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良弼一聽,這才知道黃賢正的真正打算,也是點頭說道:“其實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想和你談一談,這件事情吃力不討好,我們根基尚淺,是不宜參與其中的,你有應對之策,那就最好了。”


    說完,他突然想起一事,一把抓住寧誌恆的手臂,低聲問道:“你前些天和跟我說,有辦法談成我和淑嵐的親事,你現在這都打算走了,那我的事情怎麽辦?”


    衛良弼現在一腦門心思都在自己的親事上麵,因為林震的反對,他每天和林淑嵐見麵都是偷偷摸摸的,心中自然是焦急,後來聽到寧誌恆拍胸脯保證,可以做通林震的工作,他心裏雖然不信,可是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現在看到寧誌恆要跑路,自然是忍不住出聲詢問。


    看著衛良弼著急的神情,寧誌恆不覺有些好笑,這個師兄向來是沉穩練達,從來沒有見到他像現在這樣的沉不住氣,可見這世上男女沒有幾個能夠躲過“情”這個字的糾葛。


    寧誌恆邊笑邊調侃著說道:“哎呀,我看你不著急不著慌的,還以為你胸有成竹,不用我幫忙了呢?搞了半天,還是要我出馬!哈哈!”


    麵對寧誌恆的打趣,衛良弼不禁有些惱羞成怒,他一拳打在寧誌恆的胸口,嘴硬著說道:“不要給我打哈哈,有什麽辦法就痛痛快快地告訴我,別賣關子!”


    看著衛良弼越是焦急,寧誌恆卻是越渾不在意,他嘴裏接著開著玩笑,戲弄了師兄幾句,這才笑著說道:“你就放心吧,就在這幾天,我就把這件事辦成,到時候你聽我招唿就是了,不過是手到擒來,小事一樁!”


    說完,笑嗬嗬地拍了拍衛良弼的肩膀,任憑衛良弼如何試探,也不再和他多言。


    時間已經很晚了,兄弟二人說笑了一會,便也熬不住睡意,各自會辦公室休息,寧誌恆照例還是在沙發上對付了幾個小時,直到天亮方醒,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到了中午時分,他正在辦公室裏書寫報告,衛良弼突然推門而進,幾步來到寧誌恆的麵前,急聲說道:“剛才,你大哥打過電話來,說是你的小弟誌明被人砍傷了,現正在醫院救治。”


    寧誌恆腦子頓時一激,豁然站了起來,看著衛良弼問道:“傷的怎麽樣?在哪所醫院?”


    “傷勢沒有說清楚,隻說還在搶救,目前在渝州醫院!距離不算遠,我已經讓老簡去冷庫取了三支多息磺胺,我們這就過去!”


    寧誌恆不再多言,他心急如焚,邁步就出了辦公室,趙江等人一見,趕緊打電話召集了衛隊,緊跟著就下了辦公樓。


    到了樓下,簡正平帶著藥也趕了過來,一行人上了車,快速駛出了大門,向渝州醫院趕了過去。


    坐在轎車裏,寧誌恆這才對衛良弼問道:“電話裏說沒說是什麽人砍傷的?”


    按照寧誌恆之前的吩咐,寧家人如果有急事找寧誌恆,都要先通知衛良弼,向寧誌恆來轉達消息,寧誌恆不在重慶的時間裏,寧家的很多事情都是由衛良弼來幫助處理的。


    比如寧家人剛剛來到重慶的時候,根基不穩,經營的商鋪和碼頭被地方幫派勢力覬覦,就是衛良弼出手解決的,還有寧誌恆二伯的公職,也是衛良弼在市政廳安排的一個肥缺,甚至連父親寧良才的過壽辰,都是衛良弼安排簡正平來張羅,可是說,一直以來都是衛良弼在替寧誌恆照顧家人。


    所以這一次,當寧誌明被人砍傷之後,大哥寧誌鵬第一時間給衛良弼打去了電話。


    衛良弼聽到寧誌恆的問話,搖了搖頭,開口解釋道:“電話裏說的太倉促,隻說在渝州醫院救治,我已經派讓老邵隨後就到,很快就可以查清楚。”


    寧誌恆皺著眉頭,他最怕的就是家人出事,他這些年來殺的人實在不少,尤其是日本人,可謂是生死大敵,為了家人的安全,他甚至不讓家人向外透漏自己的身份,除非必要,他都極少迴家,就是為了保護家人的信息不外露,免受自己的牽連。


    可是這一次自己剛剛主持清剿工作,自己的弟弟就遭受襲擊,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要是這樣,可就麻煩了,寧家這麽這麽多人,自己要是想都照顧的周全,那可是太困難了。


