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事,你還得再受累一迴,我需要三根一指寬,小臂長短的薄板子,你去尋了來吧。”


    遲疑的看了看顧清,小丫頭重重點了下頭,朝外麵跑去。


    衣袖抹了淚,顧清深吸幾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開始處理烏鴉身上的血跡和傷口。


    然,即便她已經十二萬分的仔細了,卻還是會不小心碰到烏鴉的傷。


    尤其當清理烏鴉尾巴的時候,原本蜷縮成一團,氣息微弱的烏鴉痛的“嗚嗚”輕嚀。


    尾骨的痛,相當於人十指的痛。都說十指連心,可以想見,烏鴉小小的身體上正在承受著些什麽。


    強壓下心中的不忍,顧清卻不敢再耽誤,手中動作熟練迅速。


    傷口處理完,小丫頭的板子尋了來。


    安撫幾下被痛醒翻騰而起的烏鴉,顧清根本不忍看它痛的幾欲變形的小臉,命小丫頭按住烏鴉的身體,自己則繼續仔細的將它碎裂的尾骨一一複位,固定,包紮。


    待做完一切,再看去時,烏鴉早已再一次痛暈了過去,而身邊小丫頭的眼淚正滴答滴答落在按著烏鴉的手背上。


    “為什麽哭?”顧清問。


    “奴,奴婢忍、忍不住,它肯定很疼,它好可憐……”小丫頭哽咽道。


    “你叫什麽名字?”


    “奴、奴婢二、二丫。”


    “哪個院子的丫頭,可還有什麽親人在?”


    “奴婢沒有親人,就、就是院子裏負責灑掃的粗使丫頭。”


    “好,二丫,今天的事,謝謝你,要不是有你幫……”


    “咚”一聲響,顧清話沒說完,二丫卻跪在了地上。


    “奴婢沒做什麽,求小姐不要這麽說,二丫不敢受,不敢受。”


    輕歎口氣,顧清伸手將二丫扶了起來,“沒有什麽敢不敢的,若沒有你,今日我定不能這麽快就處理完她們的傷口,所以,還是要謝謝你。”


    看著二丫驚恐的樣子,顧清拉了她到一邊坐下。


    “二丫,想必我在定國府是何處境你也知曉幾分。坦白說,我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如何,又能活多久,走多遠,但是,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會盡全力保護自己身邊的人,例如蘇喬。”


    “剛才逼迫你幫我,實屬無奈。想必此時其他人定以知曉了你的所為,今後你在定國府日子恐怕會不好過。如果你願意,以後可以跟在我身邊。旁的不說,我如何對待蘇喬,定會如何對待你。”


    “跟著我或許會好,也或許比你在定國府更難上幾分,你若不願意,我定盡力讓顧老夫人饒了你,你若願意,那麽,就不再有迴頭的機會,因為我隻要忠心。所以,你可願意?”


    話落,顧清也不催促,隻靜靜等著。


    卻見二丫轉頭看了看床上的蘇喬和烏鴉,而後“噗通”一聲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奴婢願意跟著小姐,也想像蘇姐姐那樣保護小姐,還請小姐不要嫌棄奴婢!”


    顧清笑了,站起身將小丫頭扶了起來,“好,既如此,那你以後就跟著我吧,也給蘇喬做個伴。”


    “嗯,二丫一定會永遠永遠陪著小姐和蘇姐姐的。”


    小丫頭臉上還掛著淚珠,卻笑的憨厚天真,一臉燦爛單純。以至於很久一段日子後,每每想起此番情景,顧清總是忍不住一遍遍質問自己當日的決定是否正確。


    …


    命二丫取了些吃食來,主仆兩人草草墊了肚子。又讓二丫暫時守著床上的一人一獸,顧清這才去了軟塌上休息。


    今夜是關鍵,她必須養好精神,親自盯著蘇喬和烏鴉才能放心。


    許是這一天下來真的太累,又或者是顧清強迫自己入睡,總之沒一會,自軟塌上傳來顧清均勻的唿吸聲。


    然,是誰在紛飛的大雪中奔跑嬉鬧;是誰在和誰說話,又是誰哭喊著在哀嚎?


    為什麽又有人在她耳邊不停重複那句“魂魄不全,得靠自己去找齊”的話?


    走開,都走開,她要休息,她還要照顧蘇喬和烏鴉,不要來煩她,不管是夢還是那沒頭沒腦的話。


    “小姐,小姐,醒醒,醒醒……”


    顧清是在二丫的搖晃和喊聲中驚醒的。


    眨了眨眼睛,看著二丫擔憂的樣子,疑惑道:“怎麽了,是她們有什麽不妥嗎?”


    說著話,人已經迅速坐了起來。


    “沒有沒有,奴婢是見小姐睡的很不安穩,怕是小姐做了噩夢,這才叫醒小姐的。小姐,你沒事吧?”


    夢?


    哦,對了,都是那無厘頭的夢,才讓自己沒有睡好,隻是,那句話……


    按了按不太舒服的額頭,顧清看向二丫,“今天是十五麽?”


    “十五?不是呀,小姐記錯了,今天是九月十七。”


    十七?


    不應該啊,除了剛穿越來那天之外,也就隻有八月十五的時候才夢到過一次那句話,怎麽這次又變成了十七?


    煩悶的甩了甩頭,不讓自己將精力浪費在沒頭沒尾的事情上,顧清起身下了軟塌。


    “二丫你去休息,後半夜我守著。”


    “不,不,小姐,奴婢不累,一點也不累。”


    “嗯,不累也要休息,不然,明天白日裏誰來照看她們?去吧,怕是她們萬一發熱,還是我親自守著妥當一些。”


    “哦,那、那奴婢這就去休息,明天一定好好照顧蘇姐姐和小可愛。”


    …


    許是傷口處理的妥當,一整晚,蘇喬都睡的安穩,並沒有發熱。而烏鴉一動不動蜷縮在一旁,如同冬眠了一般,也沒有不妥。


    直到天際泛白,屋外傳來下人走動做活的聲響,顧清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這才站起身。


    洗簌完畢,換了身幹淨衣服,顧清推了推榻上睡的正香的二丫。


    好笑的看著二丫睜眼後迷糊的模樣,吩咐了她去端早飯來,顧清便轉身去給蘇喬換藥。


    一邊喝著粥,一邊尋思著來炎京幾日裏發生的所有事情,待碗空了抬頭,卻見二丫遊神一般,睜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


    “怎麽了,為什麽看著我?”摸了摸臉,顧清問。


    “沒,沒什麽,奴婢,奴婢就是覺得小姐好看,就像仙女一樣好看。”二丫害羞的揪著衣角。


    “是嗎?二丫也很好看啊,很可愛,我很喜……”


    “哐嘡”一聲響,止了顧清的話。


    顧清笑容一收,看向推門而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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