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誌恆放下電話,馬上又拿起來撥打了出去,很快接通了警察局劉大同的電話。


    “大頭,東西取迴來了嗎?”


    “報告處座,取迴來了!我這就給您送過去!”


    半個小時之後,劉大同趕到了寧誌恆的辦公室,取出一個厚厚的記錄本,遞交到寧誌恆的麵前,開口說道:“處座,這就是我安排在林慕成身邊,一直監視他的動向記錄,他主要接觸的人員,還有重要的動態,都記錄在案,我按照您吩咐,命人送迴了重慶。”


    寧誌恆接過這本厚厚的記錄本,為了監視林慕成,劉大同這兩年來一直不折不扣的執行寧誌恆的指令,投入很是不小,這讓寧誌恆非常滿意。


    “大頭,在我這些手下裏麵,你跟我的時間最長,做事也最讓我放心,林慕成的事情你做得非常出色,唉!拖了這些年,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以後你也不用再操心此事了。”


    對於寧誌恆的誇獎,劉大同聽的心頭一熱,趕緊立正迴答道:“我劉大頭有今天,都是處座您的栽培,自當盡心竭力。”


    說到這裏,他聲音放低,有些擔憂的問道:“處座,林慕成可是林震的兒子,您不會真的對他下手吧?”


    寧誌恆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溫言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林慕成的事情我自有妥善的辦法解決,不會硬來,這一次讓你來,還有一件任務交給你。”


    說完他從抽屜裏取出兩張照片,交給劉大同,吩咐道:“還是和以前一樣,這兩個人是日本情報部門的間諜,我懷疑他們已經進入了重慶潛伏,你讓延慶去找一找,找到後不要驚動他們,直接向我匯報,如果我不在,可以直接向衛副處長匯報,我已經給他交代清楚了。”


    劉大同接過照片,點頭領命,然後接著說道:“處座,順元堂的案子還需要我做什麽?我已經下令在金陵大學附近設了一個警所,專門派了一個警長負責金陵大學的治安,以後誌明的安全絕不會出現問題。”


    劉大同做事周全,寧誌明一出事,他就趕緊著手布置,亡羊補牢猶未晚矣,這一次處座沒有怪罪,可如果再出現意外,隻怕就沒有那麽容易過關了。


    寧誌恆聞言連連點頭,他用手指著劉大同,重重的點了點,滿意的笑道:“大頭,到底老練了,還是你做事合我的心意,不錯,預防工作要放在前麵,好,做的好!”


    又聽到寧誌恆的這番誇獎,劉大同喜不自勝,暗自得意,幸虧自己的小心謹慎,果然是對了處長的意。


    寧誌恆接著問道:“你這兩天去看誌明了嗎?他恢複的怎麽樣?”


    劉大同趕緊點頭說道:“我每天都過去看一看,誌明恢複的很好,精神也大好了,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寧誌恆抬手看了看手表,想了想,點頭說道:“好,我今天還有些時間,正好去看看他,你跟我一起去。”


    劉大同急忙稱是,寧誌恆一行人很快趕到了渝州醫院,來到了寧誌明的病房。


    在病房門口還留著兩名行動隊員守衛,他們都是曾興國安排保護寧誌明的人員,看到寧誌恆出現,趕緊立正敬禮。


    寧誌恆揮手示意,抬手推門而入,這個時候寧誌明正趴在病床上麵看書,聽到有人進入趕緊把書塞進枕頭下麵,這才轉頭看向門口,一看是自己的二哥,頓時嚇了一跳。


    他可是等閑都見不到自己這位二哥一麵的,估計要不是這一次自己受傷,隻怕根本都見不到。


    他趕緊出聲問道:“二哥,你怎麽過來了?”


    寧誌恆幾步走到他的床前,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感覺怎麽樣?傷口還痛嗎?”


    寧誌恆的性情內斂,對人一直都是不苟言笑,即便是對自己的弟弟也是如此,在寧家是出了名的難相處,隻是後來軍校畢業,這才好了起來,所以小弟寧誌明對他一向都是敬畏有加。


    聽到寧誌恆詢問,趕緊點頭說道:“好多了,也不痛了,就是老是趴著,胸口悶的很,真想早點好,這醫院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劉大同取過一個座椅,讓寧誌恆坐下,自己站在寧誌恆的身後。


    寧誌恆點頭說道:“嗯,還是要多喝水,尤其是用了消炎藥之後,要大量喝水,這樣藥效才好!”


    “知道了,大夫也這麽說,二哥,這些消炎藥很貴吧?我聽大夫說,現在在重慶,想要搞到這樣一支多息磺胺,別提有多難了,這次我的兩個同學也幸虧有這藥,不然也危險了。”


    一旁的劉大同嗬嗬一笑,開口說道:“這倒是真的,現在要想買到磺胺,隻能在黑市,還必須要用美元和黃金交易才行,法幣都買不到,普通人家想都別想,不過好在我們都有儲備,就是以防不時之需。”


    寧誌明聽到這話,卻是眉頭一蹙,想要開口卻又忍住了,寧誌恆和劉大同都是精明過人,對寧誌明的表情看的清楚,但都沒有再說什麽。


    三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寧誌恆對劉大同說道:“你有事就先迴去吧,我在這裏留一會!”


    劉大同知道寧誌恆有話要對弟弟說,便點頭答應,和寧誌明打過招唿後,轉身快步離去。


    寧誌明看著劉大同離去,這才低聲問道:“二哥,這劉局長可是堂堂警察總局局長,可是在你麵前連坐都不敢坐,你這個官到底是做什麽的?平日裏,父親和大哥都不讓我打聽!”


