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子裏拿出顧清左手的一刻,墨楚卿心中再痛。


    隻見,素白纖手捏的死緊,還在微微的輕顫著。


    墨楚卿不言,一指一指將顧清緊捏成拳的手鬆開來,直到汗濕的,有著深深指甲印的掌心進入視線。


    “不要再掐自己,若是疼,就掐我。”


    卻是墨楚卿說著話的同時,仔細將顧清的衣袖挽起,直到她纖細胳膊上草草包裹的傷口完全暴露出來。


    而後,將自己的手放去了顧清的掌心裏。


    “動手吧,切記小心些!”是墨楚卿開口朝那大夫命令道。


    大夫愣了愣,“哎哎”應了兩聲,連忙彎身動起手來。


    靠在男人的懷裏,頭頂上方是男人的下頜。


    顧清沒有動,隻是怔怔的,杏眼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的左手,以及掌心中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


    下一刻,在撕扯皮肉的痛再一次肆虐時,顧清狠狠的、狠狠的掐住了墨楚卿的手。


    墨楚卿一僵,轉眼又放鬆了全身的肌肉,空出的那隻手抬起,輕擦了擦顧清額頭上因為疼痛而密布的汗珠。


    “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再忍一忍。”


    卻是低低的,依舊幹啞的男聲,以著安撫的語氣傳進了顧清的耳中。


    這一次,顧清再管不了其他,猛的抬頭,因為動作太大太急撞到了男人的下巴,扯動了正在被拆解傷口的胳膊都顧不得,隻是抬頭直直的看向墨楚卿,看進他鳳眸深處。


    “你在可憐我?因為我被毀容了?”顧清嘶啞著嗓音,毫不掩飾的直白問道。


    聞言,墨楚卿眉頭一擰,薄唇動了動,正欲要說什麽,卻聽顧清輕笑一聲,閉上眼睛,轉迴了頭。


    貓著腰的大夫,悄悄抬頭看了眼麵前的兩人,又連忙收迴視線專注在顧清的傷口上,隻想趕緊處理完畢了走人。


    杏眼再沒有睜開,這一次,顧清既不喊疼,也不咬牙,隻默默的,如同痛暈過去了一般,沒有一點反應,連原本緊掐著墨楚卿的手都鬆了開來。


    見此,墨楚卿到了嘴邊的話咽迴去,隻是反手握住了顧清的手。


    房中安靜一片,除了大夫偶爾發出的聲響之外,再沒有人說話。


    直到半晌以後,依著先前的步驟,顧清胳膊上的傷口重又被上藥包紮了妥當。


    “公子,夫人手臂上的傷並不重,要不了幾日就能見好了。”


    大夫悄悄抹了把額上的汗,話音落下的同時,正巧,暗一領命去煎的湯藥也好了,此時正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墨楚卿抬頭,看向暗一。


    暗一心領神會,端著藥碗走上前。


    修長大手伸出,接過暗一遞來的藥碗,“出去!”


    卻是低低的男聲,對著房中的人命令道。


    大夫如蒙大赦一般,點著頭,手腳麻利的收拾了自己的藥箱,腳下生風,就朝房門外而去。


    暗一答了聲是,也退了出去。


    隻元夙,看著墨楚卿小心無比的抱著顧清的樣子,卻是半晌不動。


    劍眉緊擰,墨楚卿抬頭,不滿的看向元夙。


    元夙一驚,慌忙收迴了視線,轉身朝外走去。


    “關門!”卻是元夙剛剛到了外麵,墨楚卿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元夙步子一頓,下一秒身側緊握成拳的雙手打開,轉迴身,將門關上。


    而在房門完全合上的前一刻,墨楚卿仔細吹著藥汁的動作,刺的元夙眼神更冷了幾分。


    房門外,暗一向那大夫仔細詢問了顧清的傷勢,並且再一次交代他不可將今日看到聽到的說出去,這才給了銀兩,打發了大夫走。


    房間內,墨楚卿小心的將吹溫的藥喂去顧清嘴邊,可不知是因為他從未給人喂過藥,還是因為顧清雙目緊閉昏睡的緣故,總之,瓷勺中濃黑的藥汁沒有進了顧清的嘴裏,而是全部溢灑在了外麵。


    鳳眸添上懊惱,墨楚卿慌忙抬手,小心的擦掉顧清唇角,以及就要流進脖頸處的藥汁。


    而後看著顧清被軟布包裹的小臉片刻,緩緩站起身,將懷中人輕輕放去了床榻上躺好。


    下一刻,端起藥碗,薄唇湊上前,濃黑的藥汁就進了男人的嘴裏。


    俯低身體,薄唇湊了上去,貼上顧清的朱唇,另一手輕輕捏著顧清的下巴,不會疼,卻能令她張開了嘴巴。


    緊接著,口中苦澀的藥汁,被渡進了顧清的口中,一點都不曾浪費。


    見此,鳳眸添上欣喜,墨楚卿再喝一口湯藥,又一次俯下身去,貼上顧清的唇。


    棉被下,顧清素手攥的死緊,麵上卻依舊是一副昏睡的模樣。


    片刻,待一整碗湯藥都進了顧清的肚腹,墨楚卿暗暗鬆了口氣。


    “顧清,我知你醒著,隻是想告訴你,我沒有同情你,也沒有可憐你,而我,終會找到讓你容貌恢複的法子。”


    卻是墨楚卿看著顧清微微輕顫的眼皮,低低的解釋著。


    被男人拆穿了自己假睡,顧清也不在意,但在聽了男人的話後,卻是猛地一震。


    “剛剛定是很疼,此時喝了藥,你先好好睡一會,明日一早,我們就迴炎京。”


    話音落下,墨楚卿見顧清依舊雙目緊閉,便壓了壓她的被角,轉身朝外走去。


    “吱呀”一聲響,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不是同情和可憐,那是什麽?”是顧清淡淡詢問的聲音。


    身子一僵,墨楚卿轉迴頭,深深看向床榻上的人,最終卻是什麽都沒說,一步跨了出去。


    “嗬!”是房門關上的一刻,顧清自嘲的輕笑聲。


    不說麽?


    不說她也猜得到。


    不是同情和可憐,那就是些許內疚作祟了吧,畢竟他曾問過她,是不是怨他。


    不過,不管內疚也好,同情可憐也罷,不是她想要的,她都不稀罕!


    與此同時,炎京城內,聖月宮暗中的一處產業。


    “咚”一聲響,一人重重跪去了地上。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卻是那人驚恐的求饒道。


    “饒命?送了這樣的消息來,還想活命?來人!”卻是一身腥紅錦袍的男人,邪氣的雙目中滿是怒色。


    下一刻,一道身影極快的出現在跪倒在地的人身後,“哢嚓”一聲響,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就見,跪地的那人雙目凸出,腦袋詭異的,幾乎成九十度的掛在身體上,再沒了一絲生氣。


    “羽聖女,好大的膽子!去,傳本公子的令,不惜代價,尋可續骨生肌的藥,快!”


    俊美不凡武功高深的男人?顧清,亦或者傻子王爺,你們可還藏著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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