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君,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言,有些事情想必你也清楚,我其實是受命行事,至於是誰,大家都明白,所以還請石川君多多擔待一二,抬手放我一馬,李某感激不盡!”


    李誌群也不打算藏著掖著,對方明顯是忌憚影佐裕樹,所以撇開相關內容,刻意針對自己,那麽自己就反其道而行,抬出影佐裕樹來爭取機會。


    石川武誌早就有所準備,看到李誌群把話說開,也幹脆沒有了遮掩,一拍桌案,曆聲嗬斥道:“八嘎,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不要忘記了你的身份!這裏是帝國軍隊的憲兵司令部!”


    李誌群看著石川武誌發飆,也是不敢刺激對方,萬一真的犯渾,豈不是吃了眼前虧,他趕緊解釋道:“不敢,不敢,我隻是想石川君高抬貴手,不然,這麽大的損失,我無法向上麵交代!”


    “上麵?嗬嗬,李部長,你的膽子大了不少嘛,現在敢和我討價還價了,你以為得了影佐將軍的青睞,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了?你要搞清楚,這裏是上海……”


    說到這裏,石川武誌重重的敲擊著桌案,發出咚咚的響聲,聲音也大了起來:“在上海,無論是誰,都要守規矩,守藤原會長的規矩,不然就算是影佐將軍,也保不住你!”


    石川武誌的眼神犀利,緊緊地盯著李誌群,眼中的殺機根本不做掩飾,顯然有一言不合,就要發作的架勢。


    李誌群頓時被壓迫的不敢多言,他深怕對方不顧利害,直接下令扣押自己,憲兵司令部的大牢可絕非善地,就算是不對自己嚴刑拷打,哪怕就是真的關押上一段時間,自己這個警政部長也是顏麵掃地了。


    這個時候駱興朝看到場麵僵持,知道自己不能光看著不說話,不然過後李誌群必然心存芥蒂,他趕緊上前,躬身一禮,開口解釋道:“石川君,還請息怒,我們絕沒有違逆藤原會長的意思,之所以這樣做,絕不是為了私利,這也是影佐將軍為了解決我們警政部和特工總部資金困難的問題,不得已而為之,而且我們運輸的貨物,根本沒有在上海地區銷售,全部運往了杭州,所以對藤原會社的利益並沒有影響……”


    “你們這是狡辯!徹頭徹尾的狡辯!”石川武誌高聲打斷了駱興朝的話,手指著他的腦袋,破口大罵!


    然後又看向李誌群,嗬斥道:“李誌群,你們七十六號霸占著整個滬西的黃賭毒生意,利潤豐厚,我看在影佐將軍的麵子上,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你再三容忍,可是你竟然敢走私管製物資。


    所有進入上海的管製物資,都必須要按照製定的價格,出售給藤原會社統一處置,這是藤原會長定下的規矩,你們不是不知道,可是仍然一意孤行,你還把我們放在眼裏嗎?”


    說到這裏,石川武誌怒不可遏,也懶得再和這兩個人廢話,他今天就是要給對方一個教訓,所以也用不著太客氣,立時一聲命令,從門外衝進來幾名憲兵,一擁而上,將李誌群和駱興朝挾製住。


    “石川君,你這是幹什麽…”


    這一舉動,頓時讓兩個人嚇了一跳,沒有想到,石川武誌根本不顧忌影佐裕樹,真的會對他們下手,自己這一次竟然是自投羅網了。


    尤其是駱興朝,心中叫苦不迭,這一下子弄巧成拙了,連自己都搭進去了。


    “帶出去!”


    憲兵們推推搡搡地把兩個人帶出了辦公樓,拐到了一處空地上,這個時候,另外一隊憲兵隊也將捆綁結實的葉耀先等人帶了過來。


    葉耀先等人也看見了李誌群和駱興朝,頓時好像看到了救星,試圖向兩個人唿救,可是他們嘴裏被塞了布團,無法出聲,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一行總共二十三人,一個不少,都推到一處牆邊,然後被踢倒在地,麵向牆跪了一排。


    李誌群和駱興朝頓時反應了過來,這竟然是要行刑槍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石川武誌難道真的不顧一點情麵?這是瘋了嗎?


