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和迴到聖寧宮請示齊景煥的時候,沈幼安正陪在齊景煥身邊,高和頓了一下,有些為難,齊景煥瞥了他一眼,道;“有什麽事說吧。”


    他大概也猜到了可能是賢妃那裏出了些麻煩,隻是他並不打算瞞著幼安。


    高和看了眼沈幼安,還是有些猶豫,陛下不知道賢妃要見沈幼安啊,齊景煥瞪了他一眼;“看什麽呢?有事就說。”


    “陛下,高總管可能有要事要同你商討,奴婢先迴避。”


    她起身站起來要告退,齊景煥一把拉住她的手,迴頭斥道;“沒事就滾。”


    皇帝陛下暴躁了,高和吸了吸鼻子,好吧你讓我說我就說了,待會可別怪我。


    “迴陛下,賢妃娘娘說想見幼安姑娘,見不到幼安姑娘就死在蕙蘭殿。”


    齊景煥拉著沈幼安的手一頓,高和看著齊景煥悠然變了的臉色,心中竟有些幸災樂禍,是你讓我說的,這下跟幼安姑娘有關,看你怎麽辦。


    齊景煥猜到賢妃可能要求要見人,可他隻猜賢妃會要求見自己,不用說,如果賢妃這麽要求,他是不會去的,他對賢妃沒什麽感情,也不會因為她曾是自己的妃子就對她憐香惜玉,更不會因為她繞過太傅府,如果賢妃敢以死要挾他去見她,他會毫不猶豫的命高和準備好毒酒白綾送給她,任她挑選,可是現在她要見的是幼安,他腸子都要悔青了,她不想讓幼安去見賢妃,直覺上賢妃要見幼安準沒什麽好事,即便她什麽都不說,若是她性子烈一點,在幼安麵前自伐,宮女訪兒都讓幼安心裏麵糾結了那麽久,若是賢妃死了的話,幼安晚上又要睡不安穩,雖然他知道賢妃並不是個烈性子的,可是也難保萬一。


    他還是決定尊重幼安的選擇,他側過頭問沈幼安;“你要去嗎?”


    沈幼安想了想,點頭;“陛下,奴婢同她畢竟打小便認識,她許是有什麽話要同奴婢說,奴婢還是過去瞧瞧吧。”


    就是因為她有什麽話要同你說才不能讓你去,他很清楚一個女人瘋狂起來有多麽可怕,前世的時候昭德太子妃就不知道同幼安說了什麽,生生將她逼成了那樣,至於賢妃,若是說了什麽挑撥他同幼安的話,也難保幼安不會多想。


    “那你去吧,讓夜卉和夜雲跟在身邊,不要單獨和賢妃待在一起。”


    夜卉和夜雲是齊景煥送給沈幼安的兩個宮人,這兩個宮人都會武,是齊景煥挑來保護沈幼安的。


    沈幼安點點頭,起身對著齊景煥行了一禮,轉身跟著高和往蕙蘭殿去。


    “幼安。”


    她剛到門前,齊景煥叫了她一聲,她轉身笑問;“陛下,怎麽了?”


    “沒什麽,你去吧,記住不要讓夜卉和夜雲離開你,防止賢妃心生怨懟對你不利。”


    “陛下放心,畢竟認識一場,她要見奴婢,奴婢就去瞧瞧她,至於她心中怨恨,說出什麽話來,奴婢是不會聽的。”


    齊景煥看著她,眼眸清澈,不染牽塵,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她大概看的比自己想的要明白吧,就算以前不清楚,那她現在也應該清楚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正是因為她漸漸明白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才試圖靠近他,不逃避他對她的好,她不想傷了他的感情,他知道。


    他笑著擺手,“去吧。”


    沈幼安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幼安姑娘。”


    沈幼安剛到蕙蘭殿門前,守門的內侍恭敬的向她行禮,替她推開蕙蘭殿的門,蕙蘭殿的大門一打開,沈幼安就見賢妃正對門的坐著,神色有些疲憊而淡然,見她來了,倒了杯茶道;“你來了?”


    沈幼安走過去坐在她對麵,賢妃將倒的那杯茶遞給她,沈幼安看了一眼,並沒有接過,賢妃嘲道;“怎麽,怕本宮下毒害死你啊。”


    沈幼安笑了笑;“這倒不是,隻是自陛下下旨到蕙蘭殿已有段時間了,這蕙蘭殿的宮人隻怕早就亂了,哪還有人管這茶水之事,我不喝泡久了的茶水,更不喝已經涼掉了茶水。”


    賢妃舉著瓷碗的手顫了一下,笑道;“你也學會挖苦人了。”


    沈幼安皺眉;“我沒挖苦你,我隻是在說實話。”


    賢妃舉著瓷碗抿了一口;“也是,安平王府的郡主身嬌體貴,哪是我們這些人能比的。”


    “你也是太傅府的嫡出大小姐,何苦要貶低自己。”


    “沈幼安,你真的很討厭你知不知道,你自以為說的真話,其實才更傷人。”


    沈幼安僵了一下,慢慢地說;“難不成連實話都不讓說了。”


    身後的宮人重新端了一壺茶上來,夜卉接過倒了一杯遞給沈幼安,沈幼安接過來淺啜了一口,賢妃瞟了眼跟著沈幼安過來的宮人。


    “你如今的排場是越來越大了,就不怕哪天同我一般,失寵嗎?”


