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座接著說道:“現在上海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王漢民的投敵,致使救國軍的兩個大隊全軍覆沒,他領導的情報網也暴露了,還有上海站!


    他對上海站的一切情況都太了解了,資金,裝備,人員,這些都是他一手建立的,而且上海站人員在七十六號特工的監視之下,所有人都露了相,所以就算上海站的人員這一次暫時逃了出來,可按照我們的行動原則,這些人也不能再留在上海工作了,都要撤出來。


    可以說,目前我們在上海地區的行動力量為之一空,可是這段時間,我們對偽政府的打擊不能停,這是委座對我親自下的命令,所以我們必須要派新的人員再次進入上海,以最快的時間重組上海站。”


    局座的話讓大家都是相視無言,這個時候的上海就是個大火坑,不僅鬥爭環境極其惡劣,而且一進入上海,麵臨的首要任務就是和七十六號特工總部進行殘酷的特工戰,不管派誰去,都絕對是一件要命的差事。


    黃賢正和寧誌恆卻是心中篤定,自從軍統局建立之初,雙方就已經擺明了態度,上海站的行動工作,保定係絕不插手,隻負責收集情報和物資運輸,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沒有發言權。


    隻怕當初局座也沒有想到,上海之後的鬥爭會如此艱難吧?尤其是偽政府竟然也跑到了上海,致使上海的局麵越發的複雜,現在已經成為軍統局鬥爭最殘酷,犧牲最多的重災區。


    光是倒在上海的高層幹部就已經可以說明一切,原上海站站長鄭宏伯,情報一處副處長段鐵成,到現在還在軍統局大牢裏吃窩頭呢!更不用說現在的王漢民了!


    寧誌恆自己知道自家事,他在上海的力量雖然雄厚,可若是衝到最前線,那可就難保不會出事了,所以對此也是三緘其口,不發一言。


    各地情報站的工作,一向都是由情報一處負責,處長邊澤隻好點頭說道:“我馬上調派得力的行動人員接替上海站的工作,不過站長的人選…”


    局座也是為這件事情頭痛,上海站如此重要,當然要派自己的嫡係人馬掌控,但是現在上海的局勢極為艱難,自己的嫡係雖然不少,可真正有能力應付這樣局麵的還真沒幾個。


    看到局座有些猶豫,邊澤突然眼睛一亮,他忍不住開口說道:“局座,能不能考慮一下鄭宏伯?”


    此言一出,頓時讓所有人都是一愣,鄭宏伯?此人現在不是還在大牢裏吃牢飯嗎?


    邊澤自然由他的打算,鄭宏伯是他多年的好友和舊部,自從被關入監獄之後,他幾次向局座求情釋放,可是局座都沒有同意,這一次總算是個機會,借著上海站局勢危險,讓他臨危受命,再次出任上海站站長,總比他一輩子關在大牢裏好。


    他接著說道:“鄭宏伯為人精明,處事幹練,他又在上海工作多年,對上海的情況很了解,現在上海局麵艱難,正好可以讓他待罪立功,不知…”


    “不行!”


    還沒有等他說完,局座就出聲否決道,“鄭宏伯之前領導的上海站,在那次行動中有多人投敵,人數多達三十多人,現在就在七十六號,派他去上海,一旦被人認出來,王漢民的教訓還不夠嗎?”


    說完,他嚴厲地瞪了邊澤一眼,他知道邊澤的心思,是想要借此機會救鄭宏伯出獄,可這絕不能以上海站的安全為代價。


    其實邊澤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他為人重情重義,對自己的兄弟是真心相待,所以一下子就想到了鄭宏伯,可很快反應過來,這個提議顯然是不合適的。


    看到局座嚴厲的眼神,邊澤頓時嚇得一身冷汗,心頭一緊,趕緊說道:“都是我欠考慮,妄言了,妄言了!”


    看到局座最親信的手下都吃了癟,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多言,局座長出了一口氣,想了想,終於開口說道:“我看,就讓北平站副站長陳鴻池,調任上海站站長,這個人在行動上算是把好手,正好可以發揮所長,骨幹人員也可以從北平站調配,讓他自己選,其他的人員由總部挑選,要挑一些行動好手,七十六號可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局座一拍板,其他的人自然沒有二話,都是紛紛點頭,不過局座又接著說道:“上海站的人員要盡快撤出來,誌恆,就由你們情報科來安排,沒有問題吧?”


