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雙手按住辦公桌沿,神情焦急的說:“兩天了,不能夠讓他就這麽拖下去,難道刑訊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暫時是很難突破了,再上手段估計他都支撐不下來,人就廢了,那可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衛良弼也是一籌莫展,這個案子行動課也有參與,行動隊還搭進了好幾條人命,如果真有重大破獲,那行動課也能分一份功勞的。


    他看寧誌恆一臉的焦急,雙手一攤,安慰道:“別著急了,其實現在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情報科和刑訊科的事了,等他們一有突破,就會通知我們,現在咱們都隻能是等著。


    誌恆,有些事情不是我們一己之力能改變的。實話說在間諜情報這方麵,咱們起步太晚了,日本人遠遠走在了前麵。


    他們對中國早有野心,甚至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計劃的在中國安置間諜和棋子。


    那個時候咱們連正式的諜報部門都沒有成立呢!現在我國政府各個部門裏幾乎都有日本間諜的身影。


    民國二十一年的上滬事變,咱們的軍隊剛開始調動,行動方案就已經擺在日軍參謀部的案頭了。這還是幾年之後我們偶然繳獲的一份當時日軍會議紀要才知道的。


    這也是校長這幾年大力支持發展咱們軍情處的原因所在。這兩年我們也抓到了不少的日本間諜,可都是些小嘍囉,沒有大的收獲。


    可怕的是抓獲的日諜裏竟然還有一位是當年在日本留學的老同盟會的會員。


    真是越抓越心寒,他們在我們內部的要害部門都有各自獨立的間諜小組,我們的身上猶如千瘡百孔,到處漏風。


    反觀我們自己,現在隻能是被動防禦,在日軍內部沒有任何有效的情報來源,就像一個瞎子隻能等著別人來打,真是太窩囊了!”


    寧誌恆被衛良弼的話震驚住了,他知道日軍的間諜很猖獗,但是也沒有料到已經到了這麽嚴重的地步。


    他在前世裏所了解的諮詢很多都沒有詳細記錄這方麵的情況,即便是他在檔案室閱覽的信息也隻是很小的一部分。


    其中一份資料中顯示,民國時期中國自己繪製的軍事地圖反而還不如日本人繪製的中國地區旅遊地圖準確。


    甚至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有很多中國軍隊都是使用日本人繪製的地圖。


    可見當時的日本人對中國研究之透徹,連中國人自己都比不過,單說這繪製的“旅遊地圖”,就可直接拿來做軍用地圖,如果不是成千上萬的人跑遍中國大江南北,是絕不可能繪製出如此詳細可怕的“旅遊圖”來的。


    這涉及全國各地的城防、地形等,需要投入大規模人力、物力進行係統的測繪。


    這也正是日本可怕的地方,為了侵略一個國家,可以先隱忍十幾甚至幾十年的時間去做準備,想想真是可怕!


    現在才知道形勢已經嚴峻到了這一步,難怪日軍在戰爭初期,一路攻城略地勢如破竹,這不全是因為軍事實力差距的問題,更多的是因為他們為了這場戰爭早已做好了足夠的準備工作,在情報戰上也占據了很大的優勢。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一陣電話鈴響起。衛良弼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急切的聲音響起,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幹脆罵了一聲廢物,就把電話猛的扣掉。


    放下電話,額頭青筋暴起,氣憤對寧誌恆說道:“刑訊科這幫廢物,急紅了眼,給付誠上了電椅,人當時就不行了,現在就剩下一口氣了。這時候想起我們來了,讓我們和情報科都去看看。這他媽是想把爛攤子甩給我們呀,沒安好心的東西!”


    寧誌恆一聽知道事情難辦了,這條線索徹底斷掉了。情報科監視了一個多月,行動科犧牲了這麽多隊員。現在前期做的努力全都白費,顯然是刑訊科也知道時間不等人,被上邊逼急了,下手太重,最後把事情辦砸了。


    “那現在怎麽辦?”寧誌恆問道有些猶豫的問道。


    衛良弼一臉的憤慨和無奈:“這個案子是我們經手的,沾上就甩不脫了,他們要求我們去做最後的處理,也是在情理之中。我們隻能去看一看,盡人事聽天命吧!”


    寧誌恆也要求一起去。他實在是心有不甘。付出這麽多的努力,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他要親眼去看一看這個付誠,到底有沒有希望從他嘴裏掏出點情報,也許會有奇跡的發生?


