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十一點,所有的行動軍官都已經趕迴來向寧誌恆匯報。77dus


    孫家成首先開口說道:“組長,我們發現四名目標裏,其中三名,作戰參謀丁鴻,董風陽,白相祺他們開完會就在機關食堂打了些飯菜,一起在食堂吃完飯,然後迴到自己的房間並沒有出去,但是目標孫玉樹並沒有去食堂,而是自己單獨離開了指揮部。”


    一旁的沈翔接口說道:“他是去到一家叫悅和的小酒館,在那裏獨自一人喝酒,時間是四十分鍾,然後還帶迴來一壺酒,期間隻和小酒館的老板有接觸,我們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之後他直接迴到指揮部自己的宿舍裏,現在我們已經對悅和酒館的老板進行了監視,不過據我們所知,這個酒館老板多年前就在這裏開店,不具備隨時策應目標的條件。”


    “沒有和其他任何人有接觸?”寧誌恆再次確認問道。


    “沒有,隻有這個酒店老板,我們現在還在監視中,要不要抓起來?”沈翔問道。


    “還是繼續監視吧,今天晚上日本間諜一定會把情報傳遞出去,就是不知道以何種方式,以日本人的常態來分析,鼴鼠身邊一定會有一個信鴿,我們就是要把這個信鴿找出來,一切就都清楚了。”寧誌恆吩咐道。


    “組長,我有一點想法,”沈翔忍耐不住心中的一些疑惑,“既然是這種作戰軍隊中的間諜,因為經常更換駐地,流動性是很強的,您也說過,他的聯絡員是需要跟他一起隨時準備轉移,這樣是不是有些繁瑣了,是不是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不需要聯絡員,自己就有可能直接使用電台發送情報,這在情報鬥爭中是很罕見的,也是違背安全原則的,可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我們也不能一概而論。”


    沈翔的話讓眾人心頭一動,這麽說也是很有道理的,未必不是一條很好的思路。


    寧誌恆聽完之後也是沉默了一會,他仔細地考慮沈翔的分析,不得不說這種可能是有的,而且還很大,但是最終寧誌恆還是否決了這個想法,他慢慢地起身,在原地踱了幾步,搖頭說道:“這麽重要的高級間諜,日本人是不會讓他冒這個風險,畢竟直接攜帶電台和發送電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再說這幾個作戰參謀的臨時住處,你們也都看見了,就是一間簡單的宿舍,隨軍行李也就是一個藤箱就裝下了,根本很難攜帶電台,而且和其他同僚也就是一牆之隔,發報和接收的聲音根本瞞不了人,再說如果發報的時候突然有人上門找他,也會打斷他的發報和接收,我還是傾向於最初的判斷,他的身邊有信鴿,隻不過這個信鴿是跟他一起移動的。”


    說到這裏,寧誌恆一字一句的說道:“很有可能就是指揮部裏麵的工作人員,他們要具備兩個條件,第一有攜帶電台的條件,第二還有便於發報的隱藏地點。”


    一直沒有說話的左剛,也是開口說道:“可是其他三名作戰參謀並沒有和外界有任何接觸,當時因為開完會已經比較晚了,他們三個人結伴直接去機關食堂,我看見他們一直在一起,相互之間很難做手腳,而且和他們接觸的那個廚子我們也已經監視起來了,現在幹脆在屋子裏打著唿嚕,睡得正香呢!”


    “對,而且時開完會直接去的機關食堂,鼴鼠也沒有時間把情報記錄在紙上傳遞,他們三個人也不具備這個條件。”沈翔又接著說道。


    “不過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孫家成接著說道,“白相祺在九點左右的時候,自己出去散步,在散步的過程中也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隻是在一處地方停留了一會,抽了一根煙,然後就迴來了,我留了人在他停留的地方蹲守,看看有沒有收獲。”


    “這個情況很重要,”寧誌恆馬上追問道,“他的舉止動作有問題嗎?”


    孫家成是專門負責跟蹤白相祺,他仔細迴憶了一下,接著說道:“當時他出門的時候,正好孫玉樹從外麵喝酒迴來,兩個人說了幾句話,白相祺覺得在屋子裏憋悶,所以出門抽根煙散散步,時間不過二十分鍾。”


    寧誌恆抬手看了看手表,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可是這四個懷疑目標都沒有動作,難道是自己的判斷我有失誤,鼴鼠不在這四個人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外的敲門之聲響起,一名行動隊員推門而進。


    “什麽事?”寧誌恆問道。


    “組長,我蹲守在白相祺散步時停留的地方,就在十分鍾之前,有一個人影出現,他在地上摸索了一會,撿起了一件東西,然後就很快離開了,我跟著他到了指揮部最後的第三排西邊第二個屋子裏,就趕緊迴來報告。”這名隊員語速極快,但是敘述清楚,讓所有的人都心神一振。


    這深更半夜有誰跑出去撿石頭呢?一定是信鴿出現了!


