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座看到大家都不敢多言,也知道有些失態,強忍著怒火說道:“事情已經出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決,向南,鄭宏伯也是你的老部下,你說一說!”


    邊澤被處座點了將,也隻好開口說道:“上海現在是日本人的大本營,到處都是軍警和憲兵,特高課在那裏肯定是占盡了上風,上海站是敵後作戰,危險自然是無處不在,這一次失手,鄭宏伯雖然是負有責任,但還請處座看在他多年戰鬥在一線,從輕處罰,留他一條性命!”


    邊澤此人最重情義,鄭宏伯是他多年的老部下和搭檔,此時走了水,邊澤自然是想拉他一把的,所以就算是處座的怒火難消,邊澤還是要試一試,救下鄭宏伯一條命。77dus


    “是啊,處座,上海那裏的局勢錯綜複雜,敵人的勢力太大,鄭站長在敵後堅持,也是很不容易的,還請處座酌情考慮!”行動科長趙子良也開口求情,畢竟都是同僚,以後誰能保證自己不出紕漏,還是要保一保的!


    “好了!”處座大手一拍桌案,喝止了其它人的發言,“軍法無情,你們還是考慮一下情報站的問題吧!”


    所有人的心頭一沉,知道鄭宏伯難逃此劫了,處座的為人強勢,絕不容他人違拗心意,就是再多說也是無用。


    一直沒有說話的情報科長穀正奇說道:“我覺得情報站已經沒有留守的必要,大家都清楚,這麽多的人員被俘,大量的投敵已經難以避免,情報站都是舊人,相互之間太熟悉,其它人再留在上海就太危險了,所以我認為,馬上撤離已成定局,還請處座早做決斷!”


    此言一出,大家都紛紛點頭,都是經驗豐富的老牌特工,知道這是唯一的處置辦法,明明知道有暴露的風險,還勉強留在險地,這不是勇敢,這是愚蠢!


    “處座,還是把人都撤迴來吧,那可是一百名老特工,都是我們的老底子,不能就這樣丟在上海,太危險了!”行動科副科長向彥也開口說道。


    “再說,上海站不是還有誌恆這個情報站嗎?他的工作能力大家都是清楚的,這幾個月來,不光是炸了福岡倉庫,還獲得了大量的軍事情報,老實說,現在徐州會戰打得這麽順利,誌恆的功勞是有目共睹的,前段時間還殺了青幫的大頭目陸天喬等幾個大漢奸,有他在,鄭宏伯的情報站完全可以裁撤掉嗎!”


    黃賢正這個時候也借著這個機會,準備把寧誌恆的這個副站長扶正。


    大家夥一聽就知道,這位黃副處長又想要插手上海,準備徹底把這個甲種大站掌握在手裏,於是都把眼光轉向了處座。


    處座淡淡地看了看黃賢正,雖然黃賢正說的非常有道理,以寧誌恆的能力主持上海的全麵工作,肯定是綽綽有餘,可是處座是絕不可能這樣做。


    那可是大上海,全國乃至全亞洲最大的經濟大都市,全國的物資貨物的交易地,也是全國的情報匯集中心,上海實在是太重要了,就是放棄任何一處分站,他也不會放棄上海站,這裏必須要由自己的嫡係掌握。


    “誌恆的能力我從不懷疑,可是他的資曆太淺,出道尚短,當初以少校擔任上海站副站長,已經是破格提拔了,上海不同於別處,必須要一個經驗豐富的老人坐鎮,我才能放心!”處座一口就迴絕了黃賢正提議,讓他斷了這個念想。


    黃賢正心中不悅,但是臉上仍然是笑容可掬,連連點頭說道:“還是處座想得周到,是我欠考慮了!”


    到底還是軍事主官的權威擺在那裏,黃賢正也是沒有辦法。


    “我決定,原鄭宏伯及所屬情報站人員盡數撤離上海,武漢站副站長王漢民調任上海站站長,並挑選所屬的精幹人員前往上海重組上海軍事情報站,發電通知寧誌恆,讓他多留心鄭宏伯的行動,敢有投敵的傾向馬上動手抓捕。”


    說完,他猶豫了片刻,再次說道:“這一次上海站失利,肯定有不少投敵的人員,他是行動高手,鋤奸的任務就交給他了!”


    黃賢正一聽到處座竟然讓寧誌恆再一次在日本人的心髒重地鋤奸,頓時臉色大變,他可不想為了幾個叛徒把自己的心腹大將搭進去!


    他趕緊出聲說道:“處座!這項任務我覺得應該由新任站長王漢民來執行最好,由誌恆出手這有些不妥吧,名不正則言不順嗎?”


