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青幾人焦急地在外等待著,她心神不寧地起身走來走去,然後徑直走到溫瑾麵前,“我說姓溫的,筱筱究竟是怎麽迴事,怎麽會受了那麽重的傷,誰幹的?”對於顧筱筱懷孕之事,她倒沒怎麽覺得意外,她跟周師兄一同失蹤那麽久,兩人又好上了,懷上孩子也實屬正常。


    時巒也是現在才有時間問溫瑾事情的起末,畢竟他們趕迴去的時候,顧筱筱已經心上中劍,倒在了血泊之中,殺人兇手他們根本沒時間去追究,而現在麽,也到了追究的時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溫瑾身上,溫瑾的靈力所耗甚多,又通過遠距離傳送陣,麵色有些發白,她抿抿唇,組織了下語言,說了出來。


    “蘇悅雲!賤人!”程雨青咬牙切齒,蘇悅雲若是在跟前,她一定一劍劈過去,隻恨兇手不在,程雨青一腔憤怒無處出,就將矛頭指向了溫瑾:“你明知道筱筱身懷有孕,身子不便,為什麽不守在筱筱身邊,還任別人對她下手!你不是築基了嗎,怎麽連一個練氣期都阻止不了?”


    溫瑾聞言,麵色更加蒼白,她本就自責沒有保護好顧筱筱,現在被程雨青這麽直白地指出來,更加羞愧地無地自容,她恨自己怎麽當時就離開了顧筱筱的身邊,怎麽會在那個時候愣神!


    她沒有為自己辯解,說什麽她怎麽可能想到蘇悅雲會對顧筱筱動手,明明兩人是初見,又沒有深仇大仇,即便蘇悅雲一向驕縱任性,但如此一言不合就動手殺人的還從未有過。她想不通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可想不通歸想不通,事情已經發生。


    時巒看她那慘白的麵孔,心中雖然對溫瑾沒能阻止也頗有幾分微詞,但畢竟是自己師妹,看她那自責的模樣他的憐惜更占了上風,上前握住溫瑾的手,“阿青,發生這種事,阿瑾也不想的,你與其在這裏責怪阿瑾,還不如想想怎麽給筱筱報仇。”


    程雨青恨恨地看了時巒一眼,沒再言語。


    歸元道君神識掃向了那個腹中的胎兒,如今已奄奄一息,蜷縮在羊水中一動不動,顯然受創不小。正常來講,母體受損,隻要不是直接傷到胎兒,不至於會如此虛弱,除非——


    歸元道君眉頭微皺,怎麽可能?一個還尚未發育完全的胚胎,尤其還是這樣一個隻會損害母體、為禍世人的禍害,真的會主動去護衛母體嗎?


    但是除了這個,歸元道君想不出別的解釋。他扭轉了“目光”,繼續為顧筱筱接續心脈,這個孩子,他不能救治!


    時間一點一點兒過去,心脈乃是人體除了頭部之外,最為精密複雜的一處經脈,即便歸元道君是化神後期的修為,也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在最後一處接續上後,剛剛將神識退出顧筱筱體內,就聽秦真君暴躁地喊了一聲,“不好,羊水破了,孩子要生了!”


    母體還未蘇醒,胎兒就要降世,果然是活不成了!


    歸元道君也沒去看那胎兒一眼,看周卿雲焦急地跑了出去叫人,他對秦真君點了下頭,徑直離開了瞬間兵荒馬亂的房間。徒兒的女人生產,他做師尊的自然不可能旁觀。


    秦真君靈氣化針,在顧筱筱人中上刺了一下,伴隨著一個刺目的紅色血珠,顧筱筱悠悠醒轉,神經立即被體下的劇痛占據,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可聲音卻那般地嘶啞難聽,秦真君有一道靈光打入顧筱筱眉心,厲聲道:“孩子要生了,莫要吵鬧!”


    靈光入腦,讓顧筱筱眩暈的腦海立時清醒了許多,聽到秦真君的聲音,她不及去想其他,隻是立即閉上了嘴。


    劇痛一波一波地來臨,顧筱筱咬緊了下唇,不讓自己再發出無謂的尖叫,那隻是徒費力氣。


    秦真君欣賞地看了她一眼,也退了出去,這女修生孩子的事,他能不參與還是不參與的好。


    一出洞府,歸元道君就看到西方半天天空一片血紅。


    此時正值夕陽西落,火燒雲占據了西方的半壁天空,掩蓋了這禍害降世的血光異象,並未引起任何恐慌,也就此界中的幾個化神大能同時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又兀自閉上眼去繼續清修。


    遙遠的一處仙山,被濃鬱的仙靈之氣所形成的的雲霧籠著,處處瓊花異草爭豔,罕見的高階靈獸靈禽悠閑地漫步飛舞,好一派仙家氣象。


    仙山深處的一處洞府之中,一個身穿道袍地中年男子眼睛驀地瞪大,一眨不眨地盯著三千界中突然被血光染紅的界麵,突然發出狂肆的大笑,“天助我也!”笑聲戛然而止,中年男子臉上又露出焦灼之色,直到洞府陣法被觸動,他才斂去情緒,恢複一派高深莫測的仙家模樣。


    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兩個恭恭敬敬的修士,中年男子麵色和煦,“為師今日召你師兄弟二人來,是有一事需要你們去做。”


    那個身穿華貴法袍的青年修士忙道:“師尊所遣,弟子莫有不遵。不知師尊所為何事?”


