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理論上騎術高超,實際操作上隻是個新手。不過屬性欄中顯示的馬技為中級,讓他定心了不少。黎昕喂了它一把黑豆,仗著身手好,閉眼跨上馬。幾乎一坐在馬鞍上,他就找到了熟悉感。等出了這條街區,他已經能夠熟稔駕馭這匹紅鬃馬了。在古代騎馬就如同在現代開車,騎在好馬上飛馳的感覺非一般瀟灑。黎昕馭馬出家門,很快愛上了這種感覺,一人一馬絕塵在路上。駿馬矯健,揚鬃飛蹄,馬上的人更是英姿煥發,清新俊逸。形成了一道靚麗的景色,引得行人紛紛側目。此刻剛到巳時,陽光明媚,日頭不毒,正適合出行。轆轆的馬車聲碾在官道上,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四平八穩行駛著。聽到伴著鈴鐺的馬蹄聲,精美的絲綢車簾,被一雙養尊處優卻韌勁有力的手掀開。見黎昕迎麵騎俊馬飛速馳過,雖隻是霎間,如若謫仙的天人之姿,卻讓坐於馬車上的貴人微愣了一下。黎昕隨著馬的奔波,一仰一伏,風采翩翩瀟灑出塵,他的目光也隨著黎昕起伏,一雙眸子灼灼生輝,直到黎昕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是傾國府上的馬,去打聽此人是誰。”馬車上的貴人發話道。“皇上,此人我識得,名叫黎昕,本被選上了羽林衛,是昭德長公主在校場上將他要了去當親軍。”說話的人,如果黎昕在場,就會認出對方是與他有一麵之緣的晉義衛指揮使白鵬海。“黎——昕……好名字。”馬車上的貴人滿麵春風道,“朕那妹妹在府中藏了美人,據說要獻給朕呢。傾國眼界一向挑剔,你說這藏了許久的美人,該有多美?”白鵬海低頭不說話了,在他看來那美人再美,怕是也比不過黎昕。昭德長公主這下是白忙活了。第13章 恰逢故人黎昕一路縱馬,到了鬧市中放慢了速度,騎在馬上輕輕顛簸,少不得被圍觀。有女子向他投來花束,嬌羞地表達愛慕,黎昕被鮮花撞了滿懷,留下一路餘香,今夜也不知道進了多少人的夢中。後世記載:黎昕與成帝相遇之日,鮮衣怒馬於鬧市,有一卞姓地方官員攜家眷進京,其女年方六歲,指黎昕言道,他日必嫁如斯檀郎,然,終生未嫁。——節選自《晉州通誌·烈女錄》黎昕約了人在聚賢樓見麵,到了地方卻不進酒樓。踩準了時間,看周員外從街那頭緩緩踱過來,才裝作正巧抵達,下馬撫了撫紅鬃馬柔順的鬃毛,讓酒樓夥計把馬牽好,喂上等的幹草。長公主府出來的馬匹都打有烙印,成套馬具以梧桐枝紋路裝飾,以顯示昭德長公主的華貴不同。隻此一家,非常的好辨認。黎昕今天著一身靚藍色素麵勁裝,腰間綁著一根藏藍色暗紋玉帶,卻也不是尋常平民百姓能穿戴的。那店小二牽著馬,一口一個官爺叫得甜,周員外駐足在聚賢樓門前,沒有第一時間上前相認,在京城中,一個招牌砸下來,能砸倒一片當官的,王侯貴胄滿地跑,京官是最不值錢,不來京城都不知道自己官小。不過黎昕打聽清楚,這周員外是前兩年剛從外地進京城安家,並沒有什麽特殊背景。晉國黎昕之前已經約了對方多次商談贖迴祭田的價格,每迴都早早赴約,唯獨這一次黎昕是踩著點到的。周員外本還想像以前一樣拿喬,見黎昕打扮與以往不同,精神氣也像換了個人,那張俊顏更像是被富貴迅速滋潤的惑人,讓人生不出輕慢之心。“黎公子這是發達了!”周員外連稱唿都變了,之前他口稱賢侄,在價格上緊咬不讓,如今語氣變得客氣了不少。“周員外,我定好的包間,裏麵請。”黎昕依舊溫文有禮道。聚賢樓是京城的老字號,價格不貴,卻得提前預訂。黎昕定了一個小包廂,備了一桌酒,與這位周員外好好的商量贖迴祭田的事宜。