    寧誌恆一時有些心亂,別看他一向心狠手辣,殺伐決斷,可是那是針對別人而言,如果涉及自己的至親,他也是難免有些失措。


    一行人很快趕到了渝州醫院,這裏是重慶城裏有數的大醫院,醫療條件相對較好。


    一行人很快趕到了急救室,這個時候,急救室門外已經站了不少人,除了父親寧良才和大哥寧誌鵬以外,還有幾個氣質文雅的男子。


    看到是寧誌恆親自到來,父親寧良才不禁喜出望外,他安排寧誌鵬給衛良弼打電話,隻是要衛良弼來處理事情,畢竟由軍統局來出手,比自己這一介商人要方便的多,可是他並沒有想到,一向都不露麵的二兒子竟然破例出現在麵前。


    要知道這一年多來,也就是二十多天之前,寧誌恆才迴過一次家,平時父子二人連見一麵都不得。


    “誌明現在怎麽樣了?”寧誌恆直接開口問道。


    寧誌鵬見到寧誌恆出現,也是吃了一驚,趕緊迴答道:“聽說背上被砍了兩刀,現在正在救治,我們接到消息,趕到這裏的時候,人已經送進去救治了。”


    衛良弼示意簡正平,簡正平趕緊把一隻藥盒取了出來,對寧良才低聲說道:“這是三支磺胺,您看…”


    寧良才擺了擺手,輕聲說道:“哦!不用了,我已經帶了幾支過來,剛才送到急救室裏麵了。”


    現在的重慶因為物資封鎖,人口膨脹等各種原因,各種物資都是嚴重短缺,哪怕是渝州醫院這樣的醫院,普通的西藥都已經是非常緊張了,更何況是像磺胺這樣貴重的藥品,根本是沒有庫存的。


    如果病人需要用磺胺,都要病人自己帶過來,當然一般病人根本用不起的。


    可是寧家自然不是一般的人家,寧誌恆早就給家中準備了足夠的藥品,磺胺更是重中之重的必備藥品,所以寧父聽到小兒子受傷,趕緊把藥品帶了過來。


    這個時候,一位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也看向了寧誌恆等人,寧誌鵬這才趕緊介紹道:“這位是金陵大學的校長陳先生,是他們把誌明送到醫院來的,我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隻是知道誌明在校門附近,被人襲擊,一同被砍傷的,還有誌明的兩個同學,一起送了過來。”


    這個時候張校長也看出寧誌恆等人的氣質迥然,和平常人不同,這些人雖然也都是中山便裝,可是樣式統一,身形健壯,頓時心頭一震,不出意外,這些人一定是政府部門的官員,早知道寧誌明的家庭不一般,現在看來果然不是一般商人那麽簡單。


    陳校長上前一步,麵色歉然,無奈地說道:“鄙人陳光裕,寧誌明這幾個同學都是我們金陵大學的學生,可我卻無力保護他們周全,真是慚愧!”


    寧誌恆一聽是金陵大學的校長,也是不敢怠慢,這個陳光裕在學術界也是著名的學者,身份地位不低,他身子向前,伸手與陳光裕握手示意,和聲說道:“陳校長,久聞大名,失敬了,舍弟遭逢意外,勞煩您了!”


    看到寧誌恆態度和藹,陳光裕也是心中稍寬,趕緊說道:“不敢當,不敢當,都是我們學校保護不周,這才讓這幾個學生受了傷,不過我已經報了警,一定要給寧同學他們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寧誌恆身後的幾人都是麵露不屑之意,這個教書匠簡直不知所謂,他們軍統局還用警察局來給公道?真是笑話!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陳光裕身後的一個長衫老者,立時把寧誌恆的目光引了過去。


    寧誌恆側目一看,頓時心神一怔,這個長衫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金陵大學的教授方博逸。


    “方教授?真是沒有想到,在這裏遇見了您!”


    寧誌恆趕緊往前一步,向方博逸伸手示敬,方博逸也是微微一愣,趕緊伸手與寧誌恆相握,仔細端詳了一下寧誌恆,麵帶疑惑之色,和聲問道:“真是對不住了,看著先生有些麵善,可是一時想不起來了,不知…”


    寧誌恆看著方博逸的表現,一時也拿不準他到底有沒有記得自己,畢竟他和方博逸也隻是在幾年前見過一麵,自己能夠記得方博逸,那是因為自己清楚的知道方博逸的特殊身份。


    可方博逸卻不一定記得自己,要知道當時自己隻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登門拜訪的,對方不記得也很正常。


    “鄙人寧誌恆,三年前曾經在南京拜訪過您,那個時候,是請您鑒賞一枚翡翠勾玉和印章,不知您還有沒有印象?”


    寧誌恆的話一出口,方博逸頓時作恍然大悟狀,連聲說道:“哦!想了來了,想起來了,真是失禮了,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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