    中年男子和顏悅色,顯然對這個弟子很是喜歡,“長青、士瑜,我需要你二人下界,替為師帶一嬰兒迴山。”他伸出手指,在對麵二人眉間分別一點。


    青年修士名鬱長青,他身邊那個麵相忠厚老實,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修士名張士瑜,都是這位中年修士的座下弟子。


    看到中年男子給的訊息,鬱長青和張士瑜不約而同地麵色大變。


    中年男子麵色凝重了幾分,“此事事關重大,切記不可外露。”


    鬱長青麵色尚有幾分發白,張士瑜則很快恢複如常,他衝中年男子拱手道:“師尊,這類嬰兒誕生艱難,若是……”


    話尤未盡,中年男子已幽幽一歎,“這也隻能說明為師與其無緣。現在出發吧,小世界於你們修行不利,早去早迴。”說罷,兩道靈光一閃,鬱長青和張士瑜手中各自出現了兩張破界符。


    兩人同時施了一禮,退出了中年修士的洞府。


    鬱長青手拿著破界符很是興奮,正要啟動,卻被張士瑜及時製止,“鬱師弟,且慢!”


    鬱長青手一窒,疑惑地看向那忠厚修士,“張師兄,怎麽了?咱們快走吧,師尊說快去快迴呢。”小世界呢,他還從沒去過,聽說那裏靈氣稀薄,修士修為低下,他這樣的下去,豈不是立即就成了那個世界的第一修士!


    張士瑜道,“師弟怎麽忘了,那小世界靈氣稀薄,又有界力存在,你我修為若是直接下界,那後果?”


    鬱長青一拍腦袋,恍然大悟,衝張士瑜拱手謝道:“多謝師兄提醒。”現在想來真是後怕,若是他發動了破界符,直接到了那小世界,*還不得立刻被撐爆,到時任務完成不了,可能還枉送了小命。


    張士瑜笑笑,將自己的修為壓到了化神大圓滿,鬱長青有樣學樣,兩人壓下修為後,不再耽擱工夫,定位好方位,發動了破界符。


    兩人落在了萬劍宗的一座偏僻山峰,剛剛進入萬劍宗地界,歸元道君神情一凜,還不待他有所反應,兩道極其強大的氣息就逼近了他的洞府,甚至都沒有驚動任何人、沒有驚動洞府外的陣法,就那麽直接到了他的麵前。


    化神大圓滿!


    不對,絕對不僅僅是化神大圓滿!


    這兩個人,一個麵色倨傲,一個麵容忠厚,展現出來的明明是化神大圓滿的修為,但是站在他們麵前,歸元道君感覺就像是一個小孩站在兩個成人麵前,自身化神後期的修為,在這兒人麵前,就如同螢火之於明月,蚍蜉之於大樹,自身竟是那般渺小。難不成這二人竟是上界來人?定然是如此!想到之前那血光異象,歸元道君心中更增了幾分忐忑。


    他心中萬分震驚,麵上卻不動聲色,雙手抱拳,“不知二位上仙來我萬劍宗所謂何事?”


    鬱長青揮著把扇子,嘴角微翹,“還挺聰明的吧。我師兄弟二人也不跟你廢話,那無相之體臨世,識相的話,交出來吧。”


    果然是為了無相之體!


    歸元道君心中苦澀,這二人雖然壓製了修為,但也不是他一個化神後期所能抵擋的,更何況,一旦動手,整個萬劍宗片刻就會被夷為平地,他隻能放低身段。“上仙果然有先知之能,是的,的確有無相之體即將降世,其母正在生產之中。”


    鬱長青麵露喜色,“走,快帶我去!”


    歸元道君麵露難色,張士瑜一把拉住鬱長青,“在這裏等候便是,你難道要去看女修生產?”


    鬱長青尷尬地要死,他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一本正經地坐到椅子上。


    歸元道君為他們奉上靈茶,想旁敲側擊些訊息出來,可那張士瑜隻靜靜喝茶,在他的眼色下,鬱長青也沉默不語。


    歸元道君隻好道:“那母體之前受了重創,無相之體亦是早產,怕是……”


    鬱長青剛要開口,卻被張士瑜打斷,“是生是死,都帶來予我們一觀。”


    “張師兄,無相之體保不住怎麽辦,咱們是不是給點兒靈丹啊?”鬱長青傳音給張士瑜道,張士瑜心中翻個白眼,“你能保證下界之人服了咱們的靈丹,不立即爆體身亡?”


    鬱長青又縮了。


    歸元道君已經傳音給了流雲道君,就等他把降生的嬰兒抱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始終沒有反應,歸元道君心中分外焦灼,他從未感覺時間這般難熬過。


    流雲道君的消息終於傳來,“師兄,是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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