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以走了!”姬昊空嘴角上翹道。朕的黎昕如此美貌,怎麽能讓旁人看到他穿女裝的模樣?被當作小娘子搶走了怎麽辦?就算被調戲了,朕也會心疼呀!關心則亂。憑借他的天生神力和黎昕的好武藝,尋常人哪裏能近身?如果有不長眼睛的,不用姬昊空出手,也不用保護在他左右的晉義衛,光憑黎昕一個人,就能將臭流氓打得哭爹喊娘。其實在黎昕眼中,最需要防備對他動手動腳的人,就是眼前的成帝。此人臭不要臉,是晉國最大的臭流氓!他隻顧著擋住黎昕的臉,沒擋住自己的,就拉著對方要出門。黎昕將另一副獸麵拿在手上,故意不提醒對方,陪對方開開心心逛夜市,猜燈謎贏花燈,觀看街上有人表演踩高蹺,劃旱船。每個迎麵過來,看到姬昊空的路人,都不約而同避過臉去,太辣眼睛了。黎昕笑夠了,覺得不能太坑對方,將藏在手裏的麵具,主動給對方戴上。成帝比黎昕高,低頭看著對方的眼睛,微笑著讓對方給他戴了上獸麵。不過他左右看了看,趁著一支舞獅隊伍過來,大家都去看熱鬧,摘下黎昕的麵具,又飛快取下自己的獸麵,迅速吻了對方一口。禽獸!黎昕調整角度,趁著保護他們的晉義衛視線盲區,撞了對方一肘子,讓姬昊空痛並快樂著。 第93章 天魔之舞大概今晚的月色太好,成千上萬的彩燈照耀了京城,照得人心中也亮堂堂、暖洋洋的,被姬昊空偷襲的一下,黎昕也沒有介意。他們攜手逛完了整個京城熱鬧的街區,等到天蒙蒙亮,街上熱鬧的行人才散去。黎昕上了馬車,困得靠在姬昊空肩上閉目養神,摘下的獸麵丟在車廂一邊,對方輕輕撫著他的頭發,一下一下,手拍在他背上的力道很舒服,一陣困意襲來,黎昕就真睡過去了。夢中有個煩人的小蟲,不斷叮他的臉,一會兒是額頭,一會兒是臉頰,一會兒是嘴唇,又輕又癢,他一巴掌拍了過去,打中目標,啪的一下,周圍頓時就安靜了。等到黎昕清醒過來,才意識到不對,冬天哪有蚊子?他狠狠盯著姬昊空的臉看了一會兒。不過也許是睡得迷迷糊糊產生了幻覺,或者對方的臉皮太厚,姬昊空神色自然,臉上也沒有突兀的被拍打後的紅暈,黎昕隻能作罷。別說沒看出破綻,就算看出來了,他那一巴掌招唿在君王身上,可是大逆不道呀!還是當做不知道吧。黎昕不說話,成帝卻開口了。“黎昕一直看著朕,是因為這段時間沒見到朕,格外想念朕嗎?”姬昊空不正經道,露出了促狹的笑,“是否朕又英俊了?黎昕有沒有心動?”完全沒有!黎昕心道。剛好已經到了地方,他開門下了車,朝對方揮了揮手。幾日之後,黎昕迴皇宮當差。剛過完節,人心都比較懶散,他們這種宮中當差的侍衛,沒有太多的油水,不像身居要職的六部官員,炭敬沒少收,拜年的應酬也多。黎昕與宮中當差的人見麵彼此打個招唿,相互拜年也就算過去了。宮中當差馬虎不得,白指使第一天就將他們召集起來,讓他們收心。總結過去遇見的問題,又重點提今年需要改正和加強了地方,勉勵了一番,讓他們當好差事,這新年過後,皇宮中的第一天,也就正式開始了。黎昕見到姬昊空,不過和那日上元節時比,對方眉宇間多了一絲凝重。剛過完節,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太後娘娘的生辰,按理說是喜事,不過黎昕一來就聽說了,太後娘娘的身體恐怕撐不住了。朝陽宮中,薑太後倚在枕頭上,氣色比之前更加差了,她幹枯的手往前伸出,被姬昊空的一雙大手裹住,她這才張開暗淡無神的雙眼,慢悠悠道:“昨個哀家又夢見先帝了。”“母後!”姬昊空用自己的手掌,將薑太後冰冷的手焐熱,強顏歡笑道,“太上皇當初沒少打朕手心,那時候朕特別頑皮。都是靠著母後說情。”薑太後嘴角微微勾起,迴憶著那段過往,眼中有了一絲色彩。她或許不是先帝最愛的女人,不過最終能座上皇後的寶座,又為對方孕育三位子女,說明她是對方心中最合適這個位子的人選。薑太後幽幽道:“先皇說想哀家了。”