    孫家成聽完隊員的敘述,仔細迴憶了一下,恍然開口說道:“當時白相祺隻抽了一根煙,因為煙盒空了,就隨手扔在了地上,然後就離開了。”


    他趕緊轉頭對寧誌恆說道:“組長,是那個煙盒,一定是那個煙盒!”


    寧誌恆也是眼睛一亮,不由得哈哈一笑,他轉頭對大家說道:“看看,好飯不怕晚,這張網終於還是撈著魚了!”


    他又對孫家成誇獎道:“老孫,你現在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這手下的人也調教的不錯。”


    他接著對那名隊員說道:“年哲,要是找到了真正的信鴿,我就記你一功,趕緊給我們領路!”


    行動隊員年哲就是寧誌恆從南京總部帶過來的行動隊隊員,寧誌恆對手下的名字一向記得非常清楚,往往安排任務的時候,就直唿其名,這讓手下隊員都感覺很受重視。


    “謝組長栽培!”年哲聽到寧誌恆的話不由得心花怒放,他知道寧誌恆尤其是喜歡從基層提拔心腹,自己行動隊中的三個隊長,孫家成和左氏兄弟都是組長從最底層給一手提拔起來的,自己要是得了組長的青睞,以後的前程也是大有可為的。


    寧誌恆又對孫家成命令道:“馬上加強對白相祺的監控,你親自去守著,一旦我這裏有了突破,你馬上動手抓人,記住,一定要抓活的,我是要給司令交代的,別給整死了。”


    “您放心,到時候我親自動手,絕不會出任何問題。”孫家成一拍胸脯,鄭重保證道。


    寧誌恆帶著幾名軍官和精幹隊員,跟著年哲一路快行,來到了年哲所說的那間房屋外不遠處。


    年哲指著那間亮著昏暗的燈光的房間,低聲說道:“就是這一兩間房子,我親眼看著他用鑰匙打開的門,這裏一定是他的私人房間,所以才敢離開去報信。”


    寧誌恆點了點頭,年哲的頭腦清楚,他確定了這處房間是跟蹤目標專用的房間,就算是他暫時離開,也不怕這個目標脫離視線,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根據這個房間早晚都能找到他。


    他們在這裏虎視眈眈,準備對目標下手的時候,而屋子裏的吳安和卻是對此一無所知。


    這處房屋是後勤部的儲物屋,因為處在指揮部的一個偏僻角落,根本沒有人會來這裏,平時也隻有吳安和才會進入,也隻有他自己有鑰匙,所以在這裏發報很安全。


    吳安和身前桌案上麵,擺放著一個已經被揉捏成一團的哈德門煙盒,他將一張同樣褶皺的白紙展開,拿起手中加密密碼本,正在逐字的對照翻譯著。


    白紙上記錄的情報內容很多,它詳盡的記錄著這一次中國右翼戰場各主力部隊的部署情況,其中牽連的內容太多,這需要一個字一個字的翻譯成密碼,然後還要核對一遍,再把它發出去,並且為了接收無誤,還要連發兩遍,這可是一個不小的工程。


    吳安和是多年前潛伏進入中國的老牌間諜,經過多年的努力,他終於混入了中國主力師團,並得到了一個後勤處的職位。


    可是他卻無法進入軍隊機關高層,接觸不到機密的軍事情報,於是他仔細挑選,最終把目光放到了參謀部的作戰參謀白相祺的身上,期間花了極大的代價和精力,軟硬兼施,終於成功策反了這個重要人物。


    事實證明,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軍中的機密情報,比如中國右翼軍官中各個部隊的編號,人員,配置,軍事裝備,部署的位置,各種軍事活動等等重要情報,都源源不斷的傳遞到他的手裏,這讓日本情報總部對他的工作非常滿意。


    現在吳安和終於將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完成,抬手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到和總部通訊的時間了,他趕緊拿起手中編譯好的密碼,快步來到房間裏的一個大木箱子,這是後勤部專門用來運輸物資的箱子。


    他用鑰匙打開大箱子掛鎖,掀開了箱蓋,拿開了上麵的雜物,然後小心翼翼的將一部精巧的軍用電台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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