    沈幼安聽她這麽說,抬首看了她一眼,心裏麵有些不舒坦,她知道賢妃這是在提醒自己她也是齊景煥的女人,雖說這是事實,可她心裏不舒服也是事實,她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賢妃已經被陛下廢為庶人,她沒必要再容忍她,她放下瓷碗,輕描淡寫道;“這話就不對了,我就算哪一日失寵了也不能算是如你一般,無論是你貴為賢妃,還是擁有掌宮之權,你都不能算做得寵,又怎麽能說我會如你一般呢?”


    賢妃麵色一白,哆嗦著嘴唇看著沈幼安,似是下一刻就會昏厥一般,夜卉和夜雲警惕的看著賢妃,怕她會一時衝動衝上來給沈幼安一巴掌,沈幼安說的都是實話,可這實話卻讓人不愛聽。


    “賢妃娘娘,你讓我過來有什麽話要說嗎?如果想說什麽你就快說吧,若是沒什麽我就迴去了。”


    賢妃已經被齊景煥廢了,沈幼安此刻的一聲賢妃娘娘聽在賢妃耳裏格外的諷刺,她深唿一口氣,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道;“我父親是冤枉的。”


    沈幼安輕笑一聲;“奴婢隻是內廷女官罷了,像太傅大人這種謀反的罪名是大理寺和刑部查的,陛下判的,賢妃娘娘這話不應該同奴婢說啊。”


    “沈幼安。”


    “賢妃娘娘,不用那麽大聲,奴婢聽的見。”


    “沈幼安,我父親他是冤枉的,他根本沒有謀反,他沒有理由謀反。”


    沈幼安嗤笑一聲;“賢妃娘娘,如果你隻是要同奴婢說這些,那麽請恕奴婢無禮,先行告退了。”


    “我要你替我父親脫罪。”


    沈幼安詫異的看了賢妃一眼;“賢妃娘娘這是在求奴婢,還是在命令奴婢。”


    “沈幼安,我父親當年是安平王舉薦的,如今我父親以謀反罪論處,就證明當年安平王看人有誤,為朝廷埋了個禍端。”


    賢妃說完便抬頭盯著沈幼安,她了解沈幼安,她不允許安平王的身上出現一點汙點,她父親當年是在安平王手底下做事的,先帝求賢時,安平王向先帝舉薦了他父親,有安平王做後盾,加之父親自身的才能謀劃,這才一步一步坐上了太傅的位置,今日他父親以謀反罪論處,歸根結底,安平王也是有責任的,若是安平王沒死,他也難逃幹係。


    沈幼安聽她還敢拿父王威脅自己,指尖顫顫悠悠的指著賢妃;“你們現在想起來當年是我父王舉薦了宋太傅了,當年帶頭彈劾我父王圖謀不軌的人,你父親是頭一份,忘恩負義,還敢拿我父王威脅我,早在宋太傅上疏斥責我父王十大罪狀的時候,我父王便同宋太傅再無幹係了,宋太傅謀反與我父王何幹。”


    賢妃麵色慘白,忽然跪到沈幼安麵前,紅著眼圈哭道;“幼安,我知道我父親對不起安平王,可為了我父親搭上安平王的名聲不值當,陛下寵你,你就同陛下求情,重審此案,還我父親清白,也還安平王清白,此事之後,我父親高老還鄉,再不在煜都礙你的眼,你就看在安平王的份上,看在咱們幼時的情分,讓陛下饒了我父親吧。”


    “你休想,你父親算什麽,你與我又哪來的情分在,宋太傅謀反,必死無疑,宋太傅哪來的清白,憑他彈劾我父王這一樁事,他就萬死難辭其咎。”


    “幼安,我知道你恨我父親彈劾安平王一事,可當年之事也非我父親所願啊。”


    沈幼安冷哼一聲;“他不想做還有人逼他不成。”


    沈幼安站起來俯身看著賢妃,“我父王對宋太傅真心相待,將他一步一步的扶上太子太傅的位置上,可是他做了什麽?汙我父王,鼓動朝臣彈劾我父王,這就是他對待恩人的手段,而你,賢妃娘娘,宋太傅要對付安平王府,你轉身就斷了同我的關係,說什麽幼時的情分,我自問待你也不薄,當日選秀之時卻設計陷害我,真當我是傻子,不知道這些事情不成。”


    沈幼安出身高貴,當年又被安平王保護的太好,雖性子隨和,可卻不怎麽出府,安平王府沒有王妃坐鎮,自然也不會設宴請煜都的命婦貴女進府,府中也沒有人帶沈幼安出去,宋太傅那會在安平王手底下做事,時不時的就會將自己的嫡長女送過來陪沈幼安,借此培養感情,那會都還小,也沒那麽多心思,小孩子在一起處的還是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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