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冷道,“老邢,做你該做的事,囉嗦什麽什麽時候我大越王廷的官僚,要看勳貴的臉色了。要不要許某找部堂大人反映反映情況。”


    如今他讀書已讀,知悉當下的官場對勳貴的主流態度,拎將出來,立時將邢副主事老臉憋得鐵青。


    左右姓邢的和烏程侯穿一條褲子,說好話無益,得罪了便得罪了。


    邢副主事氣急敗壞,本來就沒打算給許易安排好差事,當下,直接將最爛的差遣,甩了出來。


    ……………………


    湖麵如鏡,垂柳停停,波光豔陽的映照中,粉牆如山,黛瓦如海。


    在這座皇城西北角的偏僻宮室內,許易穿行了大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一座偏殿門前。


    偏殿上鎏金的“敬事房”三字,在金色的陽光下,晃得許易腦仁生疼,心中也是惡心得不行。


    原來,他被分配的工作單位,正是這敬事房。


    敬事房最廣為人知的職能,是批量生產閹人,除此外,敬通淨,下麵還設有打掃宮殿,以及浣衣局,淨夜司等部門。


    許易分配的最終單位,便是這淨夜司。


    淨夜司,顧名思義,乃是清理夜間汙穢之物,夜間汙穢者,屎溺也


    說白了,就是倒馬桶,收集夜香的單位。


    當然,許易堂堂副十戶,又是警衛部的人,即便再受排擠,也不至於去幹這個活計。


    他的任務,乃是率隊看守淨夜司,麾下,無一兵一卒。


    原本,聽聞此任命,許易恨不得一拳頭搗在邢副主事臉上,轉念一想,既來之,則安之。


    豈能事事如意。君子求變求通,關鍵還在自己的本事。


    自我安慰一番,安然赴任。


    淨夜司雖掛著“司”的名號,實際上不入流品。管事的是個駝背老頭,自稱吳管事,甚是和善。


    許易亮出玉戒後,吳管事越發客氣,召集了淨夜司三四十號雜役。前來見禮。


    許易性情雖然孤憤,卻通人情,曉事故,知曉初到貴寶地,結交地頭蛇的主要性。


    當下,掏出金票,按人頭,每人十金,轉瞬,便散出數百金。


    歡喜得一眾雜役。眉開眼笑,奉承之聲不斷。


    待眾雜役散後,許易給吳管事拍過一張千金金票,道,“許某分至此處,還請吳管事多多照應。”


    吳管事乃是宮中老人,老實巴交,要不然也不至於混了幾十年,混到了這淨夜司。


    他何曾受過別人饋贈,更不提如此數額的贈與。激動得渾身直哆嗦,老半天才平複下心情,緊攥著金票,哆嗦道。“官人是貴人,定是犯了小人,才被分派來淨夜司。其實,在老朽看來,此事說不好也好。淨夜司看著下賤,那是對雜役。對警衛工作而言,實則輕便,您想啊,誰吃多了沒事,會來偷盜夜香桐,糞刷之類的雜物?”


    “而官人的應差點卯,皆由老朽上報,老朽擔些責任,幫官人遮掩一二便是,官人有時間則來此處現現身,露露臉,無事,可尋僻靜所在休息。隻是宮牆森嚴,五日一休,官人要想出宮,須得五日之後。此後官人可擇機而入,不來也無妨,這點擔待,老朽還是有的。”


    吳管事本是膽小之人,可千金當前就是螞蟻也生出了黃龍的膽量。


    許易大喜過望,這點錢於他而言,已是毛毛雨,能取得如此效果,已超出預計。


    當下,吳管事便喚來雜役,吩咐將偏殿的上房騰出來,好生鋪陳,供官人入宿,又指著外間宮牆道,“左右無事,官人可在左右行走,此處雖是宮禁之中,卻是偏僻之所,所居皆下等人物,官人不出宮牆,不闖禁地,可在此間隨意遊逛。莫看此是偏僻之所,到底也是皇城,亭台樓閣,平湖翠柳,皆為勝景,乃外間難見。”


    許易抱拳謝過,朝外行來。


    吳管事說的不錯,宮城之中,景致極佳。


    平湖綴著豔陽倒影,十裏翠柳直接青天,粉牆黛瓦之間,山環水抱,一路行來,宛若走在畫圖中。


    吟賞片刻,耳畔忽的傳來朗朗誦讀之聲,正是當世流傳最廣的《開山拳訣》,鍛體期入門最常見的功法。


    循著誦讀之聲前行,來到一處種著數顆梨花的院落,潔白的梨花,鋪了半地。


    二三十緇衣童子,規規矩矩安坐院中,隨著一位身形硬瘦的須發花白夫子,誦讀著拳訣。


    “周夫子?”


    許易強忍住激動,試著叫一聲。


    花發老頭轉過頭來,瞧見許易,吧嗒一下,手中書本落了下來,怔怔望著許易。


    “真是夫子”


    許易快步近前,一把將他抱住。


    原來這須發潔白的老者,正是當初許易在芙蓉鎮講武堂初遇的授業的夫子。


    許易的武道基礎惦記,乃至《霸力訣》的獲得,皆由此夫子而來。


    後來,周夫子調任州郡,傳訊許易,若是有緣,州郡再見。


    豈料,許易調職神京,陰差陽錯,竟在此處相逢。


    老友相逢,周夫子哪裏還顧得上一眾童子,不顧許易勸說,將眾童子放學,在梨花樹下,擺了茶具,烹飪香茗,共敘別情來由。


    原來,周夫子調來此間,是他幾十年教授之功結下的善緣。


    十五年前,周夫子教授過一名陳姓弟子,這陳姓弟子頗具天賦,武道之上,成就不凡,十餘年達到氣海中期,順利考中進士,入了禁中為官。


    恰巧宮中缺乏傳導童子宦官武道入門知識的教授,陳姓弟子便想起了周夫子,一紙調令將周夫子調來此處。


    周夫子武道修為全廢,隻靠教授課業為生,在皇城作教諭,不管待遇身份,自是遠勝地方多多,算是得了肥缺。


    周夫子話罷,許易喟歎道,“周公桃李滿天下,何用堂前更種花。夫子廿載辛苦,終得迴報,實在可喜可賀。”


    周夫子擺擺手,“就不用說我了,老頭子僥幸而已,倒是你小子處處透著神奇,怎麽就突然調入神京,還入了這皇城了呢。”


    許易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和黑龍堂一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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