他願意出的金額已經高於市麵上,對方一直不肯鬆口。祭田是肯定要贖迴來的,周員外是生意人,黎昕看出他不是不想賣,不然也不會與他為價格談了多次,那就是錢的問題?之前晉國黎昕有心無力,已經拿不出更多錢填滿對方的胃口。現在黎昕有了錢,卻沒有表露要將祭田贖迴來的迫切心情。做買賣就是一個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過程。你越表現得想要,旁人越會獅子大開口。兩人落座,黎昕解下腰間長公主府賜予的佩劍,置於一旁。雖然侍衛親軍的服飾還沒做好,佩劍卻是現成的。周員外眼睛盯著暗黑色的劍鞘,掏出手帕擦了一把冷汗,未說話氣勢就先弱了半分。酒菜上齊,黎昕敬了對方一杯酒道:“周員外,你我為這田產打了多次交道,說起來真是造化弄人。我大伯賣了田,我卻將這些年的積蓄全搭了進來,想想真令人唏噓……”他喝了一杯酒,語氣中隱隱萌生出退意,又似習慣性的重複之前已經談過很多次的話題。“周員外,不知道之前的價格,你考慮的怎麽樣?黎某的價格很有誠意,已經高出了市麵上一成,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周員外何不再考慮考慮?”黎昕一杯酒下肚,便不再言語,指尖下意識在桌麵上輕輕摩挲。周員外見他手邊不遠處的佩劍,腦袋一縮,麵上泛起無奈的笑容,吐露道:“黎公子,老周我不是個貪心的人。之前為難與你,是因我有個獨女,想要招婿。見黎公子相貌堂堂,就起了心思,哎,現在自知配不上,不提了。這田就按照市麵上的價格給就好了,我也不多要。”想不到裏麵還有這層關係,黎昕哭笑不得。難怪那本晉江小說中,根本沒提祭田的事,想必是黎昕當上羽林衛,這周員外就主動退散了。黎昕為對方斟了一杯酒,敬對方道:“周員外太客氣了。雖然做不成親戚,不過就按照員外說的,照著市麵上的價格。我做主再給添一份利錢,當作令愛出嫁的隨份子禮如何?”如此算下來,周員外依舊有賺頭,不至於讓人覺得他仗勢欺人。黎昕這事辦的體麵,周員外一邊心中唏噓,一邊同意道:“還望黎公子以後不要記在心上,莫傷了和氣。”黎昕微笑道:“周員外願意割愛,黎昕感激不盡。伯母若知道了也會欣慰,黎某謝過周員外。如今時辰還早,這就去請保人過來一起吃酒,把契約給簽了吧。”“好好……黎公子做事麵麵俱到,老周不服不行。”周員外感歎道。當初若再逼得緊一點,唉,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是自家女兒沒福分。這結親不成,隻要別結仇就好。周員外爽快地簽了田契,請保人報備官府,這保人本就是跟官府小吏一起來的,塞了銀子一切便宜行事,等到未時,已經將田契操辦好。黎昕小心收到了契書,了卻一樁心事,與周員外就此別過。既然祭田已經贖迴來,這矯健溫馴的紅鬃馬,擇日就要還迴長公主府中,屆時把職務也一並給辭去,徹底斷了姬傾國與他的聯係。此時剛到未時,離晚膳還有好長一段工夫,正是午睡的好時候。不過日頭正烈。黎昕牽馬走在街上,見到茶坊酒樓裏,多是酒足飯飽的公子哥,三三兩兩的嬉鬧。他之前喝了幾杯,如今酒意湧上來昏昏欲睡。這身體不勝酒力,比黎昕想象中不能喝。他深知醉駕的危害,牽著馬沿街緩緩步行。這時候他突然聽見有人在叫他。“黎昕——”這聲音似曾相識。黎昕順著方向抬頭,發現是一座素雅的酒樓,二層欄杆旁站著一個人。此人身穿一件月白色素綾錦衣,身形挺秀,一雙懶洋洋的星眸,含笑打量他,端的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