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子教誨!”


    許易這才明了,氣海境是一道坎,氣海境以下,便是死了,連魂魄也甭想聚形。


    “謝就不必了,記得欠我兩葫酒便是!”


    周夫子擺出一副棺材裏伸手——死要錢的架勢。


    “記得記得,還請夫子接著釋疑!”許易沒口子道。


    周夫子點頭道,“最後一個問題,靈魂的強大,對武者有何作用?實話說,這個問題,我不好迴答,至少不能給你準確的答案,因為靈魂強大,或者鍛煉靈魂的法門,我不曾聽說過,恐怕也隻有那些感魂期的大能們,才能迴答你的問題。”


    “當然了,還是那句話,並不妨礙我以人生閱曆,來對這個問題做個推論。就拿常人來說,氣足神壯之輩,力量強大,精力充沛,堅韌不拔。若換作一個武者,倘使靈魂強大,想必在修習武道之際,能有效地緩解精神上的疲乏,同樣,靈魂力強大之輩,腦聰目明,理解力驚人,用之於修習武技,想必能事半功倍。當然了,我這也隻是一家之言,具體到靈魂力增強,能有何種妙用,那也隻有等你攀登感魂期後,自行感悟吧。”


    周夫子話音清淡,語調舒緩,沒有絲毫的激情,可聽在許易耳中,證實了許久以來的猜測。


    這一刻,空山寂寂,萬穀花開,漫天的烏雲都在此時消散!


    “賊老天,你終於開眼了!”


    許易在心中怒號一聲,麵上卻波瀾不驚,端端正正一躬身子,“受教了!”說罷,轉步便行,眨眼就去得遠了。


    周夫子迴過神來,扯著比講課時粗糙十倍的嗓子吼道,“別忘了欠老子的酒,送到廣安城鐵貓耳巷……”


    辭別周夫子,許易沒急著往巡捕科,而是快步行到鎮中心,進了芙蓉鎮最大的酒樓,半柱香的功夫,提溜了個大大的食盒,疾步朝慕家趕去。


    推開破舊的門板,秋娃正坐在院子裏吃飯。


    一把斷了半截靠背的方椅,被秋娃擺作了飯桌,上麵擱著倆盤子,冷窩頭配鹹魚,秋娃小小的身子,坐在小板凳上,吃得津津有味。


    瞧見許易進來,秋娃抱怨開了,“跑哪兒去了,叫你在家守門的呢,還以為中午有熱乎飯吃呢,懶死了,虧我還給你留半條魚呢。”說著,用筷子指著盤裏剩下的大半條魚。


    慕伯捕魚,將晚才歸,這兩日,還真都是他給秋娃準備的午飯,因著未曾出門,就隻熱了熱慕家的儲備食物——窩頭,鹹魚。


    今次,他既然出門,又怎肯再在夥食上將就。


    “吃飯不等我,你還有理了,罷了罷了,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說話兒,許易在一邊的花池石欄上坐了,解開食盒,將一盤盤菜肴,往石欄上鋪成開來。


    桂花鴨脯,晾肉香腸,蔥油三香雞,秘製小乳豬,紅燒金鯉……


    一盤盤菜肴鋪成開來,色飽香濃濃,迎著斑駁的陽光,幾乎生出了聖潔的味道。


    秋娃瞧得呆滯了,嘴巴大大張口,嚼得半爛的窩頭滑落下來,猶不自知。


    許易卻不客氣,從食盒提手的夾層裏取出一雙桃木精製的筷子,夾了塊鴨脯便送進嘴,吧唧吧唧,咬得極香。


    “哇呀!”


    秋娃這尊木雕陡然被許易這個動作激活,小短腿兒一跳老高,蹦著衝許易飛撲過來,口中哇哇大叫,“臭胡子叔,爛胡子叔,有好吃的,竟然敢自己吃,太過分啦!”


    嘴裏哇哇不清,肉唿唿的小身子卻如出膛的炮彈,飛撲過來,險些一頭栽進花池裏,雙手抓起那油膩膩的三香雞,就生猛地將小腦袋埋了進去。


    這是秋娃自下生以來,吃得最豐盛美味的一餐飯,忙亂地隻恨爹媽少生了兩隻手、一張嘴。


    眼見著小丫頭幹掉了小半隻燒雞,一隻豬腿,還要朝盤裏伸手,許易終於出手阻止了,“小心噎著!”


    秋娃撇著嘴,掙了掙,忽然發現自己的小肚子前所未有的緊繃,狂熱的食欲如潮水一般飛速退去,趕忙挪動著小身子,倒在慕伯破舊的躺椅上,哼哧哼哧地張嘴唿氣,一隻小手吃力地揉著肚皮。


    小丫頭正努力地消著食,許易發動了。


    這家夥吃飯,比小丫頭殘暴十倍,真個是風卷殘雲,一條鯉魚就如一根油條,被他從頭到尾塞進嘴去。


    大半隻乳豬和小半隻燒雞,被他當麻花一般,片刻嚼了個幹淨。


    剩下的菜,更是被他作了花生米,端起盤來,直接扒進了嘴裏。


    小丫頭還沒迴過味兒來,許易這邊已然吃幹抹淨了。


    “啊呀呀!”


    秋娃怪叫一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跳起身來,瞪著眼睛,顫抖著手指頭指向許易,又指指空白的盤子,卻不說話,模樣搞怪至極。


    “原是嫌我吃的多了,哈哈,小饞貓,有本事你也長個大肚子,哈哈……”


    許易開懷至極。


    天邊的流雲,都被他的笑聲勾住了,他自己都不記得這輩子是否有過這般開懷時刻。


    熱熱鬧鬧一餐飯後,許易徑直向鎮東行去。


    半柱香後,他出現在了芙蓉鎮巡捕衙門前。


    這間掛著巡捕科牌子的院落很大,行進拱形石門,是個寬廣的院子,或者說是個龐大的演武場。


    幾名精壯的漢子,光著脖子,迎著烈日,正在一堆重鐵鍛造的鍛體器械上,使著力氣,渾身的汗液將他們的肌肉澆灌成了銅色。


    正午陽光很濃,滂沱的汗液還未滴下,便被烘幹,空氣中散發著濃烈的酸臭味。


    瞅見生人進門,有人招唿出聲,“你找誰?報案到外麵擊鼓遞文書!”


    不待許易接腔,正翻著一疊文案的古劍鳴,正從正堂內行了出來,老遠便瞧見許易,快步行下階梯,笑著道,“怎麽這時才來,叫我好等,還以為你不來呢。”


    “家裏有些事,耽擱了,抱歉古頭!”


    許易應承一句,繼續送目打量著這間未來的辦公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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