“……”姬昊空的手一緊,又怕傷到薑太後,拚命忍住心中的驚慌,沒有表現在臉上。太醫說薑太後恐怕難以熬過這個冬天,年前就身體狀況驟降,是他讓身懷六甲的談昭儀經常過來拜見,才讓薑太後心中有個盼頭,想著抱孫子的事情,病情緩和了過來。前些日子薑太後已經能下床走動,太醫也說她比之前身子恢複了一些。可是剛過完年,一場風寒讓薑太後又病了。這次病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重,她已經油盡燈枯,就算心中想要堅持,恐怕也等不到皇子出生了。“母後先喝下這人參,朕來喂您。”姬昊空微笑道,“母後的生辰,朕打算大辦一場,母後有什麽想看的節目?朕讓他們好好排練。”薑太後張嘴喝了一口成帝親手喂的參湯,看到皇帝這麽孝順,守在床前伺候她,麵露滿足道:“又不是整壽,不必大辦!在宮裏設幾桌宴,讓你的嬪妃們隨哀家一起過便是了,哀家也沒這個精力,一切從簡吧。”姬昊空點點頭,這恐怕是薑太後度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他有心搞得熱熱鬧鬧,但是一想到會累到對方,便一切都聽對方的。規模小了,不代表不熱鬧,皇家的宴會就算小而精致,也絕不會跟簡陋聯係在一起。姬昊空引導著對方想著壽宴的事,薑太後果然不再惦記昨晚夢見先帝看。她徐徐開口道:“哀家前些日子也做夢了,總夢見哀家小時候。那時候被母親一路牽著,就見穿著寶衣的天女,在離哀家不遠的飛橋上舞動,騰空飛升而去。”“飛升”兩字一出,姬昊空心中就一陣絞痛,凝望薑太後。對方嘴角輕勾笑意,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話中透著一股不祥。“哀家醒來後,還記得那天女動人的舞姿。小時候的記憶隱隱浮現,那是哀家很久很久看過的一支舞,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姬昊空輕聲問道:“母後還記得是何人所跳嗎?”薑太後想了想道:“是別國來京城巡演的舞姬,哀家隻記得那台上有十多人,各自拿著顱器,一人持鈴奏樂舞動。以前不覺得有什麽,今日和皇帝說到,哀家突然很想再看一遍那一支舞。”“母後會再看到的。”姬昊空舉起羹勺,又喂了對方一口參湯,堅定道。顱器是西藏密宗修法的法器,名叫“嘎巴拉”,十多人一起跳的佛事舞曲,尋找範圍已經縮小了許多,還怕找不到嗎?教坊司中,主管該司的奉鑾張大人,正和掌管樂舞的左、右韶舞齊聚。片刻後左、右司樂兩人也都來了,大夥兒將皇上的口諭聆聽了一遍,彼此大眼瞪小眼,傻眼了。“你們有誰知道這支舞?有誰見過或者聽聞過?”張大人問道。眾人苦思冥想,沒有人說話。各國舞曲不同,就算佛事也有專門的舞曲,太後娘娘說是年幼時見外國巡演舞姬跳過,年代已久沒有流傳下來,或者不出名,亦或是哪支舞姬隊伍的專有舞,這不是為難他們嗎?張大人見眾人不說話,心中就咯噔了一下,提聲道:“你們都不知道嗎?”“大人……我等之前未曾見過此舞。”眾人紛紛表示自己孤弱寡聞,不過都願意努力去打聽。“微臣去翻閱典籍!”“小人去拜訪上一任韶舞!”“我去問問其他姐妹……”大夥兒一哄而散,離薑太後的壽宴隻有一個月時間,不但要知道此舞怎麽跳,還得盡快排練出來!深宮內苑之中,柔美女子正在撫琴,琴聲恬靜舒軟,清幽脫俗,若黎昕在此,就會聽出此曲扶風公子曾經彈奏過。這位柔美女子的琴藝雖不如扶風公子,卻也已經是少有的雅樂,就算琴藝高級的昭德長公主姬傾國在這裏,此女的琴藝也不比她差。“主子,主子——”宮女急急忙忙趕迴來。“何事焦急?緩口氣慢慢說。”女子柔聲道。她五指在琴弦上行雲流水撫弄,嫻熟的指法,未曾因為對方的打擾,有過一次停頓和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