    就在他們驚恐不安的時候,石川武誌也隨後來到了刑場,邁步站在李誌群的身旁,冷聲說道:“李部長,看在影佐將軍的麵子上,這一次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可是眼前這些人是直接參與者,必須要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李誌群此時又驚又懼,他試圖掙脫身邊的憲兵,可是卻被緊緊挾製,不能動彈。


    他隻好哀求道:“石川君,他們都是南京政府警政部的警員,你不能這樣做,還請三思啊!”


    駱興朝也趕緊說道:“石川君,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有什麽事情可以商量,我們已經上報了影佐將軍,很快就會和貴方溝通,請再等一等……”


    可是石川武誌根本不予理睬,他就是要在影佐裕樹反應之前槍決這些人員,造成既成事實,給李誌群一個下馬威,那裏還管這些,反正殺幾個中國人,對這些日本軍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料想南京的影佐裕樹也不會真的為此和藤原智仁翻臉。


    “執行!”


    石川武誌舉起右手,一隊憲兵立時舉槍頂在這些人犯的後腦勺上,隨著石川武誌的手臂猛地一揮,一陣槍聲響過,所有人犯都是頹然倒地,立時斃命!


    “啊!”


    “啊!”


    李誌群和駱興朝都是嚇得眼眉一跳,忍不住失聲而唿,這些部下當著他們的麵被槍斃,兩個人眼睜睜的看著,卻是無能為力,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身邊的這些日本憲兵都是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根本不將眼前的事情放在眼裏,紛紛上前拖走屍體,清掃刑場。


    石川武誌這時也轉頭對李誌群說道:“李部長,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你以後好自為之,我再提醒你一次,要懂得上下尊卑,否則,下一次,我就不會隻拿這些馬前卒了,送客!”


    說完,揮手示意,憲兵們撤後一步,李誌群和駱興朝這才得以脫身。


    津田尚輝上前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個人才恍然迴過神來,無奈的歎了口氣,失神地隨著津田尚輝離開。


    石川武誌看著他們的背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相信,這一次過後,就算是李誌群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心生妄念了。


    憲兵司令部的大門外,兩個人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李誌群迴首看了看,隻覺滿嘴的苦澀,對駱興朝說道:“完了,搭進去了這麽多的兄弟,這一次算是倒黴到家了!”


    駱興朝也是心有餘悸,扶著李誌群,低聲勸慰道:“主任,石川總算是顧忌影佐將軍,好歹沒有扣押我們,不然局麵更難收拾,我們也算是萬幸,還是趕緊離開這裏為好。”


    “對!快走!”李誌群連連點頭,兩個人腳步加快,這個時候,一直守候在外麵的隨從護衛們也快步迎了上來。


    李誌群趕緊揮手說道:“快,我們走!”


    一行人上了車,車輛飛快向特工總部駛去,車輛後座上,李誌群的心情焦慮,遲遲難以平複。


    按照現在的情況看,藤原智仁是暫時放過了自己,可是這麽大的損失,他根本無法承受。


    那些普通人員的損失還在其次,可葉耀先是他好不容易招攬過來的經營人才,不僅是走私活動的組織者,更是立泰銀行的總經理,做事認真仔細,李誌群對他極為看重,可是卻被日本人一槍就殺了,實在讓李誌群痛惜不已。


    現在人都被日本憲兵殺了,無法挽迴也就罷了,可他最心痛的,還是這批被扣押的管製物資,要知道這一次的走私規模遠遠大於之前的兩次,在豐厚的利益驅使下,李誌群特意擴大了運輸規模,把所有能夠調用的資金都拿了出來,這裏麵有前兩次的走私收入,立泰銀行圈來的錢,還有這幾個月來,滬西地區的全部財政收入,統統都投了進去。


    光是藥品和電材就是之前的數倍,可以說是孤注一擲,可是現在,滿懷希望卻被澆了一頭冷水,冷冰冰的痛徹入骨,原本就捉襟見肘的財政更是雪上加霜,現在可以說是難以為繼了,更不要說,還要孝敬給影佐裕樹的那一部分,李誌群越想越焦慮,隻覺得身體發涼,臉色陰沉的可怕,難看之極。


    身旁的駱興朝看著李誌群如此,隻好再次勸說道:“主任,您不要太過擔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李誌群苦笑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一次是被打迴原形了,隻怕很難翻身了!”


    “這麽嚴重嗎?”駱興朝詫異的問道。


    李誌群也不瞞駱興朝,把自己擔心的事情都告訴了駱興朝,接著說道:“這下子所有的心血都搭進去了,影佐將軍那邊更是難以交代,我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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