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黎昕要對他坦白的事,姬昊空已經猜到是什麽。黎昕平靜敘述道:“未進宮之前,臣好打抱不平,有一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卻不敵行兇者,與人一起狼狽逃離,雙雙被江白容給救了。”姬昊空頜首道:“這件事朕聽你提過,朕記得呢。原來還有一人?為何以前從沒提及,被刻意弱化了?”“皇上真是一針見血,說到了點子上,叫臣羞愧。”黎昕微笑道,不過這笑容很快收斂,因為不是說笑的場合,“其實臣救的那人,皇上也認識,隻是當時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讓我提及這件事的時候,不要說出他的存在。”他望向皇上,眼神彼此對視,沒有猜疑,隻有信賴。黎昕道:“皇上這麽聰明,想來已經猜到了吧?此人就是賢王姬子騫。在進宮前一年,臣就與他結識。正是因為幫他擋了刺客的一劍兩掌,臣才落下了陰雨天胸口憋悶的病根。”姬昊空沒有說話,隻是又去握住對方的手。這次黎昕沒有甩開,任由對方握著。他把這段天真的過去向姬昊空坦露,就好似已經結疤的傷口又被撕裂,血淋淋的,因為往日的恩情都是一場可笑的騙局。什麽救命之恩?不管是他救了賢王,還是江白容救了他們。他在其中都扮演著一個礙事的反角。江白容能正巧路過,機智勇敢的救下他們,還沒被刺客的追殺牽連。這場戲中賢王是主演,江白容是傾情演出,而他隻是一個突然闖入戲場鏡頭中,險些壞事的路人。就算沒有他,賢王也能平安無事,因為江白容根本不會殺對方。就像當初在大晉圍場奮力救皇上時一樣,江白容隻是想要救下賢王,博取對方的好感罷了。怪不得他當時身受重傷,賢王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憑著他們兩人跌跌撞撞,就能一路逃過刺客的追殺,直到遇上江白容為止!現在想來,是刺客將他們一路驅趕過去,完成了劇本上的演出,才促成他們與江白容的見麵,讓對方可以向他們施恩。黎昕想到這些可笑的過往,喟歎一聲道:“那次相遇,因為我的拚死相救,與賢王成為了朋友。不過他當時所用的名字是薑子騫,直到入宮後,我才知道他是賢王殿下,如若不然,他的身份對我永遠不會坦露。我的傷病需要藥物條理,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派人送補藥來,從未間斷過。”姬昊空心疼道:“朕知道。朕還知道那次賢王遇刺下了封口令,他將那些江國刺客當作朕派去的吧?糊塗!”知道了江白容的身份,還跟對方混在一起,的確很糊塗,不過真的隻是糊塗嗎?還是利欲熏心?黎昕提到那人時,內心已經沒有了波動,平靜敘述道:“臣當時也將那場刺殺,當作是大家族的傾軋。隻是見到皇上,臣就知道不是,那件事應該是江白容手下的刺客所為。皇上不怪臣隱瞞至今吧?”姬昊空豁達道:“每個人都有一些隱私,不便說給別人聽。朕雖然全知道,但黎昕不說,朕就不問。”“全知道?”黎昕挑眉,“皇上到底知道多少?”姬昊空故作沉思,片刻後才迴答道:“黎昕剛才說得兩件事,朕都知道。一件是遇刺的事,一件是賢王送補藥的事。”黎昕恍然道:“原來皇上知道我跟賢王的交情,所以臣說賢王會來找臣,皇上一點都不感到驚訝。皇上剛才思考了許久,說明還知道許多事情沒說。看來臣與皇上,需要開誠布公的坦白彼此知道的消息,才不至於讓關鍵線索遺失。”姬昊空沉思後道:“朕不知道從何說起。”黎昕白了對方一眼,看來皇上真知道不少事,都不知道該先說哪一條了。他拋磚引玉道:“臣無意中得知,皇上知道我的舊疾,還知曉隻有天地靈藥才能延續我的性命,沒有那藥,我怕是活不了幾年。”姬昊空一愣,眼中閃過一抹名為心疼的痕跡。他心悸道:“原來你都知道?”黎昕輕輕點點頭。姬昊空將對方的手握得更緊。他沒問對方是怎麽知道的,放柔語氣告訴對方道:“實際上天地靈藥已經現世。我派白鵬海去取,卻被人搶去。這藥如果不在賢王手裏,就是被江白容得到,隻有他們兩。”“難怪……”黎昕一驚,這下明白白鵬海辦砸的那件重要差事是什麽,想不到會與自己有關。他輕聲道:“原本臣還在納悶,賢王為何在送我的補藥裏,下了致人身體虛弱的藥,這下事情全都理清了。”“什麽,他居然敢這麽做!”姬昊空一聽對方敢對黎昕下手,頓時怒不可遏。黎昕安撫道:“皇上息怒。沒什麽的,臣已經及時發現了。”姬昊空這才收起了怒氣衝衝要跟人幹架的氣勢。他這樣讓黎昕想笑,對方多大的人了?怎麽變得和小孩子一樣幼稚?難道是跟小鴻運天天待在一起玩鬧的緣故?不過剛才姬昊空那副暴起想要痛揍賢王的模樣,讓他心中泛起一絲絲甜蜜。姬昊空在乎他,而且完全沒有掩飾這一點。有了對方的情報,黎昕想明白了更多的事,繼續道:“臣原本隻是猜測,賢王會找臣辦這件事,現在更加確定了。他在補品中放讓人虛弱的藥,臣猜到他要以解藥為餌,卻總覺得中間還差了一些勝算,臣雖和賢王有交情,卻也是皇上的臣子。如今加上這一味天地靈藥就都說得通了。賢王費這麽大工夫,所圖匪淺,這件事落在臣身上的機率,看來已是八、九不離十了。”這就是彼此交流的好處,看問題更加透徹。姬昊空心有所感道:“看來朕以後要和黎昕經常交流,坦誠彼此。”明明是交心的話,結尾“坦誠”兩字卻勾起一絲別樣意味。黎昕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手已經被對方握了許久,這下再沒有猶豫,直接抽了迴來。他道:“皇上說不坐以待斃,卻可以守株待兔,請君入甕。”姬昊空目光深沉,點了點頭。隻是臉色更加陰沉幾分。“這麽危險的事,朕不能讓你去做!”黎昕聞言微笑道:“皇上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黎昕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姬昊空說不出比他更合適的人,主動請纓道:“皇上,男兒建功立業,這麽好的機會,皇上難道要阻止臣!”“好,好,好——”姬昊空以重重的口吻,讚賞對方的氣魄。而後他問道;“黎昕當真是這麽想的?除了建功立業,就沒一點別的,比如因為朕?”“……”不要臉!臭美什麽!黎昕像被戳中了心事,莫名跳腳。他指著窗戶道:“皇上,夜已深,臣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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