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楚胤話落,視線轉向了一側,殿中眾人,隨著他的動作,也將注意再一次投注在了墨楚卿的身上。


    顧清心裏一緊,暗道一聲糟糕。


    引薦神醫?


    哪裏有什麽神醫,不過就是個明麵上的說辭罷了。難不成,當真要暗四那個“俺呀俺”的貨,進宮來給陵睿王醫病?


    而上首位置上的三人,似是這才注意到了墨楚卿一般,臉上是遮掩不住的驚疑。


    顧清暗暗哼笑一聲,種馬皇帝和皇後就不說了,臉上的驚疑起碼有七分是真,但是黑心肝裝腔驚疑個什麽?


    分明他們剛迴炎京進宮那天,墨楚卿就明示過太後自己會“恢複”正常的事。


    “你是……卿兒?”是太後以著不敢置信的口吻,帶著因“驚喜”而起的顫音,朝著墨楚卿道。


    墨楚卿臉色不變,在太後話落的下一刻,微側了頭淡淡看向上首,鳳眸最深處藏著濃烈的恨意,隻是旁人卻無從得知。


    “你真的是祖母的卿兒?真的是卿兒?”太後顫音更濃,隱隱帶著哭意。


    “皇祖母,您是不是也被驚到了?真沒想到,四弟腦子恢複正常也就罷了,原來相貌竟是如此不凡!”墨楚胤嘴角噙著冷笑,看著墨楚卿道。


    “是啊,哀家還真是沒想到,卿兒樣貌竟是如此俊美,簡直、簡直……”簡直像極了那個下賤女人!


    “卿兒,來,你起身上前來,讓祖母好好兒瞧瞧你,來啊!”


    太後眼中含淚,似是因眼前所見而高興到忘了自己身為太後該有的儀態,隻渴切的看著墨楚卿,朝他招手道。


    顧清嘴角抽了抽,腦子裏忍不住出現的,是用糖果哄騙小孩子的老巫婆的形象。


    墨楚卿輕嗤一聲,帶著點兒不屑,帶著點兒冷嘲。


    鳳眸緩緩從太後身上移開,轉向一側的永明帝,身形卻是坐在原處,動都不曾動一下,更別說起身上前。


    見此,太後眸中冷光一閃而過,速度快的幾乎讓人捕捉不到。


    “嗬嗬,看來皇祖母的卿兒是不好意思了?也罷,你既已恢複如常,定不會像以前那般粘著哀家,無事無事,隻要你能好好兒的,哀家就心滿意足了。”


    帶著些極力想要隱藏,卻偏生隱藏不住的難過,太後像一個不被兒孫所喜的垂暮老人般,緩緩收迴了朝墨楚卿伸出的手。


    下一刻,顧清明顯感覺到,投注來他們這方的視線中,多了些先前沒有的不認同的意味。


    高,實在是高!


    先是假扮驚疑,而後歡喜到含淚忘記身份,再然後明知墨楚卿不會像那陵睿王一般上前去,卻照舊招唿他,隻為了讓群臣覺得墨楚卿是個恢複正常後,就轉臉不認人的不孝子孫。


    想必,要不了幾日,百姓間便會流傳出逍遙郡王一朝正常,卻變得不孝冷漠的傳言了罷。“祖母,此次宮宴,是四弟身體得愈後第一次出門,難免會有些緊張和不自在,畢竟以前傻著,哪裏會注意到別的。所以啊,想必四弟肯定不是不孝,您就別傷心了。”打著替墨楚卿解釋的幌子,墨楚胤涼


    涼的道。


    顧清擰了擰眉,冷冷看墨楚胤一眼,這個人,得了一次“天花”卻還是不長記性麽?


    收迴視線,微側頭看向身邊的人,顧清好奇墨楚卿會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


    畢竟,他是衝著皇位去的。


    當權者,沒有一個會不在意自己在群臣和百姓中的名聲,為了日後在奪位這條路上走的輕鬆一些,墨楚卿應該不會第一次亮相,就任由太後和太子摸黑自己吧。


    隻是……


    墨楚卿卻似根本沒有聽到注意到太後和太子的話語一般,隻鳳眸含著冷光,定定射向上首正中的方向。


    顧清眉頭蹙的更緊,看著身側的人,忍不住順著墨楚卿的視線看去。


    永明帝,青白消瘦的臉上,帶著濁氣的雙目中是驚喜和癡迷,以及一些些懷念的味道,直直看著墨楚卿,與他對視著。


    而大殿中的眾人,在太後和太子話落片刻,卻沒有聽到墨楚卿的迴答後,亦是同顧清一樣,將注意投注去了墨楚卿視線所到之處——永明帝的身上。


    “雅茹?你是……雅茹?”眼中癡迷更甚,永明帝呐呐開了口,像失魂了一般。


    顧清隻覺,隨著永明帝話落,身側墨楚卿氣息猛的一變,鳳眸中是不加掩飾的刺骨殺意,而原本放在膝上的修長大手死死緊握輕顫。


    皇後戴著精美護甲的手一抖,險些灑落了杯中美酒,秀美端莊的臉上是僵硬和難堪。


    永明帝另一側,原本滿臉哀哀戚戚等著看墨楚卿好戲的太後,亦是被永明帝突來的話驚住,雙目中一閃而逝的,是較之墨楚卿絲毫不弱一分的殺意。


    芳華殿中再一次死寂,襯托地永明帝呐呐的話語聲更加清晰可聞,“雅茹,雅茹,你還是那麽美,那麽美,看得本王……雅茹!”


    失了魂兒一般,永明帝連自稱都變成了“本王”,呐呐說著話的同時,竟是顫顫起身,欲要自龍座上走下來。


    “墨禛!”是太後的厲喝聲。


    永明帝身形一頓,雙眼眨了眨,眼中癡迷減了幾分,緩緩轉頭看向厲喝聲傳來的一側。


    下一秒,當太後黑沉的臉進入視線的下一刻,永明帝猛的一顫,瞬間恢複清明。


    “母……母後,朕、朕……”結結巴巴開口,話語裏是再明顯不過的懼怕意味。


    太後眼中冷冽減了幾分,“今日是慶賀鄴城大捷的好日子,你身為一國之主,理當先喝了這第一杯酒才是。”


    “是,母後所言極是,所言極是,朕這就與眾卿同飲,這就飲,這就飲!”


    慌慌忙忙坐迴了龍座上,永明帝急急拿起麵前案幾上的酒杯,身側皇後的臉上揚起一抹極淡的牽強笑意。


    顧清驚疑的看著這一切,沒有漏掉哪怕一絲一毫。


    雅茹……是墨楚卿母親的名字?


    是因為墨楚卿長相與其母很像,所以才會讓永明帝癡迷著想起了逝去十幾年的人?


    聽那語氣,癡迷中似是透著真心的味道,這麽說永明帝是喜愛墨楚卿的母親的?


    既是如此,那他母親又為何會被人生生侮辱致死?


    還有太後方才看向永明帝的視線,那當真是對待自己獨子該有的態度麽?看一眼身側殺意依舊的墨楚卿,顧清隻覺似是還有什麽更大的秘密,暗藏在一個又一個血腥的陰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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