    最後一句話,尾音拉的很長,意思很是明顯,鄭宏伯的情報站是處座的人,現在出現了叛徒,處座又不肯放手,繼續安排自己的親信王漢民接任上海站站長,那麽這個任務就應該由王漢民去接手,畢竟清理門戶還是要自己動手才名正言順,再者說王漢民身為正站長,做這樣的事情也是應當應份!怎麽能夠讓身為保定係的副站長動手?確實也說不過去啊!


    處座不由得眉頭一皺,他又何嚐不知道這麽做不妥,不過形勢不由人,這個黃賢正以前隻是低眉順眼的做老好人,誰知道現在竟然如此的難纏,如今自己也不好強令他,隻好耐著性子解釋道:“如今王漢民還沒有上任,等他到任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他初到上海,對上海的情況也不熟悉,進行鋤奸任務也是力有不逮,還是由誌恆出手解決吧!”


    知道人地兩生,能力不濟還要把著上海站不肯撒手,死抓著權柄不放,黃賢正心中暗中鄙夷,不過他卻是不能就這樣妥協,畢竟這件任務太過兇險。


    “上海現在日本人的勢力遍布,這次投敵的人員肯定不會少,誌恆就是長了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把他們都清理幹淨,而且日本人一定盯得很緊,這麽做太危險了,可不要把誌恆也搭進去,不然可就追悔莫及了!”黃賢正咬死了不放,打定主意不接這個燙手的山芋。


    “誌恆是行動高手,當初在日本占領區清除俞立等叛徒,還擊殺了十多名日本特工,不也是全身而退了,忠信你多慮了!”處座卻是對寧誌恆充滿了信心,對於寧誌恆的行動能力,他毫不懷疑,無論布置多麽艱難的任務,這個部下都能夠圓滿的完成,從沒有讓他失望過。


    可是黃賢正這一次沒有打算讓步,寧誌恆的安危是他的底線,這項任務會讓寧誌恆處於險地,他絕不能答應。


    “處座,此一時彼一時也,那個時候我們還占著大部分上海地區,可現在上海已經完全被日本人占領,重兵環伺,那可是龍潭虎穴之地,隻要有一次不小心,就是滿盤皆輸,鄭宏伯就是前車之鑒,恕我直言,您這樣做,對誌恆有些不公平吧!”黃賢正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善,寧誌恆是軍事情報調查處裏保定係的一麵旗幟,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幹將,處座這麽做,他甚至認為這可能是處座有所意圖。


    處座看著黃賢正在這個問題上寸步不讓,就知道這已經是對方的底線了,他可不想因為這個問題再掀起一場風波,之前的一次較量,已經讓他的顏麵大損,最後是領袖出麵,才將這件事情緩和了過去,現在再起衝突,隻怕又要兩敗俱傷了。


    “忠信多想了,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可以退一步,對於崔光啟,必須要清除掉,這個不能打折扣,不過時間上由誌恆自己掌握,至於其它的投敵人員,他可以視情況而定,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自行掌握,盡量清除!”處座說完,看著黃賢正。


    黃賢正知道這也是處座的最大讓步,隻好點頭答應。


    就在第二天,寧誌恆就接到了武漢總部的兩封密電,分別是處座和黃賢正發來的。


    看著兩封電文的內容,寧誌恆不由得有些頭痛,處座的命令是讓他監視鄭宏伯的行動,並盡快清除崔光啟這個叛徒,視情況清除其手下投敵人員。


    而黃賢正的電文就大不一樣,他告訴寧誌恆不可輕易涉險,能拖就拖,最後把鋤奸任務甩給新任上海站站長王漢民。


    兩者的意思都很清楚,寧誌恆想一想就知道其中的原委,不由得有些為難,從他的內心出發,他是想清除掉這個崔光啟,畢竟背叛國家和民族,出賣同胞和戰友,造成這麽大的損失,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正法以儆效尤,可是黃賢正的意思卻是很隱晦,隻怕是牽扯到了上層的利益,據寧誌恆的判斷,黃賢正是想著給新來的站長王漢民一個難題,甚至最好讓他在上海立不住腳,以便寧誌恆這個副站長扶正,將這個位子坐穩了!徹底掌控上海軍事情保報站的大權。


    寧誌恆的判斷極準,這也正是黃賢正的用心所在,上海站雖然是敵後,卻是軍事情報調查處最為重要的據點,掌握了它,比掌握十個分站還重要,這一次鄭宏伯出了差錯,這可是個大好機會,黃賢正又豈能夠輕易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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