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墨楚卿為中心,空氣中飄散開淡淡的血腥氣。


    韋寶兒看著墨楚卿用染血的手指在明黃絹布上書寫的動作,秀眉皺起。


    真的要些罪己詔,禪位給墨錦麽?


    先不說墨錦這人當了皇帝之後百姓會過什麽樣的日子,單看男神皇帝對玄棺主人的情誼,也不應該這麽容易就妥協啊。


    方才的話裏不是有提到什麽魔族少主,什麽天帝之子,九尾狐,什麽魔氣、法力的麽?


    既然如此,難道不能把玄棺中的寶兒複活麽,畢竟都是神人啊!


    韋寶兒不解,擰著眉小心的上前兩步到了墨楚卿身側,點起腳尖朝明黃絹布上看去。


    額……


    別欺負她沒學問,誰家的罪己詔是這幅模樣?


    隻見,明黃絹布上,哪裏有“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的字樣,別說這套路的八個字了,根本就一個大字都沒有好吧。


    血紅的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下有種詭異的感覺。


    而此刻,墨錦要求寫罪己詔的明黃絹布上,卻全都是詭異的血色線條。


    線條以一種比之本身更加詭異的規律組合在一起,隨著墨楚卿手指的快速移動,漸漸組成讓人視之心悸的圖案。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絹布上圖案,韋寶兒有種極度不安的感覺。


    胸口處,心髒更是控製不住的劇烈跳動起來,讓她下意識想要阻止墨楚卿繼續畫下去。


    意識如此,而韋寶兒也是這麽做的。


    隻是,她伸出去阻止墨楚卿的手,卻是像以往那般穿著他的手掌而過,根本碰觸一道一絲一毫。


    倒是墨楚卿,原本迅速移動的手指,在韋寶兒的手穿越而過時,猛地頓了一下。


    而後,就見他鳳眸大震,急急朝四周看去。


    “怎麽,難不成堂堂天帝之子也要反悔不成?”卻是墨錦,看到墨楚卿停了動作,皺眉道。


    看向四周的動作一僵,下一刻墨楚卿眸中震色消失,重又變成了先前幽深平靜的模樣。


    他靜靜看了墨錦一眼,染血的手指再次放入口中,隨之韋寶兒聞到了更加濃鬱的血腥味道。


    一張明黃絹布寫畫完畢,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個比之方才讓人看之更加敬畏和心悸的圖案在第二張絹布上成形。


    不知是不是錯覺,韋寶兒總覺得,隨著墨楚卿手指快速移動,本就寒冷的溫度越發低了幾分,有種滲入骨頭甚至靈魂的錯覺。


    風,不知何時起了,卷著地上的碎雪,吹進人的脖頸中,讓人背脊發寒。


    “啊啊,嗚!”


    隨著最後一筆完成,在墨楚卿手指終於停下的一刻,恍神間韋寶兒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尖利的嘶嚎從那明黃絹布上傳來。


    “轟!”


    驟然狂風起,墨楚卿揚手一揮,手中兩張絹布隨之揚起,朝墨錦以及他身旁的穆雲夕飛去。


    “寫好了?”墨錦邪魅雙目精光大盛,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身穿龍袍坐在龍椅上受萬人跪拜,而墨楚卿卻身死魂消的一幕。


    足尖一點,等不及絹布飛來自己手中,墨錦足尖一點,身形立時拔地而起,迎上前想要將那絹布抓在手中。


    然而,不知是光線太暗,還是墨錦欣喜過頭失了準頭,總之,飛掠而起的墨錦確實將絹布抓住了,隻是卻隻抓住了一張。


    至於另一張,在墨錦再欲伸手抓第二下之前,陡然一股寒風襲來,絹布一個加速,飄飄忽忽到了穆雲夕麵前。


    深知墨楚卿恢複記憶後,自己不可能在他麵前討到好處,或許活命是可能的,但她九尾狐仙,又怎麽能夠忍受隻苟且平庸的活著?


    是以,在說出自己有孕在身時,穆雲夕便知道為由墨錦如願,自己才能母儀天下。


    於是,她抓緊手中的絹布,以比墨錦更快的速度將其打開,朝上看去。


    突起的風,不知何時又停了,停的詭異至極。


    而穆雲夕的臉色,在看到絹布上的內容後,驀地巨變。


    那是一個極為繁複的圖案,即便是上一世身為狐祖最寵愛的孫女兒之一的她,也僅僅隻是機緣巧合間見過一次。


    祭心頭血與元神,逆天而為招隻餘一絲殘魂的亡者,重現人間。


    當然,此重現絕不是複活,隻是將亡者殘魂中所融的一抹神識幻化成原型。


    這原型,有思想,有智慧,除了隻能存活三日外與正常人無異。


    不要小看這幻化的原型和短短三日的時間。


    三日時間,對於如同天帝,如同狐祖,如同魔主這樣的人來說,能做太多太多的事情,可以救下百萬人,也同樣可以伏屍遍野。


    同樣,這樣逆天而行的陣法,自然是會受到懲罰的。


    隻不過,受到懲罰的卻不是化形之人,而是施術布陣之人。


    一旦施術,所為之人便注定隻剩魂飛魄散的結局,即便能留一抹殘魂,卻連化形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寶兒就那麽重要,重要到讓阿卿做到這般地步?


    “莫卿!”


    穆雲夕還在震驚中,一旁看了絹布上所書的墨錦,卻是怒極的喝了一聲。


    隻是,他的喝聲還未落下,從出現便不存移動半分的墨楚卿動了。


    衣袍翻飛,韋寶兒愣愣的睜著眼睛,感覺墨楚卿躍起的一刻,鼻尖似竄入了甜甜的奶香味。


    他的身上,怎麽會有奶香味?


    韋寶兒不解,蹙著眉頭,無視了胸腔處激烈跳動的心髒,思緒莫名順著那奶香而去。


    就好像,那奶香味無比重要,重要過此一刻即將要發生的所有。


    又好像,似乎她應該想起些什麽,像是隻要弄明白了那奶香的來源,眼前的一切便會徹底明了了一般。


    “莫卿,你找死!”


    暗夜中,看著墨楚卿一躍掠起,直朝穆雲夕而去,墨錦臉色難看,眼角眉梢的邪氣似染了血色般駭人。


    穆雲夕都知道的東西,身為魔族少主本就修習邪法的他定然更是清楚。


    陣法要啟動,旁的不說,起碼要有殘魂。


    可是,寶兒那小狐狸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如今恢複記憶沒多久的莫卿哪裏會有她的殘魂。


    想要殘魂,除了穆雲夕便隻有羽聖女。


    可是,他又怎麽可能讓莫卿如願?哪怕莫卿注定身死魂消,他也要他死不瞑目,到咽氣都見不到那小狐狸,到死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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