    寧誌恆想了想,有些猶豫的問道:“撤到哪裏?如果隻是撤到蘇南交給救國軍,那沒有問題,可是別處就困難了。”


    “當然是撤到蘇南,等下來我就和你詳細交代,這件事情要抓緊,他們留在上海,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是,我會盡快安排。”


    大事商量已定,這次的會議就結束了,寧誌恆和黃賢正一起迴到了黃賢正的辦公室。


    兩個人關上房門,黃賢正就忍不住冷笑一聲道:“這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想當初他為了把我們從上海踢開,拚了命的攬權,可是呢?現在那裏成了一個無底洞,填進去多少人了?還執迷不悟,我看照這樣下去,陳鴻池也挺不了多久,你可要拎清楚,和這個人保持距離,別把我們自己搭進去!”


    寧誌恆微微一笑,說道:“您放心,老實說,局座也是不容易,上麵壓著他動手,他還敢抗命?不過上海現在局勢確實是危險,我實在是不放心,想著幹脆現在就借這個機會迴去。”


    “現在迴去?”黃賢正有些猶豫了,之前他的確是盼著讓寧誌恆早點迴去主持工作,躲開即將到來的內部整肅,可是現在他又不想這麽快讓寧誌恆迴去了。


    “現在上海太危險了!要不拖一段時間,王漢民的投敵,到底有多大損失難以估計,他到底知道多少,我們也不能確定,其中要是牽扯到你,可就不好了!”


    寧誌恆不以為意地說道:“這倒是無妨,相反,我早一點趕迴去,還能夠控製住局麵,不然我手下的力量太分散,各自為戰,反而發揮不了作用。”


    黃賢正知道寧誌恆的意思,他也知道,寧誌恆手中的底牌很多,絕不單單就隻一個上海情報科,他如果迴去可以整合手中的各處資源,把局麵控製住。


    他忍不住再次問道:“你確定沒有影響?”


    “您放心,我和王漢民之間就見過一麵,當時他請我援手救出他的電訊科長,我最後通過日本憲兵司令部把人救了出來,好在以七十六號的能量,他們查不到憲兵司令部去,不過這件事情畢竟是個漏點,我要盡早迴去準備,堵住這個漏洞。”


    黃賢正慢慢地點了點頭,答應道:“明天,明天我就去和他提這件事,讓你盡早趕迴上海,其實我看他現在焦頭爛額的,也未必沒有讓你迴去的意思,隻是剛才人多,他不好明說。”


    寧誌恆說道:“局座昨天晚上和我談話的時候,也隱隱透露了一點意思,不過我怕他把上海的爛攤子交給我,就沒有接他的話,好在現在有了陳鴻池,您明天一說,估計問題不大。”


    兩個人打好了自己的算盤,準備明天去和局座交涉,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根本沒有等到明天,當天晚上局座就一個電話,把寧誌恆再一次緊急召到總部辦公室。


    寧誌恆不敢怠慢,接到電話後,就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一進辦公室,就看見局座正在屋子裏背著手走來走去。


    局座一轉頭看到寧誌恆進來,臉色鐵青,目光如炬,額頭青筋暴起,這副模樣的讓寧誌恆心頭一顫,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局座如此兇狠的表情,一時間也是有些驚疑不定。


    “你在七十六號的內線能不能接觸到王漢民?”局座劈頭就是一句,語氣狠厲之極!


    寧誌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他很敏銳的察覺到,事情絕對和王漢民有關,難道是上海站出了問題?


    他小心翼翼地迴答道:“很難接觸到,他的地位屬於中層幹部,王漢民的被捕,也是他憑借著一些跡象才發現的,但也不知道具體的被捕人員,要不然也不會讓我們確認行蹤,局座,是又出了什麽事情嗎?”


    局座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有些不甘心的吐了口氣,聲音裏透著憤怒,一字一頓的說道:“南京站完了!”


    “什麽?”寧誌恆驚唿了一聲,“怎麽迴事?怎麽會是南京?”


    他以為是上海又出了問題,可是怎麽一下子轉到了南京,而且問題這麽嚴重?


    局座接著說道:“就在今天上午,南京站的所有成員都遭到了襲擊,一百多名人員被殺被捕,隻有站長顧錦龍逃了出來,其他人都沒有幸免,我的一個暗子也暴露了,南京站全軍覆沒,王漢民,又是王漢民!這個混蛋!叛徒!敗類!”


    最後幾句話,幾乎是咆哮而出,以局座的城府竟然如此失態,這是從所未有過的,可見此時他心中的憤怒,根本無法抑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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