極其罕有的。


    許易微微笑道,“秦長老既然喚在下前來,自有一番恩典。當然,還得多謝岑副使。”


    “果是巧言令色之徒!”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隨即,秦長老現在身前。


    許易隻覺通體的寒毛都炸了起來,他感知始終外放,兩百丈內,連蚊蠅的羽翅震顫一下,都瞞不過他。


    可秦長老侵到近前,他卻絲毫不覺,這是何等手段。心中更是起了個念頭:莫非這秦長老竟已達到了陽尊之境!


    “參見主上。”


    岑副使慌忙拜倒餘地,聲音有些發抖,不知是敬畏,還是興奮。


    許易拱了拱手,不發一言,一張硬瘦的臉上,連那始終掛著的微笑,都藏匿了起來。


    他心中著實有些窩火,坦誠相待,人家不領情,不再背後說壞話,又變成了巧言令色。


    他是真不知道該如何跟這秦長老打交道,幹脆不應承了,任憑秦長老點評。


    “怎麽,你不服氣?”秦長老冷笑說道。


    噗通一下,岑副使蜷成一團的身體,登時趴在了地上。


    這是什麽情況,主上何曾用過這等口氣與人說話,姓許的這是要找死啊!


    許易徹底毛了,勉強壓著火氣道,“晚輩不是不服氣,隻是有些弄不明白前輩是何等樣人,晚輩來尋前輩投遞天神圖殘圖,不過是根據外界的傳言,分析出的前輩的行事風格,隻是見了真人,卻又弄不明白了。”


    秦長老怔怔盯著許易半晌,“我是何樣人物,豈是你能置喙的!”


    “誠然如此。正因不知秦長老脾氣、秉性,先前和前輩打的交道,在下說什麽錯什麽,為怕惹前輩生氣,所以在下再不敢亂言,免得惹前輩生氣。”


    許易不鹹不淡道,濃濃的怨氣,已從字裏行間完全傾瀉出來。


    他不是沒城府的家夥,實在這秦長老的古怪性格,宛若更年期的婦女,他實在不想再糾纏下去了。


    好在他知曉秦長老向來恩怨分明,看在那張天神圖殘圖的份上,料來也不會要自己的性命。


    “大膽!”


    岑副使蹭地躍起,怒目而視,麵容之猙獰,宛若見了生死仇敵。


    他真是嚇破膽了,姓許的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這麽跟主上說話。


    這該死的家夥難道不知道,便是府主也絕不敢這般和主上說話的。


    “果真還是有了怨氣,我原以為你真舍得那張殘圖了,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


    秦長老的迴答,風輕雲淡,卻依舊噎得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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