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他們同塌而眠,喬致遠睡覺也手腳不老實,總是像八爪魚似的纏著她,把她包裹的密不透風。江妤起初不習慣這樣的親密, 隻是時間長了就順其自然了,也不覺得別扭了,心裏竟生起了幾分歡喜。


    歡愛很是有助於睡眠,歇斯底裏的一陣纏綿過後,精神愉悅的同時體力消耗過大,身體酸軟疲憊,會以一種很放鬆的狀態進入睡眠,用喬致遠的話說做ai比安眠藥更有效果。


    兩人睡得正熟,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驚醒了夢中人。喬致遠迷迷糊糊地在床頭摸了半天。鈴聲斷了又響,響了又斷了,來來迴迴的折騰了半天,江妤也被吵醒了,擾了好夢,語帶埋怨地嘟囔著,「誰呀,大晚上的,不睡覺啊?」


    喬致遠輕撫著她光裸的後背安撫道:「乖,你睡你的,我看下誰……」


    江妤被吵的心煩,拉過被蒙在頭上,催促道:「你快點,明天我還得上班呢。」


    喬致遠打開床頭燈,摸起手機,本想直接關機的,但一看來電顯,瞌睡蟲瞬時跑的精光,人立馬精神了。雖然隻是一串數字,沒有任何備註,可喬致遠隻瞧了一眼就坐不住了。他以為這個號碼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他的手機屏幕上,而他也不會撥打。當初悄悄記下了也不過就是給自己留點念想罷了,曾經的心動,現在的心如止水,真是應景了那句詩,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喬致遠掛斷了電話,瞧了床上烙餅的江妤一眼,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去了洗手間。


    江妤半睡半醒間迷糊地聽見喬致遠好像打了一個電話,過了許久,她都睡熟了,喬致遠突然從洗手間出來,然後著急忙慌地穿衣服。


    瞧這架勢該是出了什麽事,江妤也睡不著了,擁著被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緊張地追問道:「你這麽著急出去,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喬致遠正套褲子呢,聽她這麽問,還分神應了一句,「沒啥大事,從前一發小跟二愣子似的,喝大了闖紅燈,這會兒在號子裏蹲著,等著我過去撈人呢。」


    江妤一聽這事,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還特意囑咐了兩句,「那你晚上開車也小心點,累了一天了都沒好好歇著,你說你交的都是一群什麽朋友啊,三天兩頭的,不是這事就是那事的,沒個消停。」


    喬致遠心頭一熱,停下來瞧著她,挑著眉頭道:「你還知道我累,不知道是誰跟小妖精似的迷的我五迷三道的,都快榨幹了。」


    江妤聽他竟說這些不正經的,臊得臉通紅,嬌嗔道:「沒個正行,走吧走吧,趕緊的,我要睡了。」


    喬致遠又調戲了兩句才拎著車鑰匙走人。


    那一晚上喬致遠走了就沒再迴來。江妤也沒當迴事,抱著被子睡得一樣香甜。


    月底最後一天,江文驊的案子終於開庭審理了。江妤那天特意跟醫院請了假,雖然不能庭內聽審,但就是守在法院外頭等待庭審結果也是好的。


    六月的雨,細如牛毛,不由的讓人心生煩躁。江妤撐著雨傘立在灰白的石階上,心裏一陣忐忑。她對喬致遠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不確定他助力幾分,成效如何。江妤知道這次庭審的結果就是父親的最終判決了,無論是好是壞都不能上訴,決定命運的關鍵就在今天的最後一搏了。她不用進去也知道,此時裏麵一定唇槍舌劍,劍拔弩張,那氣氛光是想想都讓人緊張的窒息。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比的漫長,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江妤終於看見大門開了,一群身穿製服的人從裏麵走出來。江妤一眼就看見了被圍在中間的江文驊,一年多不見,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說,也老了許多,以前還算挺拔直立的身軀現在也有些傴僂了,跟從前記憶力的那個儒雅風趣的父親判若兩人,此刻的他更像一道灰白的影子,死氣沉沉的,猶如一灘死水,沒有半點朝氣。江妤心裏百感交集,她知道拘禁的日子並不好過,身體上毫髮無傷,但精神折磨往往比□□上的苦楚更容易讓人崩潰。有多少跟父親處境一樣的人,還沒走到庭審這一步就挺不住自裁的,大多都是內心崩潰,再無求生的意識了,就幹脆一了百了了。有那麽多的例子在跟前擺著,江妤那時最擔心的就是父親走上他們的老路,索性那樣的艱難都挺過來了。可現在看見父親這樣的光景,江妤心裏還是一陣陣的揪疼。


    媒體記者們聞訊,一大早就守在外頭,這會兒蜂擁而上,將警務車圍了一個水泄不通,他們各個牙尖嘴利,巧舌如簧,勢要從這些守口如瓶的法務人員牙縫裏刨出一丁點信息。當然這樣大的案子,上頭也沒有要隱瞞,反而要殺雞儆猴對下麵的官員們以儆效尤,所以並沒有封鎖消息,下了庭就半公開了案情以及審訊的經過。這些江妤也是之後才知道的,當時她一顆心都撲在了老弱的父親身上,沒顧得上這些。


    江文驊聽著身旁的法務人員接受記者們的採訪,三句不離官腔,也有不少話筒遞到他跟前的,問題很直白,卻都是他難以起口迴答的。有些事是實情也好,弄虛作假的事實也罷,總歸這其中的真實性又有多少人關心呢。拘禁的一年多,江文驊的心性變了許多,從前的淡然清高,迴頭看來不過就是孤芳自賞,在外人眼裏或許就是一場笑話,索性官場上的是是非非他早就看淡了,什麽名譽什麽地位也不在乎了,此時他心裏所惦念的就是家中的妻女,不知道她們過的可好,有沒有受到牽連。心有所想,目有所見,江文驊幾乎一眼就發現了人群之外站在石階上的女兒,心裏一時用上許多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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