    兩個人匆忙出門,刑訊科就在離他們就在,他們不遠處一處不起眼的三層辦公樓。


    樓上三層是辦公場所,樓下三層就是關押和審訊重要犯人的監牢。所以防範嚴密,守衛森嚴。就算是衛良和寧誌恆也是需要持有證件,經過檢查才能夠進入。


    很快他們被引進入了一間地下室內。這個地下室潮冷陰森,牆上和工具台上擺滿了各種刑具。地麵上甚至能夠看到黑色血液滲入的痕跡,當中的電椅上,癱坐著一個渾身血肉模糊的犯人。


    情報科的黃韜光正氣急敗壞抓著犯人的衣領不停地搖晃著,看見衛良弼的到來,懊惱的把手一鬆,對他搖了搖頭。


    看到這一幕,衛良弼知道是迴天無力了。也懶得上前查看,有氣無力的說道:“各自寫報告交差吧。”


    這時候刑訊科的人早就躲得遠遠的。事情辦砸了,他們也是焦頭爛額自顧不暇。


    隻有寧誌恆不死心,他幾步上前來到付誠的麵前。眼前的付誠氣息微弱,空洞無神的雙瞳已經發散,生命氣息隨時就會斷絕。不仔細看完全就是一個死人了。


    寧誌恆心中歎了口氣,也徹底絕了希望,伸手緩緩將付誠的雙眼閉上。


    然而就在這一刻,寧誌恆的手按在付誠額頭上的那一刻,他的思維猶如一道閃電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到意識空間中。


    這種感覺就像他前世穿越時一模一樣。完全不是由他自己控製的。


    寧誌恆依然出現在菩提樹的樹下,空明安詳的誦經聲在這迷霧般的空間中迴蕩。


    此時寧誌恆的麵前出現了一個微弱的光團。寧誌恆的伸手想要收取。


    就在手指觸碰光團的那一霎那,光團瞬間崩散開來,化作無數個畫麵,猶如幻燈片一樣在寧誌恆的麵前飛快的播放閃過。這竟然是一個人短暫的時間記憶。


    在那個片刻裏,那光影像跑馬燈似的迴顧自己的人生的重要時刻。


    寧誌恆如同一個旁觀者,窺探眼前的一幕。


    畫麵中,少年的付誠在一間學堂裏,認真的聽講台上老師的教課聲。


    年輕的付誠身穿日本軍服。站在訓練場上大聲宣誓的場景。


    青年的付誠身穿和服與一名的盛裝女子舉行婚禮的圖片。


    接著是他身穿中國長衫,在一條街道上快步走著。然後目光急速掃過街邊一處二層房屋的窗戶,窗台上的一盆鮮花,格外清晰地印入他的腦海裏。


    最後竟然出現了寧誌恆身影,畫麵裏的寧誌恆正在揮槍向他射擊。


    這短短的幾個畫麵極速的閃過,然後化作一小簇微弱的星光飛向菩提樹身,迅速的融入其中。


    寧誌恆的思維迅速的後退迴到原點。


    迴過神的寧誌恆寧誌恆清醒了過來,思維也恢複了正常。


    這一突發情況將寧誌恆擊懵了,菩提樹好像又完成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它竟然收取到了付誠,不,應該叫柳田幸樹臨死前腦部的短暫記憶。


    盡管事情神奇難以解釋,但是對於菩提樹的神奇,寧誌恆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從他得到這棵菩提樹開始,就無時無刻都在挖掘它擁有的神秘力量。


    至今為止,他能夠知道菩提樹的綠葉能夠改善和提升他的體質。


    甚至在危機的時刻能夠預知兇險。現在又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寧誌恆通過它竟然能夠窺視到另一個人的短暫思維圖片。獲取他人極為隱秘的私人信息。這完全是一個極其逆天的作弊器啊!


    他在前世曾經看過一部著作,人在瀕死的時候的確會閃過生前的記憶,即所謂的迴顧一生。


    光影透過思想傳遞,放映著讓人震撼的片刻時光,存有者顯然可以展現一個人的一生,隻能用“迴憶”去形容這個過程,但是它和平時的迴憶又大大不同。它非常快速,是以時間順序一幕接一幕地飛快閃過。所有的記憶都在一瞬間一起湧現,在心靈的一瞥中體會到一切,彈指間就結束了。


    它迅雷不及掩耳,將那些生命中的精彩片段迴憶,形成一幕幕的視覺影像,難以置信地鮮明真實。寧誌恆在觀看它們的時候,甚至可以重新體會到伴隨那些影像的情緒和感覺。


    寧誌恆慢慢的把手從柳田幸樹的額頭上收迴,盡管經曆了很多記憶片段,但是在現實之中,僅僅是思維的瞬間,這段時間幾乎是忽略不計的。完全就是一個念頭閃過,旁人根本是無法察覺出來的。


    剩下來的工作大家都各自按照程序收拾殘局。衛良弼和寧誌恆匆匆迴到了行動科,魏良弼迴到他的辦公室,去頭疼他的結案報告。


    林誌恆卻有著不同的想法。在柳田幸樹的腦海裏窺探到的五個片段中,前三個很明顯是柳田幸樹在日本成長學習,並參加軍隊的記憶。第五個片段是他被捕時被自己槍擊的片段。


    唯一有價值的就是第四個片段。在這個片段中柳田幸樹在一條街道中匆匆的走著,記憶最為深刻的是他看到街道邊一處二層房屋窗台上擺放的一盆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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