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是……”好些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看到了什麽?可惜,電影並沒有迴放,畫麵過去,電影繼續。之後電影向觀眾描繪的,是一段悲切壯闊的戰爭畫麵。一次次的廝殺拚搏,一次次的勝利凱旋,一年後,隨著單沉舟大敗敵軍,這場戰爭似乎終於看見了盡頭。凱旋歸來的大將軍意氣風發,春風得意馬蹄疾,隻是為了快點歸家,見一見那個日思夜寐的人。可單沉舟怎麽都沒有想到,京城的宅邸裏,隻有自己的父母等在原地。歸家的路漫長,單沉舟走得急,風餐露宿,嘴唇都皸裂開來。“走、走了?”單沉舟抿了抿幹裂的嘴角,嚐到了一嘴鹹腥,“阿子往哪兒走了?他怎麽走了?”單父單母恨鐵不成鋼,但一想到獨自離去的阿子,二老也心有不忍,單母便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單沉舟。單沉舟先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隨即他難以置信道:“不對,但我還是受到了阿子的來信,他……”“那是我們寄給你的!”單母紅著眼睛說,“在他離開後的一個月後,我受到了阿子寄來的十二封信,他在信裏囑咐我們,讓我們一個月給你寄一次,現在我手裏,還剩下最後一封……”“信在哪兒?”單沉舟咬牙問。單母遞了出去。單沉舟顫著手打開了那封信,看完之後,他眼睛倏地就紅了,握著信紙的手指泛了白,男人牙關緊咬,額間青筋暴起,似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在隱忍著自己的怒氣。許久,單沉舟聲音像是糅了砂礫一般:“母親,你知道晉城在半年前又一次破城,滿城百姓無一生還嗎?”單母當然知道。她就是知道,才不敢瞞著單沉舟。對上單沉舟猩紅的眼睛,單母眼淚簌簌落下:“沉舟,是母親做錯了,母親不該逼阿子離開……沉舟!”“沉舟!你不能走!”“沉舟!你是奉旨迴京,如果……”“沉舟!”單沉舟什麽都聽不見去了,信紙被他寶貝地揣進懷裏,他大步地朝府外走去,剛被拴緊馬廄的千裏馬再次被牽出來,單沉舟沒有猶豫地就翻身上馬。馬蹄聲疾馳而過,塵土飛揚。寒風裹著眼淚向後,單沉舟握著馬鞭的手指破了皮,鮮血蜿蜒汩汩向下。待一路疾馳到了城門口,看到城門口一排排將領,單沉舟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他顫抖著手重新拿出了信紙,在阿子留給他的最後一封信上,最後一行寫著這樣的一句話——“最後,阿子希望沉舟能允諾我一件事。若有一日,阿子先沉舟一步離開,阿子希望沉舟一定要活到白首再來見阿子。”“阿子收不到沉舟的迴信,所以隻要沉舟看到了這封信,阿子就當你答應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單沉舟另一隻手捂住胸口,又是哭又是笑:“你哪裏是先我一步,你是先我幾十年……”悲切婉轉的音樂聲再次響徹放映廳,伴著單沉舟悲慟的哭聲,看的葉澤西的眼淚都潸然而下。賀謹昀拿出一張紙巾遞給葉澤西,葉澤西接過,聲音哽咽,小聲說:“我又改主意了,我果然要去買刀片送給你。”賀謹昀失笑:“好,買!你送的我都要。”葉澤西沒有再跟他貧,電影分明還沒有播完,葉澤西卻分外篤定說:“賀老師,你這部電影真的要爆了。”賀謹昀低頭,看著葉澤西紅彤彤的眼睛,耳邊是放映廳觀眾的抽泣聲。賀謹昀目光灼灼,聲音磁性低沉:“嗯,我也覺得。”第106章 【106】冬日的寒風冷冽, 從大敞的城門一路吹過,刮得人臉頰猶如刀割。單沉舟騎著馬,就這麽駐足在熙熙攘攘的城門口, 赤紅著眼睛看著人來人往。很快就有人認出了他, 守衛上前詢問,單沉舟也隻是沉默不言。終於,單沉舟動了。他調轉了馬頭,迴了單府。單沉舟不能走,也走不了。他是奉旨迴京, 如果此時離開, 那便是抗旨,甚至還有可能是更嚴重的罪名。如若他走了,那留在單府的父母, 都免不了牢獄之災。單沉舟雙眼赤紅,啞著聲道:“阿子, 要委屈你再等等我了。”冬去春來, 又是一年中秋, 單沉舟終於再次踏上了前往寧城的路。昔日這座不夜城的模樣一一浮現在腦海,隻是昔日盛況, 如今早已不複存在。城池被摧毀,家破人亡,留下的隻有一片燒焦的廢土以及一望無垠的廢墟。戲院的位置並不難找,那條路單沉舟已經走了無數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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