    寧誌明對劉大同的觀感很好,這位劉局長一直是平易近人,平日裏經常帶著禮物登門拜望父親,和寧家走的很近,上一次自己開槍傷人,也是這位劉局長親自把自己送迴家。


    可是這樣的一個在外麵威風八麵的角色,在自己二哥麵前,卻表現的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這讓他對自己的二哥更加感到好奇。


    平日裏,他隻知道自己這個二哥極為神秘,從不輕易露麵,自己向幾位長輩打聽,也都沒有人對他多說一句,顯然是忌諱極深,現在他終於忍不住當麵向寧誌恆詢問。


    寧誌恆聽到他的問話,也是眉頭一皺,搖頭笑道:“以後你自然就知道了,你也不要去打聽,別人提及我的名字,你也不要亂說,不管是誰問,都不要提及我。”


    寧誌恆是怕弟弟年輕,把自己和寧家的關係透漏出去,那樣對自己,對寧家都不是好事情。


    寧誌明還是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自然是頗為失望,他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父親和大哥也是這麽囑咐我的,不讓我在外人麵前提及你。”


    寧誌恆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接著說道:“這都是為了你好,我這些年在外麵結了不少仇家,是怕別人找上你們,你要了解我的苦心。”


    寧誌明其實心裏也有些這樣的猜測,聽到二哥的解釋,當下也點頭答應。


    寧誌恆這才又開口問道:“剛才你有什麽事情要說?我看你又不想說了,有事情需要我幫你嗎?”


    寧誌明聽到寧誌恆的詢問,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出聲說道:“二哥,你說我們寧家有錢有勢,就是警察局長也要唯命是從,我開槍殺了人可以平安無事,我受傷了可以用最好的消炎藥救命,可我的那些同學們為什麽不能?他們都是有理想,有才華,有抱負的青年,可就是因為他們沒有錢,隻能擱置學業,去到處求生活,這是不是社會不公平?我之前求父親資助學校,他還總是不願意,這算不算為富不仁?”


    “住嘴!子不言父過,越說越不像話了!”寧誌恆喝道。


    寧誌明被二哥的眼睛一瞪,頓時嚇得身形一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


    寧誌恆麵色緩和了一下,這才盡量平心靜氣的解釋道:“資助學校的事情,父親已經在和陳校長接觸商討這件事情,你們學校應該很快就可以複課,他並不是不舍得花錢,隻是不想太招搖,你誤解父親了。


    至於你說的公平一說,這個問題太大,我也無法迴答你,這個社會總是有階級的存在,有地位的差異,想要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不能!這還是等你以後自己在社會實踐中摸索和判斷,我不會給你強加任何思想,老實說,就是我自己也很迷茫,但我相信,我們國家以後的路會越走越好,社會形態也會越來越合理,不過這需要時間!”


    寧誌明原以為自己的一番言論會被二哥嚴厲的責罵,然後就是一大堆教條式的訓斥和反駁,可是出乎他意外的是,自己的二哥卻是沒有任何說教之詞,甚至言明,就連他自己也是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反而鼓勵自己日後依照自己的意願,去探索和選擇,寧誌恆的開明態度,讓寧誌明非常意外。


    這個時候,寧誌恆起身,突然伸手從枕頭下麵抽出一本書籍,寧誌明臉色大變,趕緊試圖搶過來,卻被寧誌恆揮手打開。


    看這本書的封麵是一本雜文書籍,寧誌恆打開之後,才發現除了前麵幾頁是雜文,後麵的內容卻是和雜文毫無關係,盡管換掉了封頁,可是這本書的內容他太熟悉了,甚至他可以默背其中的段落,因為這赫然是一本紅黨宣言!


    寧誌恆不禁臉色一變,他趕緊對寧誌明低聲喝問道:“你怎麽看這種書?”


    寧誌明愣了愣神兒,卻是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硬著頭皮說道:“怎麽了,我閑著看看雜書,又沒有什麽不對!”


    寧誌恆又把書籍甩在他的麵前,沒好氣的說道:“你真當我是傻子嗎?換了封麵就可以瞞過別人?我就說你今天的話沒頭沒腦的,必有原由!”


    寧誌明趕緊將書抓緊,又塞迴了枕頭下麵,緊緊地壓住,嘴裏賠著笑臉說道:“原來二哥你也看這些書,我還以為你們隻看三民主義呢!我就是借鑒一下,你不也說要在實踐中摸索嗎?我多看一看,也是為了多了解一下。”


    寧誌恆搖了搖頭,沉吟的片刻,接著說道:“你要多了解一些思想和言論,我並不反對,不過絕不能讓外人知道,這些書籍太顯眼了,這次是我看到了,下次萬一讓別人看到怎麽辦?要知道這裏可是重慶,是國黨的心腹之地,千萬不要留人口實,不然都是一場麻煩,就是我也救不了你,這書看完之後趕緊燒了,絕不能留在身邊。”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借來的!”寧誌明急忙說道。


    “再說,二哥,現在都是兩黨合作了,等以後抗戰勝利了,大家同組政府,以後都是一家人了,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吧?”


    “幼稚!意識的差異最後就會發展成你死我活的鬥爭,如果都可以坐下來談,中國早就富強起來了,何至於讓小小的日本欺在頭上。”


    說到這裏,他語氣加重,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將來選擇什麽道路我不管,但頭腦一定要時刻警惕著,別栽在這些小事上麵,要學會保護自己,保護家人,明白嗎?”


    寧誌恆的話讓寧誌明心頭恍然,二哥話裏的意思很清楚,他並不是阻止接觸這些言論和思想,隻是讓自己要更加隱蔽,要對時局保持警惕,不能太樂觀!


    “知道了,二哥,我一定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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