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學年剛剛開始,蘇雪就進了實驗室幫助老師做項目,那時候同年級好多同學還不知道有進實驗室這迴事。

    水木大學一直鼓勵學生早下實驗室,然而這個“早”一般情況下也是指大三以後。蘇雪能這麽早進實驗室,是機緣湊巧。

    蘇雪有個姑夫是自己辦私企的,暑假的某天偶然跟蘇雪說起生產中遇到了一個與化學有關的難題,想要蘇雪迴校後查查資料、諮詢一下專家教授。蘇雪就跟班主任說起,班主任說那好呀,你就來我實驗室做做實驗吧。就這樣,蘇雪的空閑時間全部搭了進去。

    蘇雪愛動腦筋,善於觀察和聯想,思路開闊,加上人又仔細,很快就有了些許成果,寫了論文發表在《水木學報》上。班主任更把他當作寶貝了,寒假都遲遲不放他迴家。

    臘月二十,蘇雪去北京站送沈慧娟。火車開出前的十分鍾,沈慧娟一把抱住蘇雪,不舍分別的眼淚在紅紅的眼眶裏打滾。

    “別哭,說好不哭的。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二十天一晃就過去了,噢。”分別的時刻,其實蘇雪一樣地依依,鼻子也酸酸的。

    催促的汽笛終於還是響了,沈慧娟的眼淚也終於滑落,她踮起腳跟,在蘇雪嘴唇上吻了一下,努力裝出笑容道:“每天都要想著我!別的女孩來搭訕,千萬不能理睬她們哦。”

    “放心吧,你走了我就裝成女孩子。”蘇雪一邊推著沈慧娟進車門,一邊難得的地開這類玩笑。

    火車緩緩開出,蘇雪在月台上追著向沈慧娟揮手,直到走到月台盡頭,看著火車的尾燈消失在鐵道的拐角。

    冬夜頓時冷清起來,一陣風旋起隻塑料口袋,飄啊飄地進了黑暗中。蘇雪裹緊外套,默默地穿過地下通道,出了北京站。

    已經錯過末班地鐵,蘇雪打了輛的士。一路上,司機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交通台女播音輕輕柔柔地講述著一樁感人的故事,混合在一起,成了奇妙的音樂,帶著蘇雪的思緒透進夜空。

    突然,車停了下來,把後座上靠著車窗的蘇雪拉迴到現實。“到了嗎?”他看看車窗外,黑乎乎的,隻有遠遠的路口有盞黯淡的路燈。“這是哪裏啊?”

    “不好意思,熄火了。”司機又發動了兩次,嗚嘟嘟,嗚嘟嘟,接著“嘭”一聲,車都震了震。司機急忙下車打開前蓋,拿著手電照來照去。煙霧升騰,把手電光都染渾濁了。

    司機撥弄了幾下,哭喪著臉對蘇雪道:“發動機燒了,動不了了。就算你二十塊錢,還有點路你打別的車吧。我這車得打電話叫車輛救助了。”

    蘇雪瞥了下計價器,哪有便宜啊。算了,人家車都壞了,付了錢就去路燈下等車。

    瑟瑟地等了近10分鍾,隻有幾輛載著客的的士經過,迴頭去看,拖車已經來了,大夾子伸到壞車底盤下,扣住前輪緩緩托起,不一會兒就閃著黃燈帶著戰利品揚長而去。

    蘇雪逐漸明白過來,這兒是出租司機喜歡抄的小道,再等下去也是白搭。就看準方向沿著路向前走去,希望匯到某條大馬路上。

    走啊走啊,路竟然越來越窄,變成了小巷。周圍一片寂靜,除了風聲,偶爾聽到狗叫而已。北京城裏還有這麽破落的地方,這是蘇雪料想不到的。他開始打退堂鼓,準備往迴走時,前麵十字巷口突然亮起一片光,是一輛出租車橫插過去了!

    蘇雪第一次覺得出租車有這麽親切,跑到巷口拐過去追趕。遠遠地看見那車尾部的紅燈亮起,心裏更加激動。

    “咣當當。。。”

    蘇雪突然踢到個易拉罐,發出的響聲不僅嚇了他一跳,也引起了剛下出租車的幾個人的注意。蘇雪趁機大喊:“我要打車,我要打車!”繼續奔跑著,衝到車跟前。他雙手撐著膝蓋,用力地喘氣,這才有機會看清麵前幾個人。

    三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穿著黑色皮衣,滿眼兇光,慢慢圍了上來。

    蘇雪覺得一道寒流沿著脊椎竄上頭頂,不好,遇到地痞流氓了!他趕緊站直身子,嘴唇發顫著想說句話。

    咦?後車門上還靠著個女孩,頭歪在一邊,長發遮住臉蛋,羽絨服拉鏈開著,毛衣被拉高,露出雪白的小腹和一點胸罩。

    蘇雪頓時明白了狀況:三個流氓把車停在這個荒涼的地方是要強奸那個女孩!他雖然害怕得腿打顫,可是正義感還是占了主導,開始喊救命,邊喊邊後退。第一聲有點嘶啞,後麵卻越來越響。

    “救命!救命!有強奸犯!。。。”聲音在街巷迴蕩。

    “你丫的!”“操你媽!”兩個流氓罵罵咧咧,拔出閃著寒光的尖刀開始追趕蘇雪。蘇雪轉身拔腿拚命逃,迎麵的氣流衝擊著喉嚨,讓他再也無法大聲喊叫。

    跑了好長一段,他才迴頭去看。看不見有人追來,已經擺脫了吧。他“唿唿”地喘氣,腦筋剛能轉,就“哎呀”一聲:他們一定會開車把女孩帶到別處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沿原路折迴去。一開始慢慢走,觀察著四周,後來越走越快,終於跑了起來。

    自身難保,還在擔心那個女孩。蘇雪往迴跑的時候,心裏也在自嘲,然而奔跑速度和剛才逃跑時的一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兒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軒安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軒